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留住川陝哲羅鮭最後的家園!

川陝哲羅鮭：隸屬於鮭科哲羅魚屬。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體形

修長，最大者體長可達2米左右，

分佈於四川、陝西、黑龍江等省區。陝西太白、

留壩

的

漢水

上游，

青海班瑪

的麻爾柯河，

四川

西北部的

岷江

上游和

大渡河

上游，以及東北部的

黑龍江

等地區可見到它們的身影。該物種是

冰川時期

殘存的冷水性魚類，

通常棲息於水質清澈，水溫較低的水域。如

海拔700-1000米的山麓溪流中，多為兩側高山遮蔽、河道狹窄、水流湍急、含氧量高、水溫較低的水域。性情兇猛的食肉性魚類，其生活習性等均與

細鱗鮭

相近。

2018年8月底，得知位於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馬爾康市的腳木足河上，正在建設一座名為巴拉的水電站。公開資訊顯示，這個水電站將淹沒

極危物種

川陝哲羅鮭的兩處產卵地。

川陝哲羅鮭是國家一級保護魚類，是有水中大熊貓之稱的江河旗艦物種，目前，在它的可能分佈區已經多年難覓蹤跡。所以，一下子淹沒兩處產卵場，就等於讓它失去了最後的家園。

2018年9月中旬，我們特意前往正在建設的巴拉水電站建設現場，試圖為川陝哲羅鮭發出最後的吶喊。

受困隧道

塌方隨處可見

走著走著泥石流就把路堵了

因為事先對要走的路預估不足，這次考察之行充滿了危險。我們差點連人帶車翻進激流湧動的大渡河裡，還差點陷入還未完工隧道里的大水坑，甚至被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困在村子裡一個晚上。

經歷的時候覺得一路化險為夷，都是幸運，但事後回想，這真的是一次冒著生命危險的護魚之行。我給夥伴開玩笑說，我們此行可謂是用盡了一整年的幸運，但如果川陝哲羅鮭能夠得救，就是耗盡一生的幸運我也樂意。

所以此時此刻，我希望我們的幸運，也可以傳遞給川陝哲羅鮭。希望我們的

微弱行動

可以引起一些

關注

，引發一些

討論

，引起有關部門的

注意。

艱難的抵達

從阿壩州的首府馬爾康出發，沿著川藏北線317國道，順著大渡河支流梭磨河順流而下不久，就可以抵達梭磨河匯入大渡河（腳木足河）的河口。從資料查到，梭磨河曾經也是川陝哲羅鮭重要的棲息地，但我們看到的梭磨河，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水電站，這樣支離破碎的生態，想必魚類都難以生存。

更何況，是對生境要求極為特殊的川陝哲羅鮭。

河口

我們從河口離開了317國道，進入一條地圖上都沒有標註的無名公路，開始逆腳木足河而上。這條公路依著大渡河而建，時而挨著絕壁，時而靠著河邊，路十分窄（大部分路段兩輛車無法錯開）且到處是水坑。

導航告訴我們，只要沿這條路況奇差的路走100多公里，三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巴拉水電站的施工現場。但事實是，因為各種原因，歷經各種艱難險阻，我們走了差不多10個小時，才抵達巴拉水電站的建設現場。

有的河段，生態還是保持的不錯

但好在這100多公里的路，沿途都有大渡河相伴，隨時都可以看到它奔湧的身姿，當然，不看也聽得到。

雨季還沒過去，大渡河水量很足。它時而像脫韁的野馬在峽谷裡橫衝直撞，時而如怒吼的雄獅發出咆哮。站在它的身邊，驚濤拍岸，濁浪滔天氣勢壓迫的你喘不過氣，每一個毛孔都能感受到它蘊含的力量。我暗自感嘆，還真的第一次見到這麼

野性的河流

。

中國西南地區，向來不缺水能資源豐富的河流，但跟大渡河相比，很多河流恐怕要自慚形穢。聽過這麼一個段子，說是搞水電開發的人但凡看到大渡河都會興奮。一是因為它蘊含的水能，二是因為它流經的地方人口稀少，經濟落後，這就意味著移民的成本很低。

