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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2022-03-05由 介面新聞 發表于 畜牧業

白猿是真實存在的嗎?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年輕力壯身負武藝的宋洋,在11月15日上映的新片《長安道》裡,居然被範偉給頂翻在地。片中宋洋飾演的邵寬城,心態優柔寡斷,動作上也不似其他銀幕上的刑警那般威猛,與他之前的銀幕形象,有著較大的反差。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長安道》

邵寬城並不是一位銀幕上常常看到的刑警形象,作為一名文物警察,他處於是否還當警察的糾結當中,發揮自己對文物熟悉的強項,跟女友一同開發了一款用於鑑定文物的手機APP。就在他即將離開警隊之際,他不得不去處理最後一個案子,也就與焦俊豔飾演的趙紅雨之間,開始了命運的糾結。

這樣平且難有爆點的表演,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拍攝時他甚至有時會主動向導演李駿請求,給他來一點“像影帝那樣的難點”,當然這一請求也沒有得到導演的同意,導演認為他需要做的,就是做到角色需要的程度就好,沒有必要為了演而演。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焦俊豔飾趙紅雨

好在片中與宋洋有著眾多對手戲的,是由範偉飾演的老教授萬正綱。宋洋看來,範偉是極少數能夠將一個比較“平”的角色演出個性與色彩的演員,而萬正綱這名開著講壇節目、在大學教書育人的教授,正是邵寬城的“未來”。透過影片能夠明顯看出,導演有意將這兩名角色設定成不同年齡但處境相似的對應狀態,透過對比,展現不同的選擇對人生所產生的深遠影響。宋洋也表示,在開拍之初,李駿導演就將這個設定告訴了他,“邵寬城挺像年輕時的萬正綱的”,讓他獲得如何演好這一角色的方向性的啟示。

不管是在徐皓峰的《倭寇的蹤跡》、《箭士柳白猿》和《師父》裡,還是忻鈺坤的《爆裂無聲》中,宋洋給人的形象,都是果斷、幹練、堅毅的形象。《長安道》裡比較“平”的邵寬城,片中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處於模稜兩可的掙扎當中,時而需要穿上西裝與投資人見面溝通,時而需要穿上警服去抓捕企圖盜墓的犯罪團伙。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師父》中的宋洋

宋洋透露,在2011年與徐皓峰合作《倭寇的蹤跡》之前,他的個人狀態,與邵寬城十分相似,都是在本職行業中陷入迷茫,不知道何去何從。在與徐皓峰合作之前,他參演過《仙劍奇俠傳3》、《射鵰英雄傳》等知名電視劇,但始終沒有找到自己希望走下去的方向,“那時我倒不會說對於是否做演員這個職業產生迷茫,但我對於自己能走成什麼樣,以後還幹不幹得下去,都會產生迷茫。”對宋洋來說,徐皓峰如同“仙人指路”,不僅將他帶入電影圈,讓他在這個型別中成功,也讓他走出“舒適圈”,在合作三部之後,讓宋洋前去探尋其他的領域,才有了去年的《暴裂無聲》,以及剛剛上映的《長安道》。

04:54

介面文娛對話宋洋:

介面文娛:

《長安道》中,你飾演的是有一些特殊的警察,你怎麼理解文物警察這個職業和片中角色在故事發生時的心態?

宋洋:

從職業上,文物警察不是我在影視劇中常見的英明神武的刑警,是隻存在某些文化古都背景城市。這個人的狀態,我更願意把他理解成目前大眾常說的比如茫然期,或者是已經在從事一份職業,但心中卻還在想別的事情的人。我希望能在他們身上找到一些共鳴。

介面文娛:

這個跨度其實挺大的,從文物警察變成APP的開發者。

宋洋:

對,但他還是有共通點,就是APP做的也是跟文物相關的東西。一開始劇本呈現的更多,後來我們對整個主線完整性保留後,反而覺得可能做一些留白的地方,會更符合我們想呈現的給觀眾思考的東西。

一開始我有幾個困惑,一是這個人物過於平淡,在整個案件中,包括他的個人生活各個方面過於平淡,對我來說,我之前所有能體現優勢的地方都不存在了,那我應該從什麼別的地方入手?第二就是我們所謂的挖掘深層次的東西,所以我覺得平淡反而是一個機會,如果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你表達內心的機會。我跟導演交流過程中,一直是朝一個方向去挖掘的。

介面文娛:

是不是也能在他的狀態裡,找到一些深層次的共鳴?

宋洋:

這個角色跟我以前的過往會有一些共通,比如我沒有碰到徐皓峰導演之前那時的迷茫,那時我倒不會說對於是否做演員這個職業產生迷茫,但我對於自己能走成什麼樣,以後還幹不幹得下去,都會產生迷茫。這與片中角色對於自己的正業、副業,包括對女朋友的情感是依賴還是依靠的迷茫,都有相似之處。我在生活中能看到一些朋友,他們從事的行業其實還算不錯,但他們自己沒有熱情,我從他們身上也看不到熱情,他們都是處於迷茫的狀態。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範偉《長安道》劇照

介面文娛:

片中你和範偉的角色,有點像同一個人在不同年齡階段不同時期的狀態,你們是如何與導演確立這兩個人物的呼應關係的?

