槳聲燈影裡的沙澧河

以下文章來源於情滿漯河 ，作者張文明

情滿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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槳聲燈影裡的沙澧河

張文明

我愛攝家鄉的美景，特別是故鄉的沙澧河，她是柔美的，嫵媚的，靚麗的，美奐美崙的！

沙澧河的美，不僅美在我的記憶裡，美在我的睡夢裡，美在我的血管裡，而且還美在“楊柳岸曉風殘月”的詩情畫意裡——在故鄉的沙澧河畔，堤岸蜿蜒，彩霞滿天，楊柳依依，是蔚為壯觀的，無與倫比的。當影友們整頓行裝，跋涉千里，攝取異地風光時，我卻留守在故鄉的河畔，攝取她那永遠取之不盡的芳姿。

那是個春風沉醉的夜晚。華燈初上。路過公路橋時，我被一曲“月亮走，我也走”的美妙歌聲，和一陣“嘭嚓嚓”的旋律吸引住了。透過鵝黃的柳枝，在閃爍的燈光裡，我朦朦朧朧地看到了雙雙對對跳舞的人。他們在如練的月光下，踏著節拍，軃著香肩，輕移舞步，陶醉在那歡快而又抒情的舞曲之中。我不禁停下腳步，欣賞起濦水河畔的夜色。只見黯然的河水，在靜靜地流淌，在幾乎看不見的水面上，一漾一漾地映照著彩燈的倒影：紅黃藍紫綠，交替輝映，有如蠕動的彩蛇，又如抖動的綵帶，在盪漾的河水裡，拉出一條條五彩繽紛的光帶。啊，這是多麼迷人的夜晚，又是多麼動人的畫面！於是，我突發了奇想：用膠片記錄故鄉人的夜生活。昔日，尤其撤縣建市之前，特別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以降，寥廓蕭瑟的沙澧河，到了夜晚，也只有船火獨明，一派死寂。

我這個想法，立刻得到同道們的支援。從此，一到夜幕降臨，我都帶上相機、三角架，走上河堤，越過橋頭，徜徉在沙澧兩岸的橋頭公園裡，去拍攝到此遊玩、休閒、健身、約會、聊天、彈唱、嬉戲、小酌……的人們，記錄家鄉人具有文化氣息的夜生活。

初夏的一個夜晚，月牙兒剛剛爬上樹梢，沙北老大橋頭的東面，麇集了一大堆黑壓壓的人群。照例，我在橋頭旁的石椅前、花廊下、欄杆邊，尋覓著那些在茶餘飯後、噝噝惠風中享受天倫之樂、相濡以沫、如膠似漆、稚子繞膝、情侶依偎的人們，將他們的歡快，將他們的甜蜜，將他們的幸福，將他們的美好，一一納入我的鏡頭。走著拍著，一陣緊鑼密鼓，一陣梆子響聲，逗引得來此納涼的人，三五成群地朝唱戲的方向趕去。原來，是日是週末，社群的業餘文藝宣傳隊，在樂器的伴奏下，以豫劇的形式，表演著“劉海砍樵”。這是個露天的劇場：在河灘二道堤子裡，亮著一盞盞白熾燈；紫藤架下，擺設著擴音裝置；前面放著條凳，條凳上坐著為演出伴奏的人；空地前，算是演員們表演的場子。圍坐在灘地上的是看戲的人們。初夏之夜的河畔美極了！氣溫，不慍不火；空氣，清新宜人。尤其空空曠曠的河濱，傍著潺潺流水，散著四周花香，懸著一彎新月，搖曳著扶疏的枝條，在這月朦朧，鳥朦朧，暮色朦朧的星夜裡，聽著演員們圓潤悅耳的歌唱，觀看著活脫、輕快的表演，自然是十分愜意、十分開心的。而演員難得在此良辰美景中演出，又博得如此痴醉入迷的聽眾，自然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我觀察到這裡，覺得這是一幅難得的“其樂融融”的鏡頭，為攝取演員們在月色下、燈光裡的輕盈舞姿，我用了慢鏡頭，去捕捉那曼妙美好的瞬間！——較慢的速度，在二維的膠片上，留下了她那小跑、迂迴所形成的虛影，也拍下了她那春風得意的笑容。

