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陽城去了哪裡？

汩羅在哪裡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是唐代詩人孟浩然送給張九齡的詩。那時候，張九齡貴為中書令，意氣風發。孟浩然區區一介白丁，這首詩，是他對張九齡委婉又卑微的干謁。

也許心中終究有豪氣吧，所以在寫景時，孟浩然極盡筆墨，一吐胸中塊壘。此中豪放，令後世人心嚮往之。於是有些人慕名去了岳陽樓，卻發現那和岳陽城毫無關係；有些人尋找到了現在的岳陽，也未曾發現孟浩然的蛛絲馬跡。

這句詩漸漸變得詭異起來，難道孟浩然在撒謊嗎？他在一個並不存在的地方寫了一首虛幻的詩？現在，就讓我們用歷史與地理這兩大武器，試著從當今地圖上找到這座被遺忘的岳陽城。

縱觀中國地圖，地勢西高而東低，自青藏高原向東，我們的視線越過內蒙古高原、黃土高原、雲貴高原三大高原。陷入塔里木盆地、準噶爾盆地、四川盆地三大盆地。

然後一路沿著大興安嶺、太行山、巫山、雪峰山，直入太平洋。這連綿群山之中，南北向夾東北平原、華北平原、長江中下游平原等沃土；長江、黃河、兩大水系；鄱陽湖、洞庭湖、太湖、洪澤湖則如明鏡一般星羅棋佈於期間。

我們首先從歷史角度著手。孟浩然是唐朝人，出生於湖北襄陽，人生軌跡大致就是從陝西西安至江淮一帶，所以我們可以排除極西與極北，在西起四川盆地、南至嶺南、東至東海、北至秦嶺的範圍裡尋找。

接下來我們運用地理知識，研究下這句“波撼岳陽城”。這句詩表明，這座城是濱水而建，水源至少能達到“起波”層次，且波的“威力”足夠“撼城”，如此說來，這水域面積一定不小。其次，古代濱水城市往往承擔著重要的交通樞紐功能，或是兵家必爭之地，或是文化歷史名城，這樣的城市，絕不會默默無聞。

縱觀秦漢至大唐，濱水之城又人群聚居且聲名在外的城市，應在長江流域或是黃河流域。長江流域上有巴蜀，下有古楚，都是文化薈萃之地。黃河流域前經陝西，中過河南，後至山東，沿線亦是名城匯聚。這眾多的城市，看起來哪一座都可以成為岳陽城。

這個時候我們就該結合詩中另一句，“氣蒸雲夢澤”。雲夢，古地名，指的是江漢平原上的一系列古湖泊。在秦漢時期，雲夢澤還是一個碩大的湖泊，但隨著時間流逝，雲夢澤的範圍不斷縮小，到唐朝的時候，已分裂成了一眾湖泊與沼澤的集合體。而這一眾湖泊中，就有現在的洞庭湖。

沿著雲夢澤這條線索，我們大膽假設，岳陽城便在洞庭湖旁。接下來我們小心求證，看一看現在的洞庭湖旁都有些什麼城市。

洞庭湖位於荊江南岸，湖旁分佈著眾多名城，如岳陽、汨羅、湘陰、望城、益陽等等。這些城市，在孟浩然生活的年代便已經存在，加之孟浩然本身亦是湖北人，當白丁期間長期活動在家鄉一帶，這樣看來，“岳陽城”是洞庭湖旁的城市群中的一分子，這個推測可能性極大。

翻閱史書，我們不難發現，這些城市在孟浩然所在的唐代，全部隸屬嶽州。沿著嶽州的名字往前推，隋朝時這一片地方叫巴州；兩晉時期被稱為長沙郡、南平郡；秦漢時期則被稱為巴丘、漢昌郡等。細細翻找之下，果不其然，我們這些城市名中，找到了“岳陽”兩字。

而這個名字在兩晉時期首次出現，用來概括現在的汨羅市、平江縣一帶。兩晉至唐，未見更改岳陽名的史料，也是到近現代，民國政府才把巴陵縣該作了岳陽縣，而此岳陽和唐朝的岳陽，已經不再是一個地方了。綜上，我們可以確定，岳陽城便是現在汨羅、平江中的一個。這個時候，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讓我們找到了答案——平江與汨羅相比，離洞庭湖更遠。

一系列推理之後，我們便可確定，孟浩然詩句中的岳陽城，便是當今的汨羅市。證據有二，其一是此城靠近洞庭湖，位於“雲夢澤”之畔；其二是汨羅乃屈原投江之所，自古以來便是文化歷史名城，在唐朝時便聲名在外，是名副其實的大城，和孟浩然詩句中的描述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