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懷孕女人在家離奇被害，她屋內丟失的珠寶，讓警方鎖定兇手

引子

晚上6點鐘。本市新聞。播音員鏗鏘有力的聲音：

經過一個星期的夜以繼日的奮戰，4月6日的謀殺成功高破，清風苑小區江女士死於入室搶劫犯之手，目前兇手已經伏法。

螢幕上，一個四十出頭的犯人——絡腮鬍子小眼睛——長得就是一副罪犯的面容。他帶著手銬，如喪家之犬，小眼睛透著絕望和茫然。

同時警方展示了贓物——現金，玉扳指，大金鍊子。警方捉到他的時候，那隻翠綠的扳指正套在他的手指上。

人贓俱在。案件定性為入室搶劫殺人案。

沈莉莉推門進來。邱陽趕緊迎上去，將拖鞋拿出來，遞上泡好的玫瑰花茶，那大朵的玫瑰盛開在玻璃杯裡，綺麗而芬芳。

莉莉接過杯子，在邱陽臉上親了一口，道：“這幾日怎麼回來這麼早”？抬眼望：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餐：紅燒豬腳，清蒸鱸魚，蠔油生菜，外加菊花雞蛋湯。

邱陽道：“這幾日比較閒，我早點回來做飯給親愛的老婆吃啊”！

莉莉心頭一陣甜蜜。就算有起落，他終是愛她的，待她好的。

她當然不知道她深愛的丈夫早早回來只是為了第一時間收看本市新聞。

1

江美娟的確是美人胎子。

她和男友阿坤開了一家飯店“靈山小築”。門面不大，只有三個包間，卻開在一個有蒼松翠竹的山間，風景饒是宜人。門口有一條柏油路通向市中心，清幽寂靜。山風獵獵，鳥鳴啁啾，對那些在鋼筋水泥裡埋頭掙金山銀山、又有些風庸附雅的人來說，是一個絕佳的地方。而阿坤手藝絕好，特別有幾道拿手菜實在膾炙人口。

美娟如同楊貴妃再世。肌膚粉白，身材微豐，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口，微蹙、輕嗔、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她與阿坤分工明確——阿坤負責技術，她負責外交，每有客人來——美娟早就練了一雙火眼金睛——一個男人的身價幾何，她一眼便可看穿，她便“老闆、領導”的嬌滴滴地稱呼，要了人家微信，若看準了是大客戶，便會請吃飯——這樣攬下不少回頭客。

那一次飯局，當美娟給沈宇軒敬酒的時候只啜了一小口紅酒，蹙著眉，彷彿千萬般難受的樣子。

宇軒逗她：“你若是一次喝完這壺紅酒我便每週就來這裡吃一次飯”。美娟揚起頭，端著酒杯，仰頭喝下去。她當日穿著黑底白色波點的連衣裙，露出一大片雪頸，宇軒看她到的肌膚，不由心一動。冰清玉潔，不合適，瓷白也不合適，太冰冷，沒有溫度，溫香軟玉才合適。美娟喝下酒，瓜子臉已是粉紅，她微微笑著看向宇軒，見他怔怔瞧著自己，又不由變得通紅。

就那一剎那，兩人都有些異樣。宇軒果真兌了現，他每週都會帶朋友來吃飯，看美娟迎來送往，從容應酬，心裡覺得這倒是個生意場上的賢內助。

宇軒家裡是做各種瓷磚的，在各省都有門店，算是行業巨頭。他其實知道，父母肯定是看不上美娟的，沒奈何，人的理智總歸戰勝不了慾望，一來二去，人人都看出了眉目，包括阿坤。

美娟深知自己作為女人的魅力，但是能吸引到這樣一個翩翩公子還是有些驚喜。她從來不是小富即安的女子，她有她的野心。

“天生麗質難自棄”，她幻想著有朝一日走向大舞臺，成為顛倒眾生的女神。沈宇軒正是她走向這個舞臺的橋樑，她為什麼不能抓住呢。阿坤是對她好，在沒有遇見宇軒之前，她甚至想過再賺些錢，就結婚，生兒育女。但是宇軒出現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同宇軒結婚和同阿坤結婚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阿坤黯然多日，但他是個明白人，同宇軒競爭，他無任何勝算。於是，他退出，關了“靈山小築”，在一家巷口，開了一家排檔。