宋洋:

在聽早期的時候,導演就說過一句,邵寬城挺像年輕時的萬正綱,當時一句話就給了我很多方向,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是“發育期”的萬正綱。那在成長起來的過程中,是一個什麼狀態,這在創作上給了我一個非常大的(啟示)。如果往回倒一下的話,他那時還在一個非黑即白的認知情況下。再把背景放到現代,結合一下現代的現象,在這方面,一下讓我不再擔心角色平凡而變得被動。尤其是範偉老師,我覺得他是那種少見的能做平凡又被動角色的演員,真的,別人都可能已經演糊了、出不了彩頭,範偉老師完全出彩的那種演員。

介面文娛:

你和他的對手戲裡最有衝突性的,就是你拿著攝影機拍他打起來的那一段,有種過去的自己將當下的自己否定了的感覺,你們是如何去創作和捕捉彼此的?

宋洋:

我覺得有時候在創作中,可能為了體現我們是一個現實主義的東西,第一時間還是按照自己當下的任務來演。但如果導演把這段冠以這個意義在的話,這場戲的性質就會變了。

這場戲拍得還是很興奮的。我對範偉老師印象最深的是前一場戲,片中我去找他,被他頂倒在地那一場。那場戲到該結束的時候,我倆的眼睛誰都離不開誰,就是一種撒了韁,我就衝上去的狀態,一直到一道門把我們隔開。完成這場戲之後,我心裡無比踏實,覺得剛剛那場我做到了,真的是全身心的交出去,當時當刻在規定情景中。後面那場戲,就是偵探時刻,基本屬於這樣的呈現。最後範偉老師飾演的角色在知道自己一切敗露後,彷彿對自己的一切談不上悔恨,開始嘲笑自己的一生。在最後一段,為萬正綱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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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俊豔《長安道》劇照

介面文娛:

片中最重要的情感,一個是範偉與焦俊豔角色的父女情,另一個就是你與焦俊豔角色之間的情感。你們之間算是什麼感情?

宋洋:

你們這樣的業內觀眾,反而會覺得你們之間有些東西,可能大部分觀眾就會覺得是一個戰友情,我和導演更願意把這個留白交給觀眾,尤其願意交給有常年觀影經驗,比如豆瓣網友這類的,特別願意聽聽他們的解讀。既然我們已經選擇了這樣模糊的呈現方式,我特別願意結局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樣,它到底是一個什麼情緒或故事,你願意它是什麼樣的都可以成立。如果你能在他們身上看到一些足夠真實的東西,那你面臨情感時,他們是什麼樣的,我相信你們就有自己的答案了。

介面文娛:

我對戰友情的認同更多一些。

宋洋:

對,其實他們可能連(愛情的)萌芽都談不上,在那個時刻,在民族大義與至親的愛恨糾葛面前,這些東西還來不及去思考,但也許他們之間會是一個好結果,但還沒萌芽就破滅了。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宋洋《長安道》劇照

介面文娛:

一些年輕觀眾甚至會覺得,你演的是一個渣男,有女朋友一起創業,在結局的時候心裡裝了另一個人。

宋洋:

只能說非常感謝年輕的觀眾,這是體現你們天真爛漫的人生的反響,這一刻的想法非常對,然後我非常想聽聽,如果你們過了10年、15年之後,經歷了一些情感的波折、邁入社會經過打磨之後,如果你們還記得當時的一部電影你們是這樣評價的話,我想聽聽你們那時候會有一些怎樣的認知。

如果我是小孩小的時候,我的世界也是非黑即白的,其實這說明他們足夠熱血、足夠簡單,但是沒辦法,人都是會成長的,他們的心也會慢慢生出七竅,然後也會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個時候可能慢慢的你們會開始喜歡不再是非好即壞、非黑即白的角色了,你們會開始欣賞一些角色身上覆雜的東西。他們會開始感受到能印證到自己內心的東西,彷彿你把我的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東西展示出來,那時才知道,原來這個好演員,是在用自己的內心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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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俊豔《長安道》劇照

介面文娛:

焦俊豔的角色另一個悲劇色彩是,可能片中你是在她死後,才真的開始為她動搖。

宋洋:

其實我倒不是這麼認為,我們看到的國內的一些影視劇中,彷彿主人公會因為某一刻的某個事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我覺得那個,存在嗎?存在,但沒那麼普遍。對我的角色來說,這種遊離是全程存在的,他在遊離中可能對於自己沒有一個明確的(判斷),當自己沒有決心時,哪邊都可能把你拽過去,就看哪邊發生了什麼更大的事。在我看來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因為趙紅雨的犧牲,讓他堅定了決心,因為這件事更大,更加足以震撼,而且這邊發生的事的背後是國家,這個氣場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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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洋《長安道》劇照

介面文娛:

感覺李駿導演在片中的表達,不像一位中年人,更像一位擁有強烈表達欲的青年導演,你們合作起來是什麼感受?

