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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讀《脊骨論》的新啟發

2021-06-16由 京武功夫如是說 發表于 畜牧業

骶椎有幾節

重讀《脊骨論》的新啟發

每次讀常前輩的《脊骨論》,都有新的理解,因體驗日增,學識日新,每次理解也不同。近日讀之,感觸尤深,記錄於下,以立存照。

1、四肢松沉,脊柱起拔,才能解放脊椎。

社會人的後天用力習慣為肢體區域性力,薌老稱之為拙力;原始人類先天遺傳的脊柱發力做功,薌老稱為良能。

站樁換勁,太極的盤架子,都是通過鬆沉四肢,罷黜後天拙力,恢復先天良能。

所以站樁並非一動不動,而是

脊骨拉長、腰椎展開、尾骨垂放與四塊松活

。長期練習後,在小腦神經中樞喚醒先天用力習慣,一動則從脊柱發動,而非肢體手足區域性之動。常前輩通篇未論如何解放脊柱,恢復先天良能,蓋因薌老著作中言之甚明,站樁為換勁、試力即是試用脊柱新力之意。

2、脊正筋柔百病消

五臟六腑懸吊於脊柱之上,有植物神經透過脊柱傳入臟腑。手足十二經皆聯絡臟腑,脊柱起拔,則臟腑放鬆;脊柱松活,臟腑強壯,此臟腑腧穴在脊柱旁側之理。更有少陰之相火從第十四椎孔入督脈,上下燻蒸;太陽之寒水川流脊背,滋養筋骨,灌溉營衛,沐浴孔竅。筋得氣血而柔順,十二經筋因柔順而伸張,伴行之十二經絡得張而通。勞累了,首先表現在腰痠背痛,此即脊椎不通。故有

脊正筋柔,臟腑、四肢百病皆消。

此即薌老“功夫不虧人,不練拳是不要命的呆子”一語的真義所在。

3、脊柱做功為人之本能

孩童1週歲之內骨弱筋柔,不能支撐,則爬行;10歲左右,雖直立行走,遇到四肢不能承受之重體力活動,如推獨輪車、搖轆轤等勞動,還是會本能地以脊柱做功;即使成人,推獨輪車過溝坎時,也需要脊柱做功,才能過得坎去。老年之人下肢肌肉萎縮,或者因傷痛腰肌不能著力,會本能地選擇彎腰駝背,讓脊柱做功,牽拉部分體重,並將重心從後往前腳掌方向移動,配合彎腰駝背,以求得行進中的隨遇平衡。

4、動物搏鬥利用脊柱彈力

肉食動物捕獵過程中,脊柱起拔,如貓捕鼠,虎撲;甚至會半身近乎直立,如螳螂捕蟬;甚至如獵豹之橫拉豎攻之術;更有鱷魚、龜鼉之翻滾撕咬。凡此種種,脊柱做功的捕食過程發力不會中斷,如巨浪翻滾,滔滔不絕,這是脊柱發力做功的特點。

草食動物不善於用脊柱,僅有一招半式,如鬥牛、如羚羊掛角;而擅長“蹄之”,這是後天的逃跑功夫,練出來的區域性肢體力。脊柱沒有松活,缺乏彈性,故草食動物易於捕獲,力量缺乏變化,易為人制,故人類能鬥牛,不能鬥虎豹。

5、脊柱松活與X型偏沉搭配

四塊放鬆,脊柱松活,四塊與脊柱之間以筋膜牽掛。人體重心從固定位置的一個重心轉換為五個不斷移動變化的分重心的相互搭配,五個分重心合成一個總重心。這個總重心可以高度、位置隨時隨地調整變動。此即

