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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對醫療事故,卻嘻嘻哈哈、心寬體胖……

2022-07-17由 新民晚報 發表于 林業

體胖心寬怎麼念

一天下午,陽光明媚,我把計程車開到優美的domain區,在旁邊的悉尼眼科醫院門口,一個肥碩的中年男人向我招手。他很胖,胖得要把一個“胖”字豁成“月半”。要命的是他的右眼還戴著狗皮膏藥狀的墨色眼罩,像個加勒比海盜。

他面對醫療事故,卻嘻嘻哈哈、心寬體胖……

我開了過去,他樂哈哈地上了車,臉並不兇險。他坐在了我邊上,車子受壓一震、一斜……他衝我一笑,好像是為他的重量表示歉意。但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一下子進入恐怖小說:他把右眼上的眼罩扒開,拉移到左眼上,然後睜開右眼朝我眨巴了兩下。這個要嚇死人的。昨天晚上我沒睡好,人本來就有點脆弱,有點恍恍惚惚,感覺他是把左眼珠掏出來安到了右眼上……

他可能料到我會驚恐,所以馬上就說:“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碩大的獨眼龍對你低頭賠禮,就一下子變得好笑起來。我說:“參加化妝舞會了?”他愣了一下,接著說:“哦,眼科醫院不辦化妝舞會,都是瞧不清楚的人,化不化妝都一樣‘花’。”憑我的經驗,這樣的人喜歡開玩笑,也開得起玩笑,於是我就笑著說:“請告訴你的故事,不然你蒙一眼,我就蒙上兩個眼開車,開到哪裡是哪裡。”他咧嘴一笑,因兩腮為肥肉撐滿,笑容難以“化”開來,你只是見著他張了張大嘴,像海豚咧嘴求喂的樣子。

他的眼球結晶體出了毛病,要手術醫治。醫生告訴他,手術目標要麼兩眼都是近視,要麼兩眼都是遠視;即要麼戴近視眼鏡,要麼戴遠視眼鏡。

“我選擇戴遠視眼鏡。我這麼胖,路也走不動,要看那麼遠幹什麼。但心想,如果一個眼近視、一個眼遠視,就什麼眼鏡都不要戴了。當然我知道這個行不通。”

隔了幾天,他就去做了手術;又隔了一天,醫生替他拆開蒙眼紗布,這時,奇蹟發生了:他看到了一個四維甚至五維空間——左、右分割成兩界,遠、近重疊成一體。原來醫生鬼使神差地把他的左眼弄成近視、右眼弄成遠視。所以他上車後,需把左眼遮住,睜開右眼才能看清我。

還有這種亂七八糟的事?禁不住作起了哲學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時不如眼科醫生的輕輕一錯。

他費力地把頭轉向我,又作了個海豚嘴的笑: “那個瞬間,我突然懂了畢加索的畫,他一定有我相同的毛病。”我禁不住哈哈大笑。他說:“今天來複診,下週再做手術。”我同情地問:“第二次手術會有後遺症嗎?”他豁達地說:“管他呢。手術不成功,我就去畫畫。睜開遠視眼,我畫超現實主義的照相版畫;睜開近視眼,我畫抽象主義的線條畫;兩眼都睜開,任何時候都是一幅印象畫或畢加索的立體畫:三隻眼睛看世界。”

精彩的演說!看他這麼胖,一定是個毫無節制、找死般地大吃大喝的人;本來就不怕心臟病、糖尿病,當然也就不怕“立體眼”。

臨下車時,他說:“醫生說,手術後一週內不能搬重物。我和老婆說,一個月不能搬重物,嘻嘻……”一邊把眼罩又拉移到了右眼上。我見證了一個把事故變成故事的例項。他既能無節制地把自己吃成“月半”,他充沛的胃酸也就能無限制地化解生活中種種防不勝防的意外。俗話說的“心寬體胖”或許既是演繹推理,又是歸納推理。到了食物豐盛的今天,顛倒成“體胖心寬”或更加精到。

一個放浪、溺欲的人,於人不體面;於己則無缺憾。(張立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