宋洋:

駿導首先非常的智慧,而且他懂得取捨,在創作時候他不糾結,可能內在有但我們看不出來。有些導演在創作時會進入一種糾結狀態,會什麼都想要,駿導非常(果斷),這一點符合他的年齡跟閱歷,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在拍攝過程中,屬於不矯情的,有時候可能跟我們習慣性的反應不一樣,比如導演說OK後我會再給出一個別的方案,再如何做一下,他會說“足夠了,相信我”,他帶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他還非常英倫、非常儒雅,感覺他天生就是一個領袖的感覺。

介面文娛:

可能對你影響最大的,還是徐皓峰導演連續合作的三部作品吧?

宋洋:

對,他在我心中,給我創造了一個我的世界。為什麼我說邵寬城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比如按照一些常見的影視劇聊,宋洋是不是拍了《箭士柳白猿》之後,突然發生的變化?不是的,是潛移默化的。你要我自己看自己,我沒變,但就那幾年的經歷,後來有些朋友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宋洋你沒變還是那樣,慢慢說宋洋你變化很大。可能我的本質是不變的,但是各方面的細節都產生了一些變化,比如我看問題的角度,我的觀念,還有一些判斷,我的形象他們都說是一樣的,但他們就感覺我整個人發生了變化。我覺得可能是整個磁場發生了轉變,時間在變,人會老,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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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士柳白猿》劇照

介面文娛:

但徐皓峰的新片你並沒有參演,為什麼?

宋洋:

其實是師父指點我說,宋洋應該像耿良辰(《師父》中宋洋的角色)一樣,可以出師了,我們暫時分開。我當時還想,怎麼會這樣。所以後來我說什麼叫仙人指路,他在我人生當中就是這樣。當我前途一片黑暗,未來想成為什麼演員、想演什麼戲都是奢侈的問題,有戲拍就不錯了,他像一座燈塔給我照了一條路,把我帶進電影圈,讓所有電影圈的人看到了我,然後師父跟我說暫時分開,他說因為一名電影導演,找到自己的型別非常重要,要保持、堅持,但一個電影演員在一種電影型別裡是非常危險的,給我舉了一些例子,比如黑澤明和三船敏郎,當導演不在了,演員就迷茫了找不到自己了。

我覺得頗有幾分道理,但我是個危機感很重的人,第一時間想到我後面還能有好東西嗎?而且所說的開啟新的可能性,幾年內能碰到嗎?結果第二年《暴裂無聲》就來了,我的新的可能性一下就打開了,所以徐皓峰導演在我心中就是仙人,為我指路的仙人。

「專訪」宋洋:外部武裝過於強大,可能會搶走表達內心的機會

宋洋《暴裂無聲》劇照

介面文娛:

現在的你在拍攝中,會憑藉自己的領悟與經驗,共同參與角色創作嗎?

宋洋:

可能是分階段吧,我小時候那時因為自己太嫩了,工作的時候基本上完成導演給予的任務,不是因為輩分小,而是因為真的足夠新,能完成就不錯了。隨著一部部到現在,其實我碰到的導演都是在共同創作,我發現越大越成熟的導演,越尊重演員自我的態度、意見。相對於李駿導演這樣我完全值得信任的導演,一般反而是參與的意見少一點,願意多聽一點你的意見,而且我特別願意他能給我一些特別難的任務。

拍攝的中間曾出現,我問能不能要求我多點,比如像某位影帝那種給我來幾個難點。(介面文娛:哪幾位影帝)好多,丹尼爾·戴·劉易斯,馬修·麥康納。有一次吃飯駿導就笑了,他說邵寬城身上不需要呈現這個,不要為了追求而追求,我們特別知道我們應該要邵寬城幹什麼,和觀眾產生什麼樣的共鳴,那時我就有點慚愧,有點太想追求業務上的突破了。

介面文娛:

緊迫感,是不是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對獲獎的緊迫感?

宋洋:

這個緊迫也沒用,有那麼多優秀多演員可能到現在也沒有拿過獎,這完全是運氣、緣分,所以我這方面沒有什麼緊迫感。我是內心當然希望能多拍一些特別好、留得住的作品,往悲觀了說“有生之年”。比如對我意義非常的《爆裂無聲》,要想一年一部就別做夢了,要是能三年一部、五年一部,我又幾個五年能耗的?有時候我會這麼想,我現在已經不留遺憾了,能把自己喜歡的事情當成自己餬口的工具,而且還發展的不錯,對我來說已經非常非常萬幸了。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多做幾個能流傳下去的作品,那我真的越來越那啥,閉眼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