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老管篇40）」家裡的老槐樹

魯西南記憶——家裡的老槐樹

文/ 管廷軍

小時候在老家的院子裡，有四棵大樹，一棵老槐樹，一棵老棗樹，還有兩棵椿樹。兩棵椿樹是臭椿樹，但是一公一母，也就是一棵雌樹、一棵雄樹。現在，家裡只剩下了一棵老棗樹，它應該至少有一百多年的樹齡了，因為爺爺曾經說過，他小的時候就有這棵棗樹，爺爺已經作古好幾年了，如果活著，今年應該是90歲。老槐樹和椿樹是什麼時間被刨掉的，我已經無從知曉，家裡父母也記不清楚了，但我對於那棵老槐樹，至今仍有很多的記憶，甚至歷歷在目。

在魯西南地區，槐樹主要有家槐和洋槐兩個品種。家槐在生物學上就叫“槐樹”，是中國的原產品種，因為歷史悠久，所以現在還被稱之為國槐。記不清是在岱廟還是孔府了，有一棵唐朝時期的槐樹，被命名為“唐槐”。洋槐樹應該是十七世紀傳入中國的，原產美洲，又被稱為刺槐。

小時候老家院子裡面的那棵老槐樹是家槐，因為樹皮顏色比較黑，又被俗稱為“黑槐樹”。那時候這棵槐樹樹幹很粗，小時候的我一個人用手都摟不過來，樹冠也很大，能遮半個院子，且枝繁葉茂，一到夏天，都是樹蔭，中午母親炒上一盆子菜，再放張小方桌，一家人坐在樹下吃飯，既涼爽又愜意。

槐樹的花蕾入藥，叫槐米，具有涼血止血，清肝瀉火的功效，多用於便血、痔血、血痢、崩漏、吐血、衄血、肝熱目赤、頭痛眩暈等症狀。所含主要成分是蘆丁，是一種黃酮類物質，又名芸香甙、維生素P，具有抗氧化性。槐米開花以後入藥叫槐花，功效和成分與槐米類似。成熟以後的果實入藥叫槐角，也具有清熱瀉火、涼血止血的功效。

槐米

記不清是在幾歲的時候了，去姥孃家走親戚，吃飯的時候舅舅從鹹菜缸裡面撈出來幾個芸豆樣的鹹菜，吃著非常好吃。我問舅舅是啥東西，舅舅說是醃的“槐豆子”，就是槐角。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槐豆子”，具體味道忘記了，反正是感覺不同於尋常的好吃。人們對於味道的記憶，就如同對於故鄉的記憶，無論離開多久，無論走過多少地方，都會念念不忘兒時的經歷。或許這就是初心吧。

中藥槐花，也就是家槐樹的槐花，和我們平時作食品吃的“槐花”不是一個品種。五月槐花飄香，這種槐花是刺槐的槐花，氣味清香素雅，是一種美味食材，在魯西南地區叫“洋槐花”。家槐的槐花氣味比較淡，很少有人食用。

洋槐樹

洋槐花

那時候專門有走街串巷收槐米的小商販，家裡老槐樹上的槐米，自己夠下來很麻煩，還得晾曬，一般都是整棵樹的槐米估價僱給小商販。小商販很麻利，半上午就會把槐米折的一個不剩，記憶中這棵樹上的槐米也賣不幾個錢，就是夠幾天吃鹽點火的。

那時候的樹木都是自然生長的，很少專門去管理，老槐樹容易生蚜蟲，魯西南地區叫“膩蟲的”，也不給它專門打藥，所以老槐樹經常結的槐米很少，甚至有的年份絕產。即使豐收的年份，也都被小商販折走了，幾乎就沒見過這棵老槐樹結過槐角，這也是在家裡一直沒有吃過醃槐角的原因。

槐樹的嫩葉子可以吃，有時候母親會順手捋下一些槐樹葉子，做成鹹飯，也就是鹹糊塗，口感細膩，味道清香，小時候很喜歡喝。

槐角

槐樹的葉子比較薄，閒暇的時候會伸手摘下幾片，將葉片對摺或者兩個葉片合在一起用嘴吹奏，因為不懂技巧，無奈吹過很多次，也只是能發出聲響而已，從來沒有吹出過悅耳動聽的旋律，甚至有時吹得樹葉發抖發出像放屁一樣的聲音，引來小夥伴們的一陣大笑。

老槐樹應該是我們民族的根，在魯西南很多村的村志上面都記載著這樣的文字：明洪武年間，從山西洪洞縣遷徙而來……，而在山東、河南、河北等地民間也流傳著“問我老家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的說法，大槐樹就是故鄉的代名詞。現在山西洪洞縣大槐樹成了旅遊景點，每年都會有四面八方的遊客到那裡尋根問祖。

家裡的老槐樹已經被出掉很多年了。家槐木質堅硬，是做傢俱的好材料，但是因為生長太慢，人們很少種植了。現在，在魯西南地區除了一些農村的老宅子和老院子，家槐樹也很少見到了。不過在菏澤城區東方紅大街兩側，還有很多的家槐，應該有幾十年的樹齡了，可是有很多槐樹的樹幹都生病腐朽成洞了，就像暮年的老人。目前菏澤市正在規劃重新建設曹州古城，就在這些老槐樹生長的區域附近，希望有關部門能加強管理，保護好這些能體現歷史滄桑的老槐樹，讓重建的曹州古城真正有“古”味。

家裡的老槐樹，是故鄉的樹，永遠留在了腦海深處的記憶裡。

作者簡介：

管廷軍 山東成武縣人，網名“管天管地管空氣”，平時喜歡寫些關於魯西南的記憶和味道，回憶過去，珍惜當下。

編輯：馬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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