薌老所說的重心三七轉換的真實內容,竅要全在夾脊與尾閭

;偏沉則隨,雙重則滯,輕沉轉換,單雙重之調整與搭配。四塊如鞭梢,脊柱如鞭杆,脊柱動則四塊隨動,脊柱靜則四塊松沉。脊柱中定,如地動儀之都柱。脊柱松活,有感皆應。搭手則僵,是將自身的一個分重心放在對手身上,自己如柱了一根柺棍;撒手則出,是自己收回分重心,對方不再承受分重心之地心引力,不能保持平衡而出。(此處為對薌老語錄的解釋“一搭手……一撒手……”)。

混元樁練習脊柱松活之必由之路,降龍樁練習脊柱的X形動法為橫,伏虎樁練的是脊柱的C形動法為縱,扶按試力試用脊柱上下做功,為試力入門之法,神龜出水為試用脊柱S形做功,為試力之最高難度,為縱橫合一的洄漩勁。

6、不可忽視的丹田

脊柱由誰供給氣血?丹田;脊柱由誰迴圈代謝?丹田;脊柱為何松活彈抖,丹田;脊柱因何驚扎而起?丹田。丹田之作用豈容忽視?觀虎豹貓狗可知之重要。

心意拳的丹田功不可輕視。薌老拳學的“試聲”,正是丹田充實之法。

丹田是發動機,丹田是齒輪箱,丹田是萬向軸,丹田是萬噸水壓機。開合呼吸之氣動力由丹田傳遞,驅動脊柱如鞭杆,丹田是握住鞭杆的那隻手。(此處理解還不透徹,機理仍不明晰。暫記於此。)

舍丹田只論脊骨,或者只以單調的動作練習脊骨做功,不與呼吸開合丹田漲縮配合,恐會適得其反,有礙健康。薌老在《拳道中樞》裡不提鍛鍊筋骨,反而強調氣血松和、不可板滯;不說鍛鍊脊柱,反而強調雲端寶樹、悠揚相依、腰脊骨垂線似,反覆告誡我們“身心不可用力,稍有注血,便失松和,不松則氣滯而力板,意停而神斷,全體皆非矣”,並傳下檢驗標準“只要呼吸一失常,橫隔膜一發緊,便是錯誤”。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薌老所教之法,字面看來未提筋骨鍛鍊、未提脊柱鍛鍊,實則是務本之法。薌老曰“如依上述之鍛鍊,則全體之筋肉不鍛而自鍛,神經不養而自養,周身舒暢,氣質亦隨之而逐漸變化,其本能自然之力,由內而外,自不難漸漸發達”。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我輩後學往往自作聰明,發明種種捷徑,不但有揠苗助長、急功近利之嫌,且可能造成生理之傷害!又與拉筋壓腿跆拳道何異!

後記:大約6年前就看了《脊骨論》這篇文章,當時十分認同作者的觀點,追尋多年,得失若干。近日再讀,有所啟發,筆記於此。

附1:脊骨論(常書範)

那些全力追求大成拳學終生而無悔的青年朋友,那些拋家舍業出門求學的莘莘學子,哪個不想學到周身松活彈抖,觸手發人上牆的大成拳真實功力?純樸天真的認為只要吃的苦中苦,多練狠練就能練成高深的功力。果真是這樣嗎?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即使你打破千條沙袋,單掌劈開伍塊紅磚,也絕對練不出松活彈抖、一觸即發的整體混元爆發力來。因為你選擇的是一條背道而馳的路。肌肉越發達,皮越堅,肉越厚,偏離整體彈抖力也越遠。透過我三十餘年對拳學、發勁的苦索痴求,身操體悟,應該如何去追求一觸即發、有感即應的良好內勁,同時也給不迷信神功奇說並致力於務真求實的明理之士以啟悟,這是我最大的願望。

《唐鑑》卷三開篇即說:“貞觀元年,帝謂太子少師肖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數,自謂無以加,近以弓示弓工,曰:皆非良才。朕問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其脈理皆邪,弓雖正(勁)而發矢不直。朕始悟,曏者辨未精也”。此文告訴我們:寶弓良弩表面華麗精美,漆之光鮮,拉之弦鳴,如內中之心不正,尚不能發矢正直,勁道隨心所欲。而習大成拳者,雖站樁艱苦,試力有恆,如體內脊骨不能中定、垂直,鬆緊、開合、起落隨意相變,勁發時怎能由內及外,正直不偏,力源於脊骨之內,而中正安舒呢?

