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檢問題難解決，轉轉為何一再助漲“劣幣驅逐良幣”？

文/易牟

過去5年，二手行業迎來了蓬勃發展，閒置物品的價值受到了更多關注。

近日，轉轉集團CEO黃煒在36氪一次活動中發表一個演講，大致是講在非標品3C交易中，如何幫使用者賣出全網最高價，並認為這是行業內值得關切的問題。

隨即，市場上多了很多質疑：在一個非標市場中，到底有沒有多賣錢是很難界定的，而賣家和買家經常是重合的，羊毛不出在羊身上，那多出來的錢誰來買單？

事實上，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因為，這個話題把節奏帶偏了。實際上，在2014年～2020年的6年間，各大二手電商平臺的核心競爭力從來都不是商品價錢的問題，消費者的信任和支援也不僅在於此，而是平臺能否提供嚴格的監管和擔保服務。

質檢問題仍然是重中之重，成為各大平臺的競爭標尺

吹了近6年的風，平安降落的二手電商並不多。

從目前來看，閒魚、愛回收、轉轉在整理羽毛之時，還一邊向外備戰，警惕周圍。其餘如得物、孔夫子、多抓魚、寺庫等諸多賽道的玩家，則是耐心耕耘著自己所處的市場，鞏固競爭優勢。

簡單來說，行業處於一個“3+N”的狀態。之所以形成這種的格局，與三者在供應鏈能力，尤其是質檢能力上的探索是分不開的。

閒魚主打C2C模式，有阿里巴巴作為靠山，首先在產品和流量上進行了初步的篩選，透過魚塘和社群文化進一步篩選，再以芝麻信用等為主，利用背後的商業鏈條為交易環節賦能，將商品的質量與買賣雙方繫結。為了解決之後的糾紛，閒魚又引入了“小法庭”等手段，用規則來震懾和規範交易，從而達到“驗人即驗貨”。

愛回收主打C2B2C模式，有京東在背後進行線上導流和賦能，透過與京東商城、手機廠商、零售門店等合作方建立聯絡，然後又線上下開設站點，實現了全國700+門店，用場景驅動控貨，設立自動化運營中心，並透過大量交易資料制定了二手手機等級、價格標準，實現了全供應鏈上的嚴格監管。

其他垂直賽道的平臺，監管質量也有各自的策略，比如多抓魚就是與順豐合作收書，進行第一層確認，接下來用定製的機器進行翻頁檢驗，凡是缺頁、劃痕之類的都能完全的檢測出來。再比如得物APP，社群積累了大量專業玩家，又有大量經驗豐富的驗鞋大師進行中間評估，靠嚴格的質檢豎立口碑。

也就是說，目前主流的二手電商平臺主要有兩種模式，平臺監督或自營質檢。

當然，還有一個特例，那就是轉轉。它的質檢介於閒魚與愛回收兩者之間，這是由於其歷史原因造成的。

早期，轉轉一心與閒魚在C2C模式上爭鋒，但是平臺的監管能力不足，結果敗得很徹底。其後，轉轉又學習愛回收的C2B2C模式，對多個品類進行產品質檢，但自營質檢成本投入太大，只能外包，導致無法構建核心競爭力，前段時間其下架潮鞋交易平臺“切克”就是典型例子。

一來二去，轉轉就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在供應鏈端始終找不到適合自己的方法和模式。

重建劣幣驅逐良幣？二手平臺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供應鏈能力是二手電商平臺的一個重要競爭標尺，對C2C平臺來說，供應鏈能力的核心是監管和信用體系，對C2B2C垂類公司來說，則是質檢與控貨能力。

與之佐證的是，根據艾瑞研究資料，轉轉的月獨立裝置數已經不足閒魚的四分之一，這一資料實際上與轉轉的供應鏈能力是匹配的。

畢竟，二手電商比新品電商複雜程度更高，能夠透過市場考驗跑通的模式更是有限。轉轉的供應鏈能力看似，兼顧了閒魚與愛回收兩種模式，但實際上正是這種“多而不精”，讓它既無法像閒魚一樣用社群生態規範交易，又無法像愛回收一樣專注於手機垂類，豎立行業標準，只能成為二者的陪跑。

不僅如此，轉轉還存在“偽造質檢證書”現象。此前，曾經有人曝光過其“優品質檢管理系統”後臺可以代開假的驗機報告，偽造證書和資料等。

在黑貓投訴平臺，關於轉轉的投訴量達到了21175件，其中遭遇此類問題的受害消費者佔據了相當大比例，大多都是轉轉的質檢報告中沒有報告問題，或者收到的手機與質檢報告嚴重不符。

知名大V“韭菜實驗室”就在B站上曝光了一段影片：該大V在轉轉上以2960元購買一個平臺宣傳“相當於新機使用了三個月”的“8成新”iPhone X，收到後發現官方圖和實圖嚴重不符，攝像頭還有灰塵，拆開一看內部有各種汙漬和拆痕，與客服人員溝通卻各種甩鍋。

