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暗，還經不起推敲？為何《三體》黑暗森林理論爭議那麼大

文|令狐伯光

最近，由於劉慈欣的《三體》動畫版播出，可以說這是《三體》正兒八經的衍生作品播出（《我的三體》比較小眾），這裡就不分析《三體》動畫版質量到底如何了，因為爭吵已經夠多了。

反正因為《三體》當熱，於是又掀起了各種各樣的討論，之前伯光君就寫過關於《三體》黑暗森林理論科學不科學的搞子，結果評論不出意外又是各種爭議。

這裡還是先表達一下我個人一貫的觀點，《三體》只是一部，科幻小說，不是學術論文，不是社會現實，你無法要求他準確反映客觀現實。是黑暗森林法則的提出又不同於一些軟科幻，或者玄幻小說那種異想天開的完全超自然的情節設定。

正如小說中所說，作者是參照歐式幾何的推導方法，用一條公理為基礎再輔以兩個延伸概念，然後逐層推匯出一系列所謂宇宙社會學法則（黑暗森林法則），這至少在方法上是科學的，邏輯上是能夠自洽的，甚至還能比較合理地解釋費米悖論。

以目前人類的科學理論和實踐水平，對於他提出的這些東西好像還屬於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所以我倒覺得這個黑暗森林法則某種程度上可以稱之為一種假說，這也許就是《三體》這部硬科幻小說的魅力所在吧。

太殘忍，又經不起推敲？《三體》黑暗森林理論為何爭議那麼大

《三體》裡面不止黑暗森林理論，其實很多理論都非常的理性，現實而又殘忍。三體世界裡的高階文明憑空出生，沒有生長過程的話，那黑暗森林法則可以適用，如果引入文明成長，從源頭開始，歸零者的發展歷程，還有沒有如歌者等低階文明的成長空間？

很多人認為這裡面本來就有邏輯漏洞，無關什麼宇宙普世價值。再說宇宙層面的普世價值，存不存在？如果文明之間有交流，那肯定有求同存異的地方，如果沒有交流，那共同價值觀就無從談起。

歌者、三體、人類這些文明發現對方，沒有外交渠道，沒有溝通，沒有第一次接觸，直接就消滅對方，這就是見人就咬的動物行為。如果這種行為只存在於範圍有限的這幾個文明之間，那麼這就不是三體宇宙裡的普遍規律，只是幾條瘋狗狂犬病發作的孤立行為，那麼就不存在什麼黑暗森林法則。

如果這種瘋狗行為在三體宇宙中是普遍現象，那麼這就是所謂的黑暗森林法則。但是在這種黑暗森林法則下，所有文明順應這種自然規律的文明，經過狗咬狗的大混戰之後，最後只會剩下一個最強者，那應該就是歸零者。但歸零者看著明顯不像是瘋狗，歸零者如果是瘋狗，早就把包括歌者、三體人類在內的所有文明消滅乾淨了，甚至這些低階文明還沒有進入星際時代就被滅了。

這就是小說裡存在的一個無法自洽的邏輯缺陷。現實世界中，不同文明之間肯定不存在小說裡那種見人就咬，毀滅你與你無關的邏輯。人類文明之間都有外交溝通渠道，文明興衰更替，被滅亡的文明各有各的原因，即便在被滅亡文明裡，也沒有觀察到小說中。

那種野蠻的行徑地球上的一些客觀規律，同樣也適用宇宙其他的地方，既然都是適者生存，都得適應環境。而見人黑暗森林不論在哪個角落都是與適應環境、適者生存的自然規律和生存需求相違背的，因為這種行徑會為你樹立大量的敵人，為你創造大量的生存或發展障礙。

所以說，信奉黑暗森林法則的文明一樣發展不到高階階段。

很多粉絲不是把《三體》吹成了神，還有黑暗森林理論當成真理，科幻小說是基於作者對現有科學的理解，寫出來的幻想小說，所以用現有已知的科學規律去解釋和質疑科幻作品是無可厚非的。

如果科幻作品不符合現實世界的基本科學認知，那就極大地降低了相應價值。

比如《星球大戰》在七八十年代看著還覺得挺好看的，但是現在再看，裡面那種龐大的四角機器戰象就顯得非常蠢，拉低了科幻水準，不夠科幻了，不符合現有的對地面裝甲武器的認知，坦克比那種又大又笨還不經打的東西好用多了，為什麼人類都到星際時代了，還用這麼蠢的東西？

黑暗森林理論科學嗎？科學如何，不科學又如何

關於黑暗森林法則上次也寫了，而且這篇文章的開頭也有大致總結過概念。很多人說黑暗森林法則在邏輯上不通，但細看他們的論點論據，卻往往說不到點子上，呈現的是一種沒有完全理解，只是從自己固有思維出發來否定和排斥的狀態。

談談我自己的理解，《三體》裡的高階生命對低階生命的害怕，是書裡引入了“技術爆炸”的概念，這個概念也是和地球的發展規律總結出來，引用到這個宇宙體系的，低等生命如果成功度過“技術爆炸”階段，就有可能威脅到現在的高階生命。