假若幾十萬年前外星人曾經到過現在人類居住的地球,當今天他們再度光臨時,就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們會發現過去見到過的那些在樹上輕靈敏捷跳來跳去嬉戲爭鬥的猴子居然能直立起脊骨在地面上行走,竟會用懸在半空中的前肢掌指去製造、操作各種複雜的機器。。人類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最大的變化就是由四足履地爬行轉。為兩足直立行走,最大的進化是大腦,最大的退化莫過於以脊骨的縮張、開合縱展四肢的機敏靈活的先天本能。

我的弟子送過我一部《百獸圖》集,內有古今各代善畫虎者的作品數百幅。其中的虎或靜或動,或距或臥,或走或跳,或縱或撲,或一爪前伸,一爪後縮;或弓脊縮背,四肢相接,緊湊一團;或伸脊縱背,皮肉分擰,陡長倍餘。數百幅虎形態各異,逼真的展現了獸中之王以脊骨的弓縮和展放提挈皮肉骨架執行的種種動作、勁道和勁意。

一隻猴子豎蹲不動時其形較短小,但身一縱幾乎長大了一倍。因此,山西戴氏形意拳以這種“蹲候樁”作為入門基礎功法,其形簡意深已顯而易見。蛇之折,魚之遊,獸之搏,禽之撲,百獸萬物之運動、力量均源於脊骨之開合。假如你在水中抓住條魚,剛離水面它便會猛然扭動背脊,脫手而去。一個壯漢不一定能抓牢這麼一條魚。魚也是脊骨發力。

有一位不諳武事的忘年之交,已93歲了。他是四十年代末從省城大醫院遣送回家的,但卻是一個脾氣和學問抖很好的老人。當時山東農村大多食以野菜,他生活雖比一般人好一點,但一日三餐也常常沒有保障,而且有時被抄家,受到一定的精神刺激。生活環境雖惡劣,但它年逾九十卻仍耳聰目明,腰脊挺直,絲毫也不顯老態,這在當時皖、魯、豫三省交界的百餘里地面上也是一大奇蹟。一日,他突然臥床不起,我去看他。他說將不久於人世了。我驚問其故,他說:我昨夜起如廁,一腳踏空,不宜摔壞了胯骨和骶骨。骶骨一壞,腰脊不能立起,四肢百骸運轉失靈,僵臥病床不得動,怎能活的長久。進而他說:人的骶骨和骨盒聯合,堅固於人體中節,骶骨是脊骨立起的基石,但正常人的骶骨和骨盒是向前傾斜的,脊骨立在骶骨上如站在一個陡峭的斜坡上,時時有向前滑動的趨勢,這就是人年紀大了容易駝背弓腰的緣故。我年輕時學習過西方醫學的生理解剖,時常有意將自己的骨盒向前上方翻轉,以減少骶骨的傾斜度,久之則養成了習慣,所以從外形看我的脊骨總比別人立得直,我總覺得這也是我得以高壽的主要原因。

果然老人臥病月餘就謝世而去。這位老人雖不動武功,但他的一席話對我以後探討內家拳起了關鍵性的作用。透過進一步的學習,我瞭解到人的脊骨分為頸椎、胸椎、腰椎、骶椎、尾椎五個部分,其中頸椎骨有7節,胸椎骨有12節,腰椎骨有5節,骶椎、尾椎共有10節,人的脊骨從上到下共有34節之多。因為頸椎在人體重心的上方,雖然轉動靈活,活動範圍較廣,但它只能起到四面八方轉動頭顱的作用,對調整整體內勁的作用不大;胸椎12節因同肋骨相連,轉動範圍有限;尾椎是人類祖先進化時遺留下的痕跡(俗稱尾巴);骶椎穿越骨盆而下連股骨。骶椎、尾椎在脊骨旋轉,張縮、開合的發勁中也只能起到中正下垂,穩定重心的作用。所以在整體內勁的蓄髮調節統馭變化中,唯一的五節腰椎骨最起作用。腰椎處於人體中間,前有丹田,後有命門,左右兩側有兩腎相連,是人體一個至關重要,舉足輕重的部位,如“丹田內轉”“丹田開合鼓盪”“命門後撐”“命門鼓起““腎裡藏花”“出腎入腎”等等。古人對丹田、命門、兩腎的鍛鍊、運動也正是五節腰椎的外圍前後。由於