3

沈莉莉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哥哥宇軒比她大三歲。莉莉出生的時候，沈家已經發達，莉莉在錦衣玉食中長大。莉莉學習好，長相秀麗，家世好，若是說她有什麼缺點，那便是過於單純——在愛中長大的女孩兒，大都有這樣的缺點。

所以一個人的不幸，不能全怪罪他人，她自己也是要負責任的。

她與邱陽的相識，是因為哥哥宇軒。

宇軒那日開車去外地，道路並非高速，路況也不好，車子駛入泥坑，無論怎樣努力也開不出來。宇軒倦極下車，極目四望，曠遠的天，蒼茫的地，一片青山連綿，卻不見人影。

正焦慮的時候，耳畔響起“得得”的聲音，遠處的山道一個騎著馬的人影疾馳而來。宇軒好生奇怪，這荒郊野嶺，如何冒出一個騎馬人。那人到了近處，宇軒才發現自己的名字應該給那人才是，那人端坐在馬背上，周正英俊，氣宇軒昂。

那人下馬，問是否需要幫忙。宇軒當然求之不得，那人看了看情況，道：“我去找輛車把你的車拖出來”。又“得得得”騎馬返回，再來的時候，是開著一輛舊SUV，帶了拖車繩，將宇軒的車子拖了出來。

宇軒自是千恩萬謝，給他錢，他也並不要。於是攀談了一會兒，那人叫邱陽，是一個馬術教練，在附近的一個馬場工作，今日騎馬出來溜溜，遇上了這件事，就將老闆的SUV開出來了。

兩人互留了電話。就此別了。

邱陽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過了一週。宇軒卻開著車帶著一干人進了他的馬場。邱陽方知他幫了的人，是家裝業巨頭的兒子。馬場老闆看到邱陽招徠的客人，非富即貴，也對他青眼有加。

那日莉莉最後一個下車，卻一眼看到了一米八，挺拔帥氣的邱陽，邱陽面色微黑，劍眉星目，站在那裡，氣勢磅礴。

宇軒拉著莉莉走到邱陽身邊道：“這就是那天幫了我大忙的邱陽，他是馬術教練”。

莉莉朝他頷首微笑道謝，內心卻有著自卑的感覺——他太帥了。

莉莉是文靜清麗的型別，穿著一襲白色收腰的長裙，邱陽的第一印象是太瘦了，大約沒有一百斤。

眾人皆說要騎馬，邱陽牽過馬來，先給大家展示了馬術。只見他一會兒騰挪，一會兒俯身，一會兒信馬由韁，一會兒快速奔騰，揚起一陣陣塵土。莉莉只是鼓掌，手心都紅了。

莉莉說也要學著騎。邱陽讓她換上騎馬裝，小心翼翼扶著她上了馬，莉莉膽小邱陽便牽著馬繩隨她漫步，彷彿家僕牽著小姐的馬在散步。

到要走的時候，莉莉已經芳心暗許。她報了邱陽的馬術課程。

莉莉每週開著車來上馬術課。

邱陽並不是傻子，他看出了莉莉對自己的好感。除了容顏，莉莉不論是哪個方面都在他之上。他自己初中沒有畢業便出來找生活，在橫店影視基地見人騎馬，羨慕那份英姿颯爽，求了一個群演教他，也給一些演員當過替身。有一個蒙古朋友開了馬場，請他過來，他也便過來了。

只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想有一個穩定的自己說了算的地方。他對莉莉談不上喜歡，只是不討厭而已，但是他依然想成為沈家的一份子，自然特別對她用心。