於是，該大V為了測試一下，又將該機組裝好再賣給轉轉回收，平臺給出的官方估價為2741元，寄檢後轉轉以各種理由壓價，以“雙標”的視角，檢測出了各種（原質檢報告沒有的）問題，最後實際估價2591。最後，該大V在同一臺手機上，一來一回就虧了500塊錢。

質檢報告造假、欺騙消費者、故意壓價、推卸責任……按道理講，一件二手商品要想賣出一個好價錢，唯一的條件就是質量好，平臺更應該做好中間的質檢和擔保，而不是粉飾和隱瞞。

這，就是二手電商存在的意義所在。

長期以來，二手電商都在想盡辦法解決非對資訊市場中的非標問題，哪怕是二手車和二手房等行業，標準程度比閒置二手電商高很多，但它們只是表面上是一個資訊分發平臺，背後的邏輯仍然是一個擔保平臺。

實際上，轉轉最應該做的就是讓商品賣出它本該有的價錢，而不是透過人為提價甚至是偽造質檢報告，為劣質產品提供信用背書，給商品增加額外的虛假價值。

這種行為，不但擾亂了行業環境，更助漲了劣幣驅逐良幣的風氣。從轉轉本身來說，失去了消費者信用和口碑，平臺的積累肯定會被一步步敗光，從二手電商行業來看，質檢造假更是助漲了劣幣驅逐良幣，將行業的水攪渾。

供應鏈成重中之重，基礎未牢樓閣難久

《易傳》中言：“形而上者之為道，形而下者之為器”。

轉轉並非初生牛犢，5年的摸爬滾打，又有58同城與騰訊在後面扶持，本不該在質檢上犯如此錯誤，但結果依舊糟糕，無論是數量高企不下的投訴事件，還是注諸如“銀環蛇”事件等灰犀牛，轉轉看起來疲於奔命，像是沒有步入門檻。

對此，轉轉也很無奈。

畢竟，二手電商質檢問題並不浮於表面，它的背後實質上是供應鏈的問題。

比如，二手手機領域此前缺乏行業標準，存在資訊不透明、以次充好等行業痛點，但如果轉轉自身的服務體系都不能形成標準和統一，又如何又能夠給使用者帶來更好的體驗呢？

所以，一系列的討論，最終落腳點還是在供應鏈。

一直以來，轉轉都是重流量而輕供應鏈，主要表現為購買微信九宮格入口，不斷請代言人打廣告之類，希望從茫茫人海中獲取貨源。

這種流量採買模式在C2C模式下或許還有用，但競爭對手的服務在不斷最佳化，C2B2C模式下又要求更精準的流量，轉轉即便是有58同城和騰訊在背後撐腰，但能得到的幫助除了泛流量之外仍然不多，反而這種基因與路徑依賴更加根植於公司文化，埋下了不小的隱患。

我們看到，市場正在懲罰錯誤。

根據易觀千帆的資料，轉轉不僅月活人數在一年時間下滑超40%，僅剩下不足2000萬，而且月獨立裝置數已經不足閒魚的四分之一。

轉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從2019年下半年開始，就陸續成立了採貨俠，並在今年5月份合併了找靚機，希望能借此在二手手機業務上更進一步。

但事實證明，這並未扭轉它的頹勢，根據比達資料，轉轉與找靚機合併後並未扭轉月活下滑頹勢，2020年6月轉轉月活僅剩下947萬。

這也意味著，構建一套可靠供應鏈體系的計劃，對於轉轉來說已經接近失敗了。

反觀它的競爭對手，閒魚透過魚塘、芝麻信用等解決了部分控貨問題，又透過阿里體系內的新品實現一鍵匯入，用生態思維構建了一條完整的供應鏈，順著解決了控貨的問題；愛回收除了京東生態的引流和線下門店場景驅動控貨之外，早在2012年就建立了自己的質檢中心，制定了完善的檢驗規則和標準，近年又推出了自動化質檢，進一步提升了供應鏈能力。

可見，供應鏈的建立，需要沉浸到末端一步一個腳印才能做長久的生意，如果僅僅靠線上流量，則始終遊離於表面。就像是一件古董瓷器，僅僅透過一個影片，你能判斷出它是一件真品嗎？

轉轉終究明白過來了，但是進攻二手手機的戰鬥早已經打響，一邊打仗一邊籌備後勤是不行的。基礎未牢，樓閣怎能長久？

結語

高瓴資本張磊說在《價值》一書中說，企業的長期競爭力是資本與業務的契合度，如果一家企業面臨的一個新競爭行業，而且沒有深入到研發和技術上的儲備，那麼它的估值可能隨時會一瀉千里。

在採買流量模式驅動下，轉轉月活出現嚴重下降之下，估值也在腰斬。

網經社披露的資訊表明，轉轉2019年估值200億人民幣，找靚機的估值是10億人民幣左右，而到了今年5月份轉轉合併了找靚機的時候，估值卻僅剩下18億美元，幾乎腰斬。

目前，轉轉的流量還在持續下滑，質檢頻頻出問題也是一個衰落的佐證。從整體來看，能夠稱得上核心競爭力的也就是“微信九宮格入口+找靚機”，二者能否一直支撐起18億美元的估值，還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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