全書為三體宇宙給定了“兩大定律“，由這兩大定律推匯出”猜疑鏈“和”技術爆炸“兩大概念。

《三體》小說為我們揭示的文明生存法則是基於人類文明史實，而非小說設想的高智慧文明。適宜生存的星球並不罕見，反而是很常見，並不稀缺，這是原著裡面和現實的基礎。三體人搶地球那是因為三體人的科技也並不怎麼高，他們領先地球時間並不太長，只屬於剛能進行大規模星際遷移的文明。

所以，適宜生存的星球對於他們很珍貴。而更高階的文明已經沒有了空間限制，地球這種適宜生存的星球就不再稀有，如同路邊的螞蟻窩到處都是，毀滅就毀滅了。書裡多次出現的“蟲子”。

我認為已經表達的再明顯不過了，也不用去質疑黑暗森林的邏輯，第二部的書裡其實沒有黑暗深林的真正答案，他是用“蟲子”的角度去觀察世界，得出的黑暗森林結論，在第三部中才側面解答了真正的原因。

歌者從來都不是害怕自己被趕超，一個下層清潔工擦擦灰塵的感覺，為什麼，因為宇宙中具備文明的星球如同灰塵一樣多，這裡也再次說明了地球不罕見。地球也不是歌者毀滅的，毀滅的原因也不是什麼怕趕超，而是要降低熵增，書裡說的很清楚。

實際上，這個質疑的所謂的邏輯問題，應該從作者的設定前提和推導結果來分析全書是否有邏輯問題，而不是直接跳脫作品的本身，給出一個”短生命“無法理解”這種無意義的前置條件來否定作者。

如果你這個前置條件成立，全球將沒有”科幻小說“可言，只要是對地球未來猜想的科幻作品，都是以短生命週期的人來作為基礎創作的。

世界級科幻，無數寓言被證實？但《三體》始終只是科幻小說

我個人還是想說一點，小說，特別是科幻小說硬找邏輯漏洞意義不大，因為首先是科幻作品，很多邏輯那是無法證實或證偽的。比如地球這麼個理想的生存星球，這就無法證實或證偽，因為我們還沒有發現外星生命。

我也可以說對外星生命來說，地球完全就是地獄，因為外星生命厭氧，水對他們來說是劇毒，他們不能在零下20度以上的溫度存活。

其次《三體》是小說是寫給人看的，撥開科幻的外殼，最能讓作者產生共情的只可能是人性，有人指責葉文潔背叛人類，但人類背叛她的過程讓讀者能夠理解（不一定支援）她的行為，眾多讀者們誰沒被背叛過呢？誰不能體會那份絕望和憤恨呢？

又比如我最喜歡的第二部羅輯冬眠甦醒後到墓地前和三體文明對峙那一段，充滿了轉折反覆，面壁計劃只有他做對了方向發出了咒語，人類卻嘲笑他，末日之戰結束後又因為咒語星球毀滅把他當神一樣膜拜，然後又在萬人唾棄中用手槍頂著自己完成了對三體文明的威懾。

我讀完之後，一方面覺得從玩世不恭到第三部的執劍人，羅輯原本就像我們身邊的普通人，但是迷人的曲折波瀾得成長故事讓他逐漸成熟，我們不也是經歷了才能成熟麼；另一方面覺得面對得到和失去希望，沒有對錯是非，大劉只是把人性底層的那種醜陋和美好扒開血淋淋的呈現在你面前。

所以，在小說裡面找漏洞真的沒有什麼意義，推崇到科學真理的高度就更沒必要了，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有他獨特的地位，甘之者若飴，棄之者毒藥。

《四大名著》，再到魯迅金庸莫言我們到今天還在讀，還在思考，很多問題隨便裡面一個點拿出來，網友都會吵上半天。我只希望若干年後，《三體》也能繼續被大家所討論，這就足夠了。

一邊是持續追捧，一邊是反覆批判？《三體》到底應不應該“封神”

最後，其實劉慈欣沒有問題，《三體》也沒問題，劉慈欣其它科幻小說就更沒有問題了。有問題的就是魔怔的粉絲群體和那些不喜歡就狂踩的群體。網路時代，飯圈二元對立真的是王道。

其實看科幻小說可以很認真，也不能太認真。太多人把《三體》都要奉為聖經了。當然，劉慈欣的水平和《三體》的水平在科幻界確實很高，已經是世界級別的作品，但是粉絲的瘋狂在任何行業都一樣。

一個假設性有預想前提條件，有邊界有框架的小說世界，為什麼總有人非要硬和真實宇宙去相提並論，而且還說不得碰不得？小說世界是有邊界的，而現實宇宙不知道邊界在哪裡…

最後，希望《三體》粉絲都理智一點，不然最後只能是粉絲提純，正常人看了圖一樂，有些思考和感悟。而那些批判的魔怔人非要在小說裡去那找科學真理，現實寓言。那結果就是非常可笑的行為。

你和他講小說，他和你說現實。你和他說現實，他立馬拿來小說前提框架。

這些東西爭論到後來有什麼意義嗎？實際上就是沒有什麼意義，《三體》和劉慈欣的科幻作品永遠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