4

那是邱陽第一次來的沈家。國慶節，宇軒和莉莉請一些朋友來家裡玩。邱陽當然知道這對他很重要，他表現的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沈家的別墅有三層，有個大花園，那個時候桂花已經開了，空氣中全是桂花的香氣。秋陽進了大廳才領略了金碧輝煌的含義。吊頂，水晶燈，各種擺件，無不熠熠生輝，那樣奢華闊大的沙發，那樣厚重美麗的地毯——這一切已經將他擊倒，他表面上卻是風輕雲淡，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大約也是他這份淡定，讓莉莉的父母好像很喜歡他，也並沒有表現出看不起他，對他熱情而有分寸。莉莉黏著他，他們見了也熟視無睹。那日賓客甚多，莉莉的幾個閨蜜都到了，一群女孩嘰嘰喳喳，他插不上話，便獨自溜達到二樓。二樓的一個房間虛掩著門，他輕推進去。一眼看到一個女子站在書架前的背影。

驚豔。

那女子穿著酒紅色長裙，並不瘦削，只是各部分的比例實在太過協調，頭髮是盤起來的，用珍珠的簪簪住。小腿，脖頸，雙臂都膚光如雪。他震了一下，想出去，但終究沒有動。那女子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邱陽感到一陣歡喜、一種強烈地想認識她的慾望。

那女子瓜子臉，卻是豐腴的瓜子臉，肌膚粉白，閃耀著珍珠般的光芒，鼻子秀挺，眉眼都黑沉沉的，櫻桃小口。那女子道：“你是誰？怎麼也一個人”？

邱陽道：“我是邱陽，隨便轉轉，轉到書房來了”。

那女子道：“哦，就是那個馬術教練”？

邱陽道：“是的，你怎麼知道？你是誰”？

那女子道：“我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

“不討人喜歡的人”？邱陽反問了一句，嚥了一口口水，生生把下一句話吞了下去，他本來想說：你是所有男人都想擁有的女人。

那女子直視著他，彷彿有太對的委屈都藏在那雙眸子裡。

正在那時候，門大開了，宇軒進來，道：“小娟，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你，連花園都去過了，想不到你在這裡”。

然後他笑著對邱陽道：“這是我的女朋友美娟”。

怪不得，邱陽想，這女子這般人材，原來是沈家未來的少奶奶。

他心中莫名泛上一絲酸意。這是對莉莉從未有過的感覺——莉莉不論與誰在一起，他都不以為意。

美娟的聲音響起來，只見她氣鼓鼓道：“誰是你的女朋友”？

宇軒忙陪著笑臉道：“當然是你”。

美娟的臉才晴轉多雲，笑了起來，露出整齊雪白的貝齒。

如春花盛開。

5

邱陽並沒有想到，沈家很快就同意了他和莉莉的婚事。上次見過美娟後他就問過莉莉，美娟為什麼氣鼓鼓的。

莉莉道：“你可知爸爸媽媽對兒媳的要求很高，我哥遲早是沈家的掌門人，家大業大，得找一個秀外慧中的妻子，而且對方家世要好，學歷要高。爸媽對美娟不太滿意”。

邱陽一聽，彷彿自己進入豪門的路也要斷了。低下頭，重重嘆了口氣。

莉莉噗嗤一笑，道，“你呢，還是有機會的，一是沈家並不靠我撐門面，二是我爸媽寵我，我的心意他們一般不會拒絕。他們對我的要求只有兩條，一是人品好，二是對我好”。

莉莉並不知人品好原是虛無縹緲的事情，若不是牽涉到利益和慾望，是看不出人品的。

她擰住邱陽的耳朵，道：“這兩點能不能做到”？

邱陽道：“我對你如何，你不知道嗎”？

邱陽也不過是偶爾送莉莉一些小玩意，每日問候一下，非常用心地教她騎馬——然而在單純的莉莉那裡，這些都無限地擴大了，成了她心頭的玫瑰色的夢——白馬王子和城堡公主的夢。

沈家在邱陽和莉莉訂婚後，就將邱陽工作的那家馬場盤了下來，又換了一個離市中心較近的地方，又想方設法讓給邱陽拉客源——有了這樣的助緣，加上邱陽精湛的馬術，馬場的生意非常火爆。

邱陽的好運並不止這些。

當莉莉拉著他的手，去看他們那鬧中取靜的新房的時候，他幾乎驚呆了。

那是一套高檔小區的三居室。裝修是簡潔大方的北歐風，透過潔白的窗幔，可以看見碧湖與遠山。

他那時候對莉莉和沈家的感謝是發自肺腑的，他說：“我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你們的如此厚待”？

