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刊編譯 | 戰爭與汲取：大規模戰爭與對累進稅制的需求

徵用財富：大規模戰爭與對累進稅制的需求

摘要：

政治學界與經濟學界對於再分配問題的研究往往注重選舉與民主的作用，以及黨派政治在普通工薪階層中產生動員的過程。本文作者認為，這一論點忽視了大規模戰爭在再分配政策中的關鍵作用。作者將在本文中論述，大規模戰爭的動員過程是導致社會要求均衡戰爭重負，促使富裕階層的財富被徵收的原因。本文作者將透過實證研究，以二十世紀的戰爭為案例檢驗這一觀點，並且驗證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左翼政黨上位或者擴大投票權均不能導致累進稅制施行。本文的主要案例為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歐洲國家。

作者簡介：

Kenneth Scheve，耶魯大學政治學系

David Stasavage，紐約大學政治學系

編譯來源：

Scheve， Kenneth， and David Stasavage （2010）， The Conscription of Wealth： Mass Warfare and the Demand for Progressive Taxation。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4， No。4， pp529-561。

Kenneth Scheve

David Stasavage

引言

自二十世紀以來，人們關於再分配的討論常常圍繞累進稅制的採用與否展開。徵稅究竟應當依據個人收入按固定比例徵稅，還是隨個人收入增加而提高稅率？許多論者從規範性角度出發，認為累進稅制應當平衡個人犧牲和收入不均，由此對勞動供給、投資意向產生影響。然而正因為稅收政策對於再分配的影響重大，學者們才一再追問，在何等情況下政府才會對富有人群徵收相對更高的稅？

常見的解釋之一是，在選舉權不斷推廣的過程中，累進稅制成為低收入人群的政治訴求。本文作者認為這一觀點忽視了大規模戰爭對於累進稅制發展的促進作用。作者認為在戰爭背景下，窮人比富人更可能服兵役。即便是存在普遍徵兵的國家，窮人依舊比富人參戰可能性高，甚至於在窮人犧牲的同時，部分富人因提供戰爭所需的貨物或服務而大規模獲利。因此窮人要求富人承擔相對應的代價，即更高的稅收比例。這一過程構成新的社會契約，即大眾在承諾參與戰爭的同時，要求富人支付戰爭的財政負擔。

大眾動員與對累進稅制的訴求

長久以來，政治學界將大眾參軍的需求與選舉權推廣聯絡起來，學者們認為，當國家需要依賴普通民眾參軍參戰時，國家就會擴充套件選舉權。由此許多學者推論，選舉權擴大的同時再分配政策必然發生變化。因此，戰爭與累進稅制的關聯之一可能在於民主政治發展，即民主政治導致了富人被更多地徵稅。這一論點的問題在於缺乏實證支援，事實上在民主廣泛發展的二十世紀，作者並未發現民主作為累進稅制產生的充分條件的案例。

從該論點的反面來看，普遍徵兵制度本身也未必意味著全民對戰爭的貢獻相等，未必意味著有普遍徵兵制度的國家就不會出現累進稅制。有錢人免於參戰的原因有很多，其一是年齡，能夠積累財富的往往都是年長者，因此在徵兵時就會被免除兵役；另一方面，教育程度高的人群也常常得到豁免，這也與財富積累高度相關。另一方面，即便普遍參軍，有錢人在戰爭中還是會因提供相關服務和商品而獲益，社會對因戰爭產生的社會不平等寬容度往往很低，因此富人還是會成為再分配的主要徵收物件。

第一次世界大戰：甄別大眾動員的作用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歐美各國逐漸開始採用個人所得稅制。在一戰前夕，歐美各國的所得稅率很低，美國為7%，英國8。33%，瑞典12%等；而在一戰爆發後，僅從1913到1914年初，個人所得稅率上漲便已成大勢，在短短几年時間裡，最富有的社會階層最高需上繳50%的收入。

一戰期間，累進稅制也逐漸推行。以英國為例，因戰爭導致國防開銷不斷增加，富人階層的最高稅率從1914年前的8。33%飛漲至1920年的60%。這一現象在美國、加拿大、法國等國皆有發生，富人階層的最高稅率都增長至超過50%。與此同時，一戰的中立國，如瑞典、挪威、西班牙、日本則維持了較低的最高稅率，即便是在瑞典挪威兩國實行男性公民普遍具有投票權，且兩個國家都經歷了左翼政黨掌權的情況下。下圖為一戰前後參戰國與中立國的最高稅率均值變化：

上述歷史趨勢可以表明，戰爭與增加富人階級稅率、推行累進稅制有相關性。為此，作者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實證檢驗，作者用DID研究設計，以一戰的中立國為對照組構建參戰國的反事實資料點。在這一研究設計中，作者以一國在特定年份的最高稅率為因變數，衡量是否為一戰動員大眾這一虛擬變數對稅收的影響，並增加了國民收入，左翼政黨當權等控制變數。因果推論分析結果如下：

在上述結果證實作者推論的同時，作者更進一步檢驗是否累進稅制對於其他收入群體也有相同效應，將研究範圍從社會最富有的階層推廣至各個收入等級。作者將上述DID研究設計對社會收入前10%， 1%， 0。1%的群體如法炮製，結果證實（如下表），戰爭動員會導致收入越高的群體承擔越高的稅收。

總結

作者在本文中論述了戰爭動員導致的戰爭開支，使得社會大眾要求實行累進稅制，從而均衡社會各階層對於戰爭代價的責任分擔。作者在實證研究中證實，參與一戰的國家均大幅提高了最高稅率，更為嚴謹的DID設計也證實這一觀點。作者還透過相似的模型研究戰爭在一戰前後的一個多世紀內對於國家稅收的影響，並以二戰期間的民意調查佐證民眾對於提高富人稅率的呼聲。因此，若無大規模戰爭，累進稅制未必是歷史必然。

編譯｜木 海

稽核｜林陌聲

終審｜李致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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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頂刊編譯 | 戰爭與汲取：大規模戰爭與對累進稅制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