沿途也能看到沙場

100多公里，10個小時，終於抵達一個叫日部鄉的地方，這是一個用石頭蓋起來的看起來很美的小鎮子，緊挨大渡河。

巴拉水電站的工程專案部就在這裡，從日部到工地的還有不到20km的路，但由於修建了專用的工程道路，十分好走。

當我們灰頭土臉的到達巴拉水電站施工工地時，那裡空無一人，現場卻一片狼藉。

一片狼藉的建設現場

進入日部鄉以後，我們看到的第一個跟巴拉水電站有關的元素是一個專門水電工程工具的商店，然後，看到了由好多建築組成的專案總部。

進入電站建設工地的道路是新修的，意味著進入全面建設階段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路的兩旁，分佈著不同專案標段的工區。

巴拉水電站工程部

再往前走，有一個三岔路，左側和右側明顯是新開的山路，山體破壞十分嚴重。而中間的那條路是沿河的，走了沒一會就斷了，看起來是被洪水給沖毀了。也就是在這條路的盡頭，我們看到了一個貌似導流洞的構築物。

沒有找到壩址，我們從河邊退了出來，從右手邊的山路上山。這條路顯然是為了修建水電站新修的，修路帶來的破壞觸目驚心。

大面積植被被破壞

破碎的山體

被砍的樹木

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樹木

從山上看水電站的一個工區

我們站在山頂，看著奔湧的腳木足河從山腳咆哮著，似乎在發出最後的怒吼。但在人類面前，即便是再有不羈的野性，又能如何？

想要建設水電站，想要獲得經濟增長，所有的一切就成為了絕對的正確。我們並不反對發展水電，我們只是

反對野蠻的發展水電

，我們只是覺得在如此生態重要的河段建設水電站，完全是

得不償失

。至於水電建設者採取的補救措施，完全是杯水車薪、形同虛設罷了。

留住川陝哲羅鮭，這句話也被樹立在大渡河更上游的青海瑪可河的岸邊，現在我們將它帶到了現場，因為川陝哲羅鮭最後的家園即將覆滅。

川陝哲羅鮭的家園即將覆滅

透過在山上的觀察，我們發現了壩址就在導流洞更上游一點的河道轉彎處，我們下山後，徒步了一段距離才抵達。

兩側山體的植被和岩石已經被清理掉，而且已經有了混凝土構築物。這應該就是壩址了吧，真的是生生的刺破了這裡的寧靜。

身後就是巴拉水電站的壩址

這個？貌似是導流洞？

也許，過不了多久，奔流的大渡河將被攔腰截斷。也許，川陝哲羅鮭再也沒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也許一切還有希望。。。！

離開建設現場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似乎是為了提醒我們運氣用盡，我們車不小心撞到了路邊一塊大石頭上，車前臉毀容了。

未來怎麼辦?

我們在前往巴拉水電站的路上，還順便看了幾條大渡河的支流，它的支流水量都很豐沛，但都建有電站，破壞了適合川陝哲羅鮭生存的環境。在一處支流旁邊，豎立著一塊貓魚放生的牌子。。。

這應該是增殖放流的地點

2017年，四川

省農業科學院水產研究所與馬爾康縣金花冷水魚繁育基地經過多年研究、培育，終於攻破了川陝哲羅鮭的人工繁殖的難題。

7月17日，四川省農業科學院水產研究所與馬爾康金花冷水魚繁育基地在腳木足河流域與茶堡河流域交匯處共放流川陝哲羅鮭魚苗（3-4cm）共115尾，大渡河裸鯉尻魚200餘尾。

川陝哲羅鮭對生境要求高，這樣的河段估計很難存活下去。人工繁殖需要捕獲親魚，野外都要滅絕了，又怎麼人工增殖呢？

我們在航拍大渡河河谷的時候，碰到一個當地老人。他說他的爺爺30年前在這段河裡釣到過1m長的川陝哲羅鮭，而現在這段河道變成了這個樣子。

30年前釣到川陝哲羅鮭的河段

目前，水電站建設方以人工增殖，並在周邊河段設定保護區為解決方案，準備淹沒固有的川陝哲羅鮭產卵場和生存環境。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這或許就是壓垮川陝哲羅鮭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的保護方案都是我們想當然，這個物種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所以，有關部門可否重新審視下這個問題，留住水中大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