莉莉伸出一個指頭，堵住他的嘴唇，道：“只要你對我好，所有這些都不值一提”。

邱陽點頭如搗蒜，握住莉莉的手，對她道：“放心，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永遠愛護你，陪伴你”。

那一刻，他說的這些話也並非是假的。

莉莉的婚禮幾乎轟動了當地，邱陽騎著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去了沈家。他將仙女一樣的莉莉抱上馬背，兩人絕塵而去，跟在兩人後面的是眾多送親的豪車。

在觀禮的人群裡，有一雙眼睛悲哀而嫉妒，那是美娟。美娟那日並不敢過分打扮，若是搶了莉莉的風頭，沈家對她就更不滿了。她只穿了一襲緋色袍子，有點喜色，卻又不張揚，但是美人終歸是美人，穿什麼令人賞心悅目。

邱陽忍不住朝她看去，看見她流轉的眼波里盡是幽怨，剛有念頭覺得她楚楚可憐，立即回過神來，命令自己，不準再看她，再想她。他此生只有莉莉，只有莉莉。

6

然而，他們已是親戚。不可能不見面，週六雷打不動兄妹倆都要回去陪父母吃飯，宇軒自是帶著美娟。

那日下了好大的雨，原本計劃午飯後就一起去爬山的一家人只好都待在家裡。

坐在客廳裡，百無聊賴。

突然沈夫人道：“小江，你工作找的怎麼了”？

美娟被冷不丁一問，臉一陣紅，一陣白。自從跟了宇軒，她並沒有工作過，之前沈夫人有意無意地敲打，她也試著找過工作，她並不想進沈氏家裝——那樣又被沈夫人嘲笑，但她並無學歷，也無資質，僅僅憑著美貌是不行的。

看到美娟尷尬，宇軒趕緊來打圓場。道：“媽媽，美娟肯定能找到工作的，只不過要等等而已”。

沈夫人最看不慣兒子護短的模樣，她慢條斯理道：“都幾個月了，要等到什麼時候？美娟啊，女人也不能單靠皮囊的，還要有內在的”。

美娟已經滿臉通紅了，沈父也覺得有點過了，沒有說話，只是瞪了妻子一眼。

邱陽在一邊看著，看著美娟的淚在眼裡打轉，幾乎要流下來。那副窘相讓他心痛。莉莉覺得尷尬，對他道：“親愛的，我上樓休息去了”。

沈夫人彷彿一次要將話說明白，聲音不高不重，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美娟，沈氏的掌門人是不可能娶你這種女子的。宇軒是留美回來的，我們怎麼也得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美娟聽了，臉面再也掛不住了，站起來，抓起包，開了門，衝進茫茫雨幕中。

宇軒正要趕上去，他爸爸朝他一瞪眼，道：“隨她去，我們已經寬容你很長時間了。你是不可能娶她的，除非你改名換姓，遠走他鄉。長痛不如短痛，你也不要耽誤人家”。

最後這句話擊中了宇軒——實際上，他對美娟的濃情蜜意也漸漸稀薄，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長期相處，的確如同他媽所說，需要內在的吸引。

宇軒頹然上了樓，沈氏夫妻也回了房，邱陽也理智上也想上樓，一雙腿卻挪不動，美娟那滿眼是淚的樣子佔據了他的心頭，他佯裝讀一本書，道：“我要把這本書讀完”。

待到人都散了，他急急走進雨幕中，豆大的雨點砸在他身上，他也不管不顧了，他四處張望，雨水中看到花園的甬道似乎有人，他急急跑過去，正是美娟。

她在風雨裡瑟瑟發抖，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邱陽心裡再無其他想法，只是徑直跑過去，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那個在他懷裡冰冷的身體，他要用全力為她遮風擋雨。他忍不住去尋找她的唇，在那樣的無助與寒心裡，美娟接受了。

在那一刻，天地化為虛無。

7

在婚後的第三個月，沈莉莉覺察到了邱陽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