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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湖牧馬事 鰲頭廢鄉久

2023-01-06由 人民資訊 發表于 漁業

龜散潮州話是什麼意思

自古龜湖鄉得龜湖塘水利,田園肥沃,經濟富庶,人煙密集,是石獅的魚米之鄉和商品集散地,龜湖街直至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還是當地的重要集市。“龜湖大普”習俗更是聞名於世,由龜湖塘周邊的十來個村子輪流舉辦,犬年由鰲頭村輪值。如今,鰲頭村已蕩然無存,其廢鄉的故事在石獅晉江一帶廣為流傳,但傳說故事模糊不全。近期發現史料有相關記載,或許可幫人們解開歷史塵封。

志書中記載的“牧馬事件”

當地老百姓口口相傳,明朝,朝廷欽差大臣的一位馬伕把馬放牧在龜湖塘岸上,馬跑去吃旁邊的田園麥苗,鰲頭村民發現後,一時怒氣,砍斷馬腿,打傷馬伕(有說馬伕被打死)。朝廷聞此事大為震驚,即派兵追捕兇手,村民們紛紛逃避,村莊被追兵放火燒燬幾成廢墟。經歷代相傳,故事演變成多個版本,不同版本細節有所差別,但都跟朝廷欽差到龜湖牧馬有關。文史愛好者查閱鰲頭同宗的奈厝前、下庫、港塘張氏族譜,發現清朝的譜序一字不提,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譜序也是一筆帶過、語焉不詳,張氏族人恐有難言之隱。

文史愛好者翻閱乾隆《泉州府志》發現,記載順治年間的晉江縣知縣王承祖的宦績:“時寇(指鄭成功)方識,貝子率大兵征剿,牧馬民間,龜湖二十四都人有夜盜戰馬者,貝子怒,令道府以下各僉花押,以亂民奏剿之。承祖獨毅然曰:頑抗捐輸是謂‘亂民’,此地徵輸不失,豈可妄剿,且戰馬失盜,誰司牧圍?而欲殺無罪之民,職雖死不忍僉。號也,因涕泣,固請得免……”清朝《晉江縣誌》亦有類似記載。府縣誌還同時記述王承祖與朝廷周旋保護安海民眾,二事獲救無數。 以上記載的“牧馬事件”與鰲頭廢鄉傳說如出一轍,只是“牧馬事件”發生的時間在明末清初的順治年間,而鰲頭廢鄉傳說在明朝。如果鰲頭廢鄉傳說就是縣府志記載“牧馬事件”,那麼鰲頭廢鄉又與安海有什麼牽連呢?不然志書為什麼會把兩件事同篇記述呢?

安海“丙申焚燬”波及龜湖

《安海志》載道:(清順治十一年,即1654年,清廷招撫鄭成功破裂,隔年鄭軍聞訊清兵來剿,撤出安海),清順治丙申十三年(1656年)四月十二,貝勒屯兵安平及錢埔……翌日,貝勒屯兵牧馬,四出淫掠……六月十七,興泉道賀運清、泉州府申偉抱、晉江縣王承祖率安民遷居泉州城;六月廿八,清貝勒王師毀安平市及型厝、西安、皇恩、後庫,是謂“丙申焚燬”。

從與鰲頭村相鄰的鋪仔、塘邊村族譜記載中,驚奇發現鰲頭廢鄉原來和安海“丙申焚燬”有關。清朝康熙年間,臺灣鳳山教諭鋪仔人黃式度編修的《鋪錦黃氏族譜》序言中寫道:“(鋪仔黃氏)丙申遭牧馬混戮之慘……”該譜的一處族人小傳中亦寫道:“丙申歲,大師(清兵)駐牧安平,混掠居民,我都有殺戮之慘,鹹遠徙以避。”還記載6人卒於丙申五月廿六同一天,且這些人的死因一字不差:“王師(清兵)駐牧安平,本都慘遭殺戮,公被害於洋中。”塘邊《龍淵蔡氏族譜》也記載多人卒於丙辰年五月廿六,原因是“遭王兵亂”,意與上同,雖廖廖幾字,但不言自明。歷史上的鰲頭村和鋪仔、塘邊兩村相鄰,鋪仔在西,塘邊在東南,兩村尚且如此,遙想當年鰲頭定在劫難逃。

鰲頭廢鄉不僅因為“牧馬”

清軍為何駐紮在安海,還要大老遠來到龜湖,難道僅僅是為了“牧馬”?文史專家提出質疑,鰲頭被廢絕不僅“牧馬”兩字那麼簡單,而是鐵蹄踐踏,“牧馬”只是清朝人的隱諱說法,背後肯定有更深層的原因。一般認為鰲頭廢鄉有多種因素,不是一次性廢鄉,而是個漸變過程。但下庫張氏族譜記載,康乾時期下庫張氏就有人出承鰲頭房(如是出承某人,就會寫出承鰲頭某某),證明順治丙申牧馬事件,鰲頭已遭重創、整村被廢(可能有人被害、有人逃避他鄉或同宗處)。

一些地方史專家認為,龜湖靠海,接近浦內港和蚶江澳,便於輸送戰略物資和兵員。明朝,龜湖出了多位進士,且很多村落的宮廟都奉玄武上帝,傳說明成祖朱棣就是玄武神化身,因此包括鰲頭在內的龜湖人可能更傾向明鄭。明末清初,清軍與鄭成功軍隊的對峙,應該不只安海一處,龜湖極有可能就是鄭成功反清復明的一個重要據點。而最現實的是,龜湖塘一帶水草豐美,民生富足,是牧馬養兵的好所在。但這些都不足以說明為什麼清軍圍剿鰲頭指向精準,龜湖的其他村落如鋪仔、塘邊雖多人被害,但不是主要目標,並未被大規模剿滅。

走訪龜湖群眾,傳說鰲頭有多人在明朝為官,勢力很大,民風彪悍,當得知清軍要來圍剿、在劫難逃時,多名賦閒在家官員投井、懸樑自盡。前幾年因福輝路建設出土的鰲峰(頭)張氏墓誌銘,顯示鰲頭張氏與明朝重臣李廷機有姻親關係。從現存的鰲頭宮的宏大規模,可以想象當時鰲頭村之強大。經歷明朝的興盛,到清朝的被剿,鰲頭抑或與明鄭有較深瓜葛,樹大招風,其中緣由不得而知。

近來翻閱晉江文史專家粘良圖先生撰寫的《鄭成功鑄炮基地西畲》,記載順治丙申十三年,清軍攻入安海,因人告密,五月廿四,該村多名村民被“王兵所誅”。而鰲頭被廢時間為同年五月廿六,相隔僅兩天,這應該不是巧合。據下庫張氏族譜記載,張氏先世居“鐵輳裡”“鐵橋溝上”,鰲頭宮不遠至今還有鐵輳祖厝,不過早已易主,相傳由張氏賣與鋪仔黃氏。經考證“鐵輳”乃“鐵灶”之演化,根據地名推測,張氏先世可能鑄造打鐵為生,後來部分村民為鄭軍和本地武裝打造兵器。據鋪仔黃江海先生回憶,30多年前鰲頭宮附近地下發現一枚鐵炮,可能就是鰲頭張氏所造。這些武器製造基地當然成為清軍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惜舉兵摧毀。

明末清初,閩南沿海經常是“三日清、二日明”,山海橫徵,老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鰲頭被廢就是一個例子。但年代久遠,資料缺失,肯定無法復原廢鄉的細節和全過程,期待人們的深入挖掘和更多史料證據的發現。

(蔡志坤)

本文來源:石獅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