古人對人體生理結構知識的侷限,他們並沒有認識到五節腰椎的潛轉內動才是丹田內轉鼓盪和兩腎的右提左落、命門的鼓起後撐的最根本動力至今大多拳學家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丹田上。憑經驗,筆者認為:整體的鼓盪、開合、起落、縱縮、神經的興奮,肌肉的顫抖,脊髓的電磁脈衝、弛張都必須啟動於五節腰椎。傳統的練功方法則普遍認為:一切力量啟動于丹田,將丹田捧到了至尊的神秘地位。實質上,丹田(小腹)內是排洩人體消化廢物的大小腸,它們對參與促動整體之運動並沒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因為腰椎有效的運動,必然帶動腹內深層、淺層、斜向、橫向、豎向的筋腱、肌肉伸張、拉牽的作用;而腹肌的伸拉、弛張必然會帶動內臟的摩擦蛹動,上鼓下蕩,這便是人們認為丹田有內動的真實感受。其實脊骨不動,腰椎不作伸縱扭轉,丹田(小腹)是不會自己內動的。將丹田看成神秘發力之源的人在當今武術界仍然相當普遍,這就是內家拳修習十年純功夫尚不能出門的原因。如果我們舍卻丹田而主動去鍛鍊脊骨腰椎,腰椎一動丹田自然會內動潛轉,這比天長日久以丹田的動硬去扯動惰性的脊骨要容易千萬倍。而一些武術大家和一些新拳學的創始人能寫出洋洋萬言與眾不同的新說,但其中誰也沒有將脊骨的張縮彈發、五節腰椎的內轉變勁提到練功的首要核心位置,是著實可惜的!

今年春天河北一位練形意拳的武友來我這裡,他先後拜過三位老師,已練了十幾年拳腳。我見他站三體式起動時都已後腿的蹬力往前頂撞,將後腿的蹬勁透過身體直撞倒前手上。每一踏步如巨夯砸地,轟然作響,乍看很能打出形意拳激烈沉雄的剛猛風格。可是我還是誠意的告訴他:“你這樣的發勁雖然是整體力,看起來撞擊力很大,單平直推進,脊骨沒有起落,難以變化靈活,最易為高手利用。”我從他原先練的形意拳“狸貓上樹”“龍虎相交”等幾個典型動作中教他脊骨、腰椎怎樣提放卷縱扭轉開合;怎樣以五節腰椎內部的驚炸彈攔勁彈抖起四梢之力;怎樣以腰椎提起的重力砸向對方的重心實點,輕易的將對方擊出等,近兩個小時,他如大夢初醒,非常後悔苦練所浪費的十幾年寶貴時間,他以後來信說:看來真功夫不在練功年限之長短,出力流汗之多少,能否以脊骨的提縱展落去撞擊對方的整體重心才是拳學技擊的核心問題。他還說:以這種脊骨的抖射起落之發勁和以前功力超出自己的師兄們切磋,撞出他們去也是非常容易的事。