其實沙澧河畔，是人們尤其是在酷熱的夏季，消暑、納涼、消遣的最佳勝地。特別是一河兩岸，那一座座橋頭公園，更是人們避暑的好去處。人們無須花錢，即可到傍河的長廊下、花壇間、石凳旁、雕塑前、涼亭裡、垂柳邊、草地上……乃至於露天舞場，嬉戲、小憩。不用延至夜幕降臨，當太陽高懸，暑氣炎炎時刻，攜妻孥子，呼朋喚友，湧向橋頭公園，那幽幽的甬道，茵茵的草地，依依的楊柳，陣陣的河風，都會給人帶來一片清涼。當此時也，或席地而坐在樹蔭之下，或佇立、倚臥在長廊間，或緊敲板、慢拉琴地唱著地方戲曲，抑或跳入河裡，洗澡、捕魚、捉蝦、打水仗，直至夕陽西下，還戀戀不捨……

一個溽熱難當的三伏夏夜，我繼續著拍攝沙澧夜色的活動，步行來到泰山路大橋的北端，拾級而下，走到橋東寬敞的樹木花叢之間。那“彩虹橋”的流光異彩，首先映入我的眼簾。只見，那倒映在渙渙而又汩汩流淌的河水裡，猶如三道彎彎的彩練，在牛乳般的水中，遊蛇似的蠕動著，晃動著。橋上的霓虹，與水中的倒影，相互呼應，相映生輝，一靜一動，一實一虛，一上一下，構成了一道美不勝收的畫卷。這“彩虹夜輝”的美景，不知贏取了影友們多少鏡頭？我定睛細看，在“彩虹”的附近，藉著燈光，望到橋下不遠，泊著一艘艘黝黑的小船；往遠再眺，即是三三兩兩的大船，而臨近河畔，則是一株株蓊蓊鬱鬱的垂柳。因了月黑的緣故，碩大的樹冠與婆娑的樹身，在霓虹、彩燈的背光裡，形成了一束束的剪影。柳樹下，坐著搖芭蕉扇的老人，佇立著觀賞風光的兒童，依偎著勾肩搭背的年輕人。至於草地、樹下、花叢中、甬道旁聊天、納涼、或攤幾張報紙圍在一塊打撲克……的人，則星羅棋佈。

順河風是愜意的。它無疑是最廉價、最環保、最宜人的大空調。沙澧河畔的人們，可以盡情地享受著這兩條河所賜予、帶來的舒適、快樂和幸福，盡情地領略著大自然賦予的恩惠、恩情及溫暖。不能不說，我們叨了沙澧的光！

趁此良辰，故鄉的人們是會享受、享樂的。於是，我在“明珠”雕塑前，看到了健身的人們在打太極拳；在健身器材旁，看到了練單槓、玩跑步機的兒童；在澧河的花壇邊，看到了學、練跳舞的老年人……然而，最吸引我的，當是亮著一盞盞大紅燈籠、泊在河中的那一艘艘大船。那大船，錨在水中，我曾在晴空麗日下拍攝過。船的一頭，是藍瓦白牆的小屋，另一頭，是敞敞朗朗的平艙。在藍天碧水間，異常搶眼，惹得我禁不住按下手中快門。拍是拍了，卻不知道大船作啥用？因為我知道，它不是昔日水運的風帆，亦非是往日的挖沙船，也不是舊日的渡船——隨著時代的更迭，韶華的推移，物質文明的提升，科技的發展，那些都成了過眼煙雲，成了歷史的遺蹟。而這大船，張燈結綵，燈火輝煌，一艘一艘，首尾相接，將個月吐清輝水籠紗的河面，裝扮得過節一般。而原本黯黯的水波，在熠熠閃閃、搖搖曳曳的燈光下，幻化出一條條、一道道飄忽不定的綵帶，似游龍，仿流蘇，如彎弓，象彈簧，更亞如舞臺上仙女抖動的廣袖，疊印在黑色的夜幕與水中。這是多麼美麗而又絢爛的色彩呀！我透過相機的取景器，看到了那五彩斑斕的輝煌燈火，和那對映、盪漾在船邊水面上的璀璨餘輝；我透過反暈出來的氤氳煙靄，又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那蜿蜒在水波上的漣漪。這其間，一些休閒避暑的人們，圍坐在船舷、船頭的上端，把酒臨風，品茗抽菸，談笑風生，喜笑顏開；服務生們，端茶遞水，穿梭往返……我徹底地被這多彩的生活和夜色征服了，不由自主地攜機而下，來到水邊。

