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先民是農耕民族還是遊牧民族？

微信公眾號|寒山噴史

《上古先漢民族史》系列

NO。74 商侯冥治水

文/圖/輯|寒山憶雪

上節講到，3900年前左右，河北走廊北部（燕山南麓京津唐一帶）的一支子姓古商部落，侵入冀南地區，征服當地的土著部落，形成新的族群，先商部族。他們的文化，也由夏家店下層文化與當地的後崗二期文化互相融合，形成先商文化（下七垣文化）。

這段歷史，就是史籍記載的商侯相土遷於商丘（漳河流域）。

先商首領相土率領族人開拓領土的功績，被商人後裔世代傳頌，一千多年後的春秋時期，商人後裔的宋國人，留下了「相土烈烈，海外有截」的詩句，被同為商人後裔的孔子記錄在《詩經·商頌》當中。

《詩經》除了記載相土以外，還記載了先商更早始祖的傳說。比如商族的起源——「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

結合《詩經·商頌》以及其他相關史載傳說，可以提煉出幾個有效資訊。商人追溯的最早始祖是契，契的母族是有娀氏，商族的圖騰是玄鳥（燕子），商族最初就生活在「殷地」，也就是漳河流域。

結合考古上的資訊，可以推理出更貼近真實的版本。燕南地區的幾支古商部落進入冀南，在與當地部分氏族聯姻的情況下，才得以征服冀南地區。原住民與外來者聯姻誕生新一代的貴族首領，父族來自北方的古商人，母族來自當地的有娀氏，才被認為是商族的始祖。

而相土則是商族始祖的某一代孫，他的功績是將先商部族的政治中心遷往漳河流域的「商丘」，並且進一步征服商地的其他部落。

相土死後，繼任的先商首領，甲骨卜辭中稱他為季，而史籍中則稱他為冥。也有可能季、冥是兩個人，同輩兄弟，畢竟在商族人中，兄終弟及是他們的傳統。

季、冥時代，與夏王國復興的「少康時代」處在同一時期，史籍記載，少康曾命先商首領冥治理洪水。這一事件的細節，甚至事件本身是否真實，都已經無法考證，但有兩點資訊可以推理出來。

首先，先商部族與夏王國出現了交流，畢竟下七垣文化形成後，與夏王國所控制的豫北地區已經接壤，兩者不產生交流反而不符合常理。

在這種交流之下，豫北地區己姓方國的後崗二期文化，也出現先商文化的因素，形成「下七垣文化輝衛型別」，而原先的先商文化，則被稱作為「下七垣文化漳河型別」。

少康「使商侯冥治水」的傳說，還可以推理出另一個資訊，那就是先商部族也掌握了原始水利技術，並且以農耕為主業，有新修水利的需要。考古也證實了這一點，先商文化經濟方面，農業佔據了主要地位。

以往有一些說法認為，先商部族甚至商王國早期，遷都頻繁，所以商族人可能是遊牧民族。不過史載傳說和考古最終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商族人為何頻繁遷都，後文會專門分析，在這裡我們只需要知道，商族人與後來的周族人一樣，也是以農耕為主業的族群。

既然是農耕部族，對土地就有更大的渴求，而意識到這一點的夏王國，也必然會對先商部族有所重視。但先商最直接威脅的，確實豫北地區的己姓方國。

在「己姓方國」一節中，我們提到己姓的古蘇國，位於漳河以北的邢臺一帶。古商南下時，古蘇國就被古商打敗，先商形成後，古蘇國被迫成為先商的藩屬。

對於己姓方國來說，臣服於夏還是商，都是臣服，關鍵是誰能更保障自己的利益。

夏王國擴張拓殖的方向，主要是東南方。豫東南潁河渦河下游地區，是黃泛區淤塞形成的新土地，更偏南方，氣候更好，此外，南陽盆地也能分流安置夏王國的過剩人口。所以臣服於夏王國，己姓方國的領地就能有所保障。

而先商部族則不一樣了。他們的北方雖然也是平原（河北走廊北部的京津唐一帶），但位置偏北，氣候不如南方，況且，先商部族中的一部分就是從北方遷徙而來的。而他們的東方，則是沼澤遍佈的北黃泛區，在《己姓方國》一節中我們講過，直到明清時期，這裡依然殘存著大陸澤、寧晉泊、白洋淀、三角澱等湖泊。

先商部族曾經試圖向東擴張土地，嘗試排幹沼澤，開闢農田，這便是商侯冥治水的緣故。

但當時已經進入一個新的溫暖期，夏商溫暖期，華北地區常見各亞洲象、犀牛、鱷魚、竹鼠等亞熱帶動物。此時的黃河，雖然因為黃土高原的綠化極好而含沙量減少，但降雨量很大，黃河的水量也比現在大得多。在風水季節，沒有條件修築大壩的上古時代，河北走廊以東仍然會是一片澤國。

所以，先商首領冥治水失敗，甚至他本人也在洪水中被奪取生命。

痛失首領的教訓，讓先商部族明白，要想開拓新的領地，只有往南方擴張。

所以，對於己姓方國來說，他們與先商部族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絕不可能臣服於商，只會牢牢將自己與夏王國捆綁在一起，才能保住自己的領地。

這一幕就如同幾十年前面對東夷中的岱北夷一樣。岱北夷與己姓方國接壤，他們的擴張首先就是侵吞己姓方國的領地。所以己姓方國成為夏王國最忠實的盟友，全力與岱北夷對抗，成為夏王國復興最重要的功臣。

事實證明，此時先商部族的實力並不足以南下。在己姓方國的阻擋之下，先商部族被牢牢當在漳河流域，領地無從擴大。也正因如此，在夏王國的眼中，先商部族還不足以構成威脅。

在東擴無計，南下無力，而西方又是崎嶇難越的太行山脈的情況下，先商部族真的只能坐守冀南地區的一畝三分地嗎？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前文所講的，來自中亞的家馬與馬車，將給先商部族帶來全新的變化。

那麼，家馬和馬車又是如何傳播到河北地區，使得先商人趕在夏王國之前，掌握馬車技術的呢？下節繼續解讀。

END-

本文為寒山噴史原創文章，轉載請註明文章來源及原作者。

看更多歷史文章，請關注公眾號 寒山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