拳的運動,由於利用脊骨的捲進、壓縮和突然的彈放,能使足弓、足腕、膝、胯、肩、背、肘、腕的彈性肌肉一起卷緊和突然抖放。脊椎帶領上下九節可作隨意揮灑和突然的轉折變形,使膝縱胯扭,肩抖背彈,雙臂如鞭任意發出一圈圈連續不斷軌跡不同的無規律無斷續的搏殺之波浪。這種運動被稱作大成拳的脊骨彈抖切削搏殺術。其實,你能否有效的利用脊骨旋轉起落之內勁去切削對方的重心,作一實驗即可。如對方對你面部突然擊出一拳,你隨意探手一接,對方能否旋轉著栽出去,如果不能就證明你對脊椎的內轉發力還沒有真正掌握。

當年薌翁之健舞,近來有人以僅能恢復表演而成為一種時尚,好像誰能做出龍游蛇驚鶴戲等動作來才是得到了薌翁的真傳。我則認為薌翁作舞是熟諳腰椎脊骨張縮吞吐後而作的一種即興表演,下一次不一定是上一次機械之重複。至於傳薌翁健舞的黃慕樵先生,我相信則是以教健舞之神之意為主,而不是注重健舞固定之形式;況且薌翁之舞有形意拳之沉雄,心意拳之剛健,太極拳之圓活……更有郭雲琛先生的激烈剛猛,謝鐵夫先生的彈抖空靈,黃慕樵先生的舒展飄逸……不僅融百家之精華,而且不拘一家之模式。薌翁之舞,緩動如似動不動的三月柳絮,飄逸飛揚的滿天梨花;快動如疾風中的楊柳,奔騰翻滾的天際烏雲;急時則像岩漿之噴射,鐵汁之出爐,飛瀑之驟落,大河之決堤,驚濤之裂岸,可謂身探如蟒,勢縮如猿。在如醉如狂中以脊骨帶動肢體切削出一串串橫豎斜偏的圓弧。頭領,肩沉,胸空,腹實,無須顧此失彼,脊骨運領盡在其中。一位浸淫拳學50餘載,並剖析過多家經典的老拳家回憶:“薌翁抬手之間濃縮了武術各門各派的諸多精華。是功力智慧的凝結和昇華。”筆者認為一個人能以薌翁這種神、意,這種脊骨內動去舞,雖不似薌翁,而精神酷肖也。反之,你既是上窮於碧霄,下掘於黃泉,僅學薌翁當年健舞之形,而神不附,意不似,外形再真而實質皆非也。

大成拳開合、勾銼、推按、擠壓、貓洗臉、蛇纏手、神龜出水等試力;矛盾、託嬰、浮雲、提插等樁功,無不得到脊骨腰椎的飛脹、壓縮、伸拉、縱放為主。只有脊骨得到了縮與放,開與合,右虛左實,右提左落的實質鍛鍊才能夠達到“大動不如小動,小動不如微動,以至外形不動,內部生生不已之動”的上乘練功境界。才能夠真正渾元一致,圓滿統一。否則,意念再多,想象再豐富,也只是胡思亂想,不會達到預期效果。

附2:大山裡的頓悟(常書範)

王薌齋先生在四十年代答記者問時曾說過這樣一段話:“人之本性是愛天然無拘自由之運動,一切本能亦具因勢而發。如每晨於新鮮空氣中,不用一切方法,僅使渾身關節似曲非直地向著天空,任意慢慢地運用,一面體察內部氣血之流行,一面體會身外虛靈之爭力,所謂神似游泳者也,而精神體質舒適自然,非但不受限制,而大自然之呼應,漸有認識。久之,本能發,而靈光見,技擊之基礎不期而自備矣。如總拘泥機械之運動,弄杖舞槍,求美觀以為能武之榮耀!殊不知知識者見可作十日嘔,誠冤哉枉矣,且終生不能領悟也。”王薌齋先生的這段論述和他平生的拳學主張一樣,要求拳術練習者摒棄一切硬功、排打和固定的拳套,從自然靈性中去尋找、開發自身原有的潛能。