我登上了一隻遊弋在岸邊與大船間的小划子。我坐在船頭，聆聽到了水拍船幫的噼啪聲，繼而又聞到了艄公撥動雙槳的誒乃聲。我朝划動的雙槳望去，隨著船槳的起伏，那“杯弓蛇影”般的流彩燈光，都被這木槳的搏擊給敲碎了，瞬息間而又重新排列組合。這浪花，這生活的浪花，這月夜，這月夜的品酌，該是多麼醉人的夢境啊！然而，它卻是現實。於是，我聯想到了“人間天堂”的西子湖畔，憶起了六朝金粉的秦淮河，雖說沙澧河沒有精緻美麗的畫舫，亦無載歌載舞的畫船，但只要瞅一瞅沙澧兩岸，那倒映在河裡的幢幢高樓的倩影，你就會有一種飄飄欲仙而又紙醉金迷的感覺了。

我棄舟登上了大船，幾乎所有的大船東面，都是白牆藍瓦的木板房，儼如“情侶屋”。屋內，燈火亮如白晝。不過，它不是情人們談情說愛的場所，而是專供船主為食客烹飪美味佳餚的作坊：白酒、啤酒、飲料、香菸、橘子汁、鮮蝦、活魚、應時果蔬……一應俱全。只要客人們喜歡，保準和顏悅色地為你服務。這顯然是“水上”新開的經營專案。雖說它無法與蘇杭二州雕欄畫牖、吹簫品竹的遊船同日而語，亦不能跟瘦西湖、秦淮河裡陳設著文人字畫、擺放著紅木傢俱的畫舫相提並論，但這大船，卻有著自己的風度。不錯的，它是沒有上述畫舫小舟玲瓏小巧的姿容，缺少了儒雅、文雅的氣質，而更多的是粗陋、簡陋，船艙平臺，鋪著鐵板木板，擺放著圓桌木凳，顯得流俗平俗了。然而船臺上空，懸掛的卻是大紅燈籠和明明滅滅的彩燈。我雖不能說它“大俗”，但很實用。實用就是一道風景。你看，那彩燈象蛛網初布的蛛絲，伸向船的四方上空，密麻麻綴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燈泡，在電流控制器的作用下，流動著、轉換著色彩，一明一滅，頻眨著瞌睡的眼睛。這現代的燈飾與古老的宮燈，雜陳並用，中西摻和，有些不倫不類。好在人們喜愛花花綠綠，在審美上沒有過多的苛求。然而，這花花綠綠映在水中，被波紋搖碎，被船槳打碎，卻又成了美不勝收、讓人眼花繚亂的“萬花筒”！

到船上避暑或消夏，無疑是個好去處。當我離開溽熱蒸人的柏油馬路，來到沙澧河畔時，那燻人的熱氣，被河濱的植物阻斷了不少。在我步入小划子時，順河風使我頓感清涼。登上這“水上世界”的大船，那河水的清粼，河風的清爽，月色的清輝，夜空的清淨，彷彿一下子使人進入到了一個水晶宮似的清涼世界。我舉目四望，老橋的華燈大放異彩，彩虹橋的霓虹極盡嫵媚，橋頭的燈光璀璨，南北高樓的燈火通明……這許許多多五光十色的燈光，一一都在沙澧河水中搖曳著、變幻著、拉長著。我側耳細聽，那亭間、長廊裡的鑼鼓聲，舞場裡的“嘭嚓”聲，灘頭的歌曲聲，露天劇場的梆子聲，和著這風吹樹葉的颯颯聲，河水流淌的“汩——汩”聲，蟲鳴的“噝——噝——”聲，鳥叫的“啁秋”聲，小船擊水的“啪，啪”聲……混和組成了一支美麗動聽的小夜曲。我雖沒有領略過西湖畫舫的仙境，而這沙澧河畔的燈影槳聲，已足使我飄飄然欲仙，欣欣然欲醉，心馳神往地進入她那妙不可言的美夢中……

夜深了，沙澧何風景區的燈火獨明。沙澧二水，沉浸在蒼蒼莽莽的暮色中，籠罩在迷迷茫忙的霧靄裡，一如月宮中朦朦朧朧的嫦娥，又如舞臺上披著輕紗的少女，在駘蕩的惠風裡曼舞輕歌，淺唱低吟，竊竊私語，汩汩潺潺，川流不息著……

哦！那沙澧河的風景啊，讓我魂牽夢繞的燈影槳聲！

編輯：李格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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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槳聲燈影裡的沙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