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這個冬天不太冷》

作者：淡霧

（攝影：胡家林，Jialin Hu）

雖然相信還會有大雪如期而至，可是對於暖冬現象我們已經不再陌生。即使在數九的季節，天空有淅瀝的小雨飄過，我們也不會大驚小怪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大溫室，我們雖然也在驚愕著它的改變，可在向大自然貪婪的改造和獵取中，誰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對此，朋友卻不以為然，怕什麼呀！多少年以後，說不定你的前院長滿了香蕉，後院長滿了菠蘿，豈不更好。

我為朋友的異想天開感到好笑，可仔細一想，也未必不會成為現實，多少年以前我們山東半島還是一片汪洋中呢。至今在蓬萊艾山頂上，還能找得到貝殼呢。

暖冬已持續好幾年了，可我依然對於冬天有著很深的期待和回味。我依然喜歡它漫天的飛雪，它淨潔的寒冰，甚至它的刺骨寒風。只有如此，我心靈的四季才會生動，才會有所歸屬，才不會混沌。

兒時的記憶裡，整個冬天都是與雪花和寒冰為伴的，滑冰、堆雪人、打雪仗……充滿了無窮的樂趣。而最近一次深切的記憶則是在十年前的泰安城 ，一個冬天的夜晚，我和幾個同學相約夜登泰山。那天晚上大雪初霽，在皎潔的月色中，被厚重積雪覆蓋著的巍巍泰山散發著神聖的光芒。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相互扶持著穿行在茫茫林海里，向著泰頂無畏的前進著，就像在完成著一項偉大的事業。當看著璀寐的泰城離腳下愈來愈遠的時候，我們的心也升上了九霄晴空。回頭望去，莽莽山脊和厚密叢林中的堅實腳印分明在抒寫著燃燒的青春。那夜，在冰雪的世界裡，我們年輕的心靈經過了一次神聖的洗禮。

而今的冬天我不是不喜歡，只是我缺少了可以在茫茫雪海里振臂高呼的空間和自由馳騁的原野。雖然依然還有鋪天蓋地的強勁風雪，可轉眼幾天，積雪便悄悄地昇華成了空中的雲。溫暖的大地再也很難挽留它們了。

一直在一個恆定的溫度和溼度中工作和生活的我們這些現代人，簡直越來越像生活在水缸裡的熱帶魚，對於輪迴更替的四季也許真得不再那麼敏感了。如果和多年以前的冬天相比，生活到底對我有著怎樣讓人驚異的改變，那回答就是：多年前我是一個能在漫天飛雪中突圍攀頂的熱血青年，而今則躲在暖屋裡靜靜地迴避著看似寒冷的冬天。

（攝影：Josh Hild）

作家簡介

淡霧，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煙臺散文學會理事，著有散文集《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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