聊齋故事：仙島定情緣，女子投胎轉世，十六年後終成眷屬

（重溫聊齋系列213篇《粉蝶》）

話說瓊州書生陽曰旦，從外地回家，船隻突遇颶風，眼看就要翻船，忽然飄來一條小船。陽曰旦縱身跳上去，回頭一看，同船的人都已葬身海底。

狂風吹著小船，來到一個島嶼。島上有一座村落，寂靜無聲。陽曰旦看見一家院內伸出花枝，此時是寒冬季節，怎會有花？他好奇地走進院內，忽然聽見屋裡傳來悠揚的琴聲。

陽曰旦向屋內張望，卻見屋內走出一名婢女，十四五歲年紀，豔麗無雙。她看見陽曰旦，轉身跑進屋裡。不一會，琴聲停止，出來一名文士，詢問陽曰旦的家世。陽曰旦如實相告，文士笑著說：“原來我們是親戚！”把他領進內室。

內室端坐著一名女子，十八九歲年紀，正在調弄琴絃。文士對她說：“這是你的侄子。”講了陽曰旦的身世。女子欣喜地說：“果然是我的侄子，你的父母還好吧，祖母是否還健在？”

陽曰旦說：“父母都四十多歲了，身體康健。祖母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有病，走路需要丫環攙扶。請恕侄兒愚鈍，實在想不起姑姑是哪一房的？還請明示，以便回去後告知父母。”

女子說：“因為相隔遙遠，所以相互斷了音信。你只需說十娘，他們自然知曉。”陽曰旦又問起姑父的家世。文士說：“我姓晏，這是神仙島，離瓊州三千多里，我搬到這裡的時間也不長。”

十娘吩咐婢女擺出酒宴款待陽曰旦，那些精美的菜餚，非常可口，卻都不認識。吃完飯，晏文士帶著陽曰旦四處遊玩。陽曰旦問起，為何冬天還會鮮花爛漫？晏文士講，這裡四季如春，季節並無明顯區別。

晚上，陽曰旦說起聽見的優美琴聲，想跟著學琴。十娘就開始教他彈奏《天女謫降》。陽曰旦掌握得很快，練了十幾遍，漸成曲調。十娘讓他獨自練習，便和晏文士歇息去了。

陽曰旦越練越有勁，不知不覺到了四更天氣，猛一抬頭，發現婢女還站在屋角，驚訝地問道：“你為什麼還不去睡？”婢女笑著說：“主人讓我等你睡下後，關門熄燈。”陽曰旦打量了一下婢女，不由得怦然心動，喜歡上了。

陽曰旦想和她親熱，婢女推脫說：“天快亮了，恐被主人發現，你如有意，明晚不遲。”陽曰旦還想糾纏，只聽晏文士喊道：“粉蝶。”

婢女聞聲匆匆離去。陽曰旦悄悄跟了過去，只聽晏文士責怪十娘說：“粉蝶塵緣未了，你非要收留她，姑且責罰她三百鞭子。”十娘說：“責罰倒不必了，她既然喜歡我侄兒，遂了她的心願吧。”

陽曰旦好生羞慚，趕緊去睡了。

天亮後，陽曰旦見服侍他的換成一個童僕，心內惴惴不安，也不敢問。好在十娘和晏文士沒有責怪他，就當不知道這回事，依然教他學琴。

陽曰旦一直不見粉蝶，也不知十娘把她怎麼樣了，心裡十分想念她。

過了一段時間，陽曰旦想家了，提出要回家。十娘說：“這個簡單，你上次坐的小船還在，我助你一帆之力。考慮到你還沒有成家，我已經把粉蝶先安排去了。”十娘贈送陽曰旦一張琴，另外拿出一袋藥，讓他帶給祖母服用，雖然不能治病，卻可以延年益壽。

到了海岸，十娘讓陽曰旦上船，拿出一條裙子系在船上。老天突然颳起南風，裙子如船帆一樣鼓起，小船如離弦之箭，瞬間不見十娘相送的身影。船上有八個芝麻餅，陽曰旦埋怨十娘粗心，準備的乾糧太少，只夠一天食用。他不敢多吃，只吃了一個芝麻餅，誰知吃完就不覺得餓了。

天色漸暗，陽曰旦忽然看見人煙，大驚失色，想不到一天之內竟然到了瓊州。他解下裙子，帶上芝麻餅，回到家裡。

家人看見陽曰旦，都驚訝不已，因為他已經離家十六年了。陽曰旦這才明白，他遇到了神仙。他拿出藥讓祖母吃，藥效立竿見影，祖母的病好了，身體硬朗了，也不要人攙扶了。

陽曰旦講了遭遇，並拿出十孃的裙子。祖母含淚說：“她是你的姑姑！”於是講起了往事。十娘是祖母最小的女兒，許配給晏家。誰知晏家姑爺十六歲時，尋訪仙山，一去不復還。十娘一直等到十九歲，忽然無病而亡，如今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陽曰旦帶回來的那條裙子，就是十孃的陪葬物。

既然陽曰旦遇見了十娘，說明她根本沒有死。家人跑去挖開她的墳墓，開啟棺材，果然是一口空棺。

那些芝麻餅，陽曰旦分給家人吃了，只吃一塊，一天都不會餓。

陽曰旦本來定親吳家女兒的，但是他一直沒有回來，她就嫁了別人。家人聽說十娘把粉蝶許給陽曰旦為妻，就一直等著。哪知道一年多了，也不見音信，只得定下錢秀才的女兒。

這個錢氏年滿十六歲，很是漂亮，但是一連定了三家親，男方都未婚先亡。陽曰旦娶回錢氏，揭開紅蓋頭，大喜過望，竟然是粉蝶！原來十娘把粉蝶投胎到錢家，這就是她的預先安排。

陽曰旦問起往事，粉蝶茫然不知。但是陽曰旦彈起《天女謫降》時，她卻聽得出神，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