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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李麗:花市

2022-07-12由 封面新聞 發表于 林業

鐵絲花杆哪裡有賣

李麗(滎經)

叛逆的植物對季節最為敏感,它們掩飾不住歡喜,也掩飾不住悲傷。

五月枇杷色、六月西瓜綠、七月葡萄紫、八月梨橙蘋果青,靠水果來感知季節也挺有意思的。當大棚水果亂了季節,我便改靠花朵。賣花人手中的花,帶著這個城市特有的水土香,遊走在一年中。或提或背,或走或守,總有人帶著花,佔地賣,遊走賣,在一朵花裡迎送四季。

塑膠桶,隨人站在街邊,抱一束花。花杆米把長,齊膝高。白的、粉的荷花,漫卷蓬鬆攏起一大朵,肉肉地躬著背。蓮蓬,青著腦袋鼓著眼。還有馬蹄蓮,唐菖蒲!

黃桷樹高大,香濃,接近白雲,枝間藏星星。摘花的人,搭了梯子探入星空,大團大簇的樹冠越來越近,星星們在夜空中躲躲閃閃、明明滅滅,擎在枝葉間,風翻找,花們躲閃,害得摘花人也一陣好找。

花萼裂開一絲兒縫,似開似不開,若柳眼,瞟著外圍一溜兒的嫩青;花萼剝離的,開得正好,象牙色,香氣濃郁;那大大咧咧張牙舞爪,像受驚奓了毛模樣的,是在枝杈頂端,夠不著摘,開敗了的;還有暫時不打算開的,睡不醒的,犟在葉腋緊緊抱住自個兒,嫩頭青腦。風、雨、陽光哄著,就是不開。

橋廊兩頭,站牌下,菜市場出入口,有單個兒的,七七八八的賣花人扎堆。乾淨的托盤鋪著溼毛巾,託一大盤兒黃桷蘭,花朵細長,勻淨擺放。多是老人,或年紀大稍大的婦女,守著它們。仔細地捻線穿針,低頭撿擺,不吆喝,也不大動作,畫兒似的靜於一隅。偶爾與左右閒話閒話,搭把手剪斷線頭什麼的。若雨來,她們也不急,撐把傘,時不時瞅瞅花,擺擺順,挪動三五片青葉子。

有女子停在花攤前,斂起裙襬蹲下,心無雜念地挑,挑上三兩朵,揀個四五朵,遞過去。老太太呢,伸出手指,蘸蘸舌尖,捏捏捋捋線頭,一對一雙地串起來,順手綰了線,抖兩抖。女子拎過花串對著天空耀看,走了,衣襟帶香。

年輕的媽媽推著孩子湊近花攤,躬身彎過寶寶車撿幾朵。老太太捏起一小片葉子混搭著串起來,一串淡黃、嫩青對著寶寶晃,小胖手跟著眼睛骨碌碌一陣亂抓。

愛花的,不一定是女人。也有白的、黑的車,綠色出租居多,駛過來,緩下車窗,朝賣花的喊:“哎,賣花的,拿一串過來!”賣花人提起早紮好的一串梔子花或黃桷蘭,細鐵絲串著10多朵,花環似的,180度張望喊話人,腳步也快,顛著小跑問:“哪個要,哪個要?”“這邊,這邊,在這邊。”

曉雨來過,透澆了一番,或者夜間的濃露瀼瀼地漙起來,瓣尖兒、瓣緣兒起露,往花芯裡洇。倘若無雨亦無露,不急,也有法子,托盤底鋪一張浸飽了水的白毛巾。於是,你所見的每一朵花,都透著溼漉漉的靈秀。水靈,怕只有這小城的一草一木才配得上吧。

明朝賣杏花的小女孩,穿越千年,依然環珮叮噹在或雨或晴的街頭,急急提著零星的月牙色,碎著步子,隱入清早微涼的活潑潑的小城。

街邊的老屋頂著黑瓦總滴答著雨珠子,雨漬透了的花傘同乾淨的樹葉一同流在街巷裡。黃桷蘭的白花耀眼,躲在葉間,躲在小女孩們的雨衣外或花傘下,叮叮噹噹的香。

【個人簡介】

李麗,女,80後。四川滎經人。少年偶遇宋詞,愛上文學。自學自賦,喜歡隨筆摘抄、記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