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環衛工被迫“辣手摧花”，為何被折騰的總是普通勞動者？

鄭州環衛工被迫“辣手摧花”，為何被折騰的總是普通勞動者？

喬志峰

鄭州環衛工“辣手摧花”，惠濟區緊急迴應，稱落花不在“以克論淨”清掃標準範圍。

近日，河南鄭州一段環衛工人打花的影片引起熱議。影片中幾位環衛工人掄掃帚打花，被打落的花瓣散落一地。據環衛工說，如果有花落在地上，被檢查人員拍到後，環衛工人就會被罰款，一次罰100元，而他們一天工作才掙七八十元。4月19日，鄭州惠濟區城市執法局一名工作人員表示，環衛工人存在“以克論淨”的考核標準，具體情況他們還要落實。4月21日，鄭州惠濟區立即召開全區環衛作業緊急會議，要求將“以克論淨”作業標準詳細告知一線環衛工，落花屬自然現象，不在“以克論淨”作業標準範圍。（4月21日大河報）

“以克論淨”並非鄭州首創，之前西安等城市也曾作為一項城市治理的創新舉措、“精細化管理”的先進經驗隆重推出過。當時也引發了一些爭議，我沒有看到後續報道，不知道是否堅持到了現在。

什麼是“以克論淨”？可以跟另一個“專業名詞”——掃灰稱重，來一起對照理解。比如西安此前推出的“史上最精細考核”就規定，環衛工打掃馬路衛生，環衛檢查員檢查的時候，要在人行道上圍出1平方米的方框，用毛刷掃灰並稱重，重點區域1平方米塵土超5克則不達標。

如果是在室內，“掃灰稱重”、“以克論淨”或許還有一定的可行性。可在室外的露天環境，卻會面臨太多不確定性。原本打掃得乾乾淨淨，突然起了一陣風吹來灰塵，環衛工豈非要倒黴？

規定要嚴、要細，但也並非越細越好，更不是越嚴苛越好，還要講可操作性和科學性。1㎡塵土不得超5克，某些人的腦洞咋那麼大？一項規定，如果看起來很精細，其實卻很難執行和落實，難免有“吹毛求疵”之嫌，不僅折騰人，還會影響規定製定者的權威性和公信力。

其實，除了“掃灰稱重”、“以克論淨”，近年來引發爭議的類似舉措還有不少。比如，北京規定公廁蒼蠅不得超過2只，蒼蠅是活的，一會兒飛到西，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是2只，一會兒可能就有3只。更何況，蒼蠅如果故意藏起來跟檢查人員玩“躲貓貓”，比如叮在一坨大便上裝深沉，檢察人員要擁有什麼樣的火眼金睛，才能將蒼蠅數量數清？

更有甚者，有的地方要求“特殊場所白天人誘蚊30分鐘，平均每人誘獲成蚊數不超過1只”，檢查組一般都是讓檢驗員光著小腿坐在建築工地測試，僅限被蚊子咬一個包。是不是很奇葩？光是聽聽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而幾乎所有的“史上最精細考核”之類的奇葩規定，都指向最基層的普通勞動者，難為的都是一線幹實活的。由此暴露出的，是某些部門工作人員脫離實際的形式主義作風，還有那麼幾分懶政惰政。

遭受網路質疑之後，鄭州惠濟區當即召開全區環衛作業緊急會議予以應對，反應還算迅速。不過，有網友立馬扒出了同樣發生在鄭州的一則新聞——去年11月，正值落葉季，鄭州市鄭東新區的環衛工人為了完成上級要求的“不見一片落葉”的任務、免遭處罰，不得不用高壓水槍打落樹上的黃葉。去年架起水槍打落葉，今年掄掃帚“辣手摧花”，什麼是“治標不治本”？這就是。落葉的事情解決了，落花的事情也明確了，可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誰知道今後還會鬧什麼么蛾子？

改變城市衛生環境，需要的是綜合治理，加大對汙染企業、工地揚塵等現象的執法力度，而不是在細枝末節上較勁兒，更不是捨本逐末對基層環衛人員制訂苛刻考核標準，將責任都推給一線勞動者。減少類似奇葩標準，最關鍵的恐怕還是要改變某些部門畸形的政績觀和本末倒置的幹部評價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