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探究顏真卿的書學起源

顏真卿（709年－784年8月23日），字清臣，小名羨門子，別號應方，琅琊臨沂（今山東省臨沂市）人，出生於京兆萬年（今陝西省西安市）。唐朝名臣、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書法家。出身琅琊顏氏，為孔子門徒顏回後裔。顏真卿少時受其母殷氏指導學習，因家境貧寒，無錢買筆墨，雖用木棍在沙地上練習，用功之苦、練習之勤為人稱道。

顏真卿書《讓憲部尚書表》

顏真卿初學褚遂良，後師從張旭，得其筆法，創“顏體”書法風格，其書法一改晉、初唐風貌，化瘦硬為豐腴雄渾，結體寬博氣勢恢宏，骨力遒勁而氣慨凜然，不染一絲妍媚浮巧習氣，開一代書風先河，對後世影響很大。顏真卿學書博採眾長，兼收幷蓄，我們今天從顏真卿早期作品中的一個具有爭議的字，來探索顏真卿書法的源泉。

顏真卿書《祭伯父文稿》

《郭虛已墓誌》於1997年偃師出土，書於公元750年，與《多寶塔碑》同年書寫。同屬顏真卿早期作品。這個時期顏書尚在繼承階段，雖有自家風貌，但仍未跳出時代束縛，裡面前輩印記頗多，能夠從中窺探出顏書在初期都受到了那些風格的影響。

顏真卿書《郭虛己墓誌》

《郭虛己墓誌》與《多寶塔碑》一樣，書寫精緻，刻工細膩，拓本完整，字口清晰，屬於難得的佳作。在這個作品中，出現了一個在《多寶塔碑》裡面沒有的字，就是“風”字，這個字的出現給許多顏體練習者一個驚喜，因為“風”字屬於書法創作中使用頻率相當高的字，以前《多寶塔碑》中沒有範本，在創作需要時，基本都是自創或借鑑顏真卿後期的作品樣式，頗有違和感。而《郭虛己墓誌》中“風”字的出現，本來填補了這一缺憾，但是卻發現這個字與人們原想的差距很大，這也是這個字小有爭議的地方。但無論如何這個字就是顏真卿早期的樣子，存在必有其合理性，所以我們就透過這個極具特點的字來探究顏真卿對前輩書法的借鑑源泉。

顏真卿書《多寶塔碑》

首先看看《郭虛己墓誌》中的“風”字：

左側以勾代撇，兩側相對舒展，沒有明顯收斂，勾畫弧度飽滿，充滿張力，勢如待發之弓。上橫略出沿，為顏體少見，在其他書家的作品中也鮮有這樣的處理，似乎不符合顏真卿含蓄內斂的風格。橫畫左低右高，右側向右側橫向舒展，使整個字呈現出一種左傾姿態。

我們再看顏真卿其它作品中的“風”字：

顏真卿書《東方朔畫贊》

顏真卿書《八關齋會報德記》

顏真卿書《李玄靖碑》

顏真卿書《清遠道士詩》

顏真卿書《顏家廟碑》

顏真卿書《宋廣平碑》

顏真卿書《顏勤禮碑》

顏真卿書《顏勤禮碑》

顏真卿書《臧懷恪碑》

顏真卿書《宋廣平碑》

顏真卿書《羅婉順墓誌》

顏真卿書《臧懷恪碑》

顏真卿書《竹山堂聯句》

這些字中，《郭虛己墓誌》的“風”字與《東方朔畫贊碑》的“風”較為接近，畢竟書寫時間較為接近，《東方朔畫贊碑》的“風”兩側收緊，勾畫也大幅收斂，為了舒展主筆整個字有左傾的之勢，整個字比較緊實，筆畫和姿態達到了一種平衡。其它的“風”字，不管左側寫成勾還是寫成撇，無論寫的長還是寫的短，都削弱了左傾之勢，整體更趨於平正，顏體風格比較明顯。

我們再看其他人寫的“風”：

隋《蘇孝慈墓誌》

隋《蘇孝慈墓誌》

歐陽詢書《九成宮醴泉銘》

褚遂良書《孟大師碑》

虞世南書《孔子廟堂碑》

可以看到《郭虛己墓誌》中的“風”與《蘇孝慈墓誌》中的“風”極為相似，字勢也最為貼合，但勾畫收筆的筆法更像虞世南。褚遂良這個“風”字也與《蘇孝慈墓誌》相仿，只是左筆略長，右筆緊收，使整個字更顯平正，與顏體後期作品相似。歐陽詢的“風”字右筆弧度減小，“蟲”字偏左下，使整個字右傾姿態明顯。虞世南的“風”字，主筆向斜下釋放，造成底部左高右低，頗有登山之勢，與其他人寫的底部基本一平不同，同時勾畫收筆向上出峰，也與其他人向右上出鋒不同。從這個比較可以看出，顏真卿除了學習了褚遂良，也許也借鑑了虞世南和前朝的多種碑帖，從百家中汲取營養，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特點。

歐陽詢書《九成宮醴泉銘》

隋《蘇孝慈墓誌》

褚遂良書《孟法師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