我已近知天命之年,痴戀拳道達三十餘載。幼習外家拳械,二十歲以後轉求內家,先後追隨十多位老師學習各派太極、心意六合、形意八卦。八十年代後又迷上了大成拳。雖經明師幾多示範、講解、指迷,也體會了師友們千百次的發勁,同時也被髮放得跌了無數個跟頭,但終因自己以前所學駁雜,先入為主,積習難返,始終進入不了王薌齋先生所說的那種拳學意境。

去年夏季,一位在北戴河認識的朋友來信,說他老家的大山裡有一位當年二十九軍大戰喜峰口時遣下的傷兵,可能是他和山裡人相處日久,感情漸深,就一直再也沒有出山。聽跟他學過拳的朋友講,他是懷著滿腔熱血投奔二十九軍的青年學生,世居北京,得形意大成和楊門太極真傳,很崇拜王薌齋、尚雲祥和健候、少候楊家父子。

在朋友熱心的陪同下,我進山拜訪了那位徐姓老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擇荒涼而居、滿身煙霞氣的隱世高人,而是一位自然隨和、不拘俗禮、不失天真詼諧的健談老者。

他說他學過醫,山裡的醫療條件差,去醫院要往返幾十裡山路,村民們有個小病發燒的離不開他。他也很願為這方敦厚、憨實的山民盡獻餘力。

他說他傷好後的那些年,每天都堅持盤拳練功,練丹田抖擻,內勁突發。後來年紀漸老,往往自感氣血不足,力不從心,就不再練那些內耗很大的發勁了,除每天站站輕鬆的養生樁功外,便是到門外的草地上舒筋展骨,無拘無束地慢慢運動。近幾年反而覺得比五、六十歲時的精力還充沛,體內時常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流動物激盪,周身舒服異常。

每晚聽老人講史、論古,談人生哲理,闡說玄機大道;每天跟老人站樁、走拳、推手、發勁,我忘記了人間的煩惱和山外的世界,渡過了有生以來最平靜愉快的一個夏天。

有天我登琴台山去憑古長城遺址,回來的路上碰到十數株虯枝蟋椏,壽愈百年的老杏樹,不少綴滿黃燦燦熟杏的枝條已墜到地面。我折下一枝有數十隻熟杏的枝條,心想帶回去老人一定會高興的。

翻過兩座山嶺,不覺已大汗淋漓,溼衣服貼在身上極不舒服。這時我想起了那個綠林深掩,山峰環抱中的碧潭。

剛轉過崖頭,我便看見了潭邊石頭上的一堆灰色衣褲,原來徐老也在這裡野浴。他背對著我,枕臂半臥在水中的青石上,如一尊石雕。飛瀑直墜,激流如箭,水花在他的身上濺起落下,竄進山溪又匆匆流去。這時的徐老似已眷戀著青山綠水的自然靈性,深深地沉醉了。

我忽來童心,屏息躡足以手中的杏枝與他的髮際似觸未觸的剎那,老人已扭身折背,甩掌擊出,杏枝如離弦之箭,隨老人旋轉一週後又從我面前呼嘯而過,綠葉紛飛,黃杏崩射,由於巨震的緣故,我右胸如重捶之撞擊,整個身軀頓時麻木,搖搖欲倒。老人這一乍動真如游龍折身,猛虎回頭,臂起似蟒,目光如電。這就是一位八旬老翁傾刻間發力的真實寫照!一瞬間我體會了真正的自然開合,天機之發動,也就是在這瞬間之中我頓悟了武之聖者王薌齋先生答記者問中那段話的深刻含意。水在流,山在靜,數十年苦練之不可得於瞬間得之,我和身撲碧潭緊緊地擁抱著老人……

家裡又一次發來了催回的急電,我不得不走,老人默默地牽著我的手一直送到谷口。臨分手他只說了一句話:“這世上又少了一個掌劈紅磚,指插鐵沙的練武人。”

我走出大山,看見了公路,又回到了外邊的世界。我心裡默默地說:在有生之年,我一定以自己的努力,讓儘可能多的練武人明白這一層道理。(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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