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反攻記》第32章

“一個女人被丈夫拋棄，居然有心思裝作懷孕處心居慮想著爭奪財產，居然有心思暗中對別的女孩子下手，攪和人家的生活，讓人家走投無路，居然可以帶著沒有出世的孩子瀟灑離婚。居然可以對我的請求我媽媽的請求熟視無睹，口口聲聲希望我們不要打擾你的新生活，葉曉倩，你覺得你是愛我嗎？你要愛我你他媽會這麼狠心？你有什麼資格怪我責備我？！”

最後一句，張辰幾乎是扯著嗓子吼出來的，我聽著也是嚇了一跳，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是掙脫不得。

咖啡廳裡的人都被這邊不小的動靜給驚動了，我也有些後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張辰，也就是這最後的吼聲，完完全全抹殺了我對他最後的執念。

他，真的不是原來的他了。那一刻我感覺害怕，我從來不害怕面對他，但是那一刻我想逃離。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中蹦出的怒火，讓我背脊冒出冷汗。

時至今日，竟然可以怪我？

張辰啊張辰，你偏偏要連最後的一點情份都要抹滅嗎？

我有些無奈，生氣道：“放開我！張辰，你這是做什麼？”

過了好一會，張辰這才慢慢放開我的手，他定定望著我，只道：“葉曉倩，我說的沒錯吧？其實一直以來，你根本沒有那麼愛我。你只知道你的事業，你只知道維護你的尊嚴，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尊嚴，我才是一家之主！我是你丈夫，不是你下屬。”

我聞言後，一瞬間的黯然神傷滑過，不知如何言語。過了一會兒，我才緩和了神色：“尊嚴都是自己的，張辰，什麼時候，你內心已經自卑至此了？”

張辰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我好一會兒，過了很久，才惡狠狠道：“葉曉倩，你真的要這麼狠心嗎？”

我起身，順手拿了我的包，只道：“張辰，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要怎麼想我都好，但願再不相誤。”

只是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張辰死死拽住了我的手，不讓我動彈。

“你幹什麼？”我有些生氣，此刻又是這樣掙脫不得，手腕被他死死拽著，不覺生疼，已經紅了一塊。

張辰不顧我的反應，只是惡狠狠盯著我，再是一用力，我被牢牢摁到了座位上。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如此粗暴地對待我。

我十分生氣，剛要開口，張辰就對我道：“倩倩，無論如何這個孩子生下來必須姓張，無論你是否同意。而且我不希望我的兒子會有後爸，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笑話，我的孩子，姓什麼需要你這個外人來管嗎？張辰，別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也有些發怒了。

張辰就這樣盯著我，眼中露出寒意：“無論如何，這是我的孩子。”

看到他情緒莫名失控的樣子，我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覺往後靠了一下，並不說話，正此時候，卻聽到又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辰，曉倩。”

熟悉的聲音，是衛皓然。不知為何，我心中竟然有些安慰。

張辰見他走過來，這才放開我，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再是坐下。

衛皓然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繼而不由分說地在我身邊落座，只啟唇問道：“好巧，我剛從臺裡出來，曉倩，之前的文案你落實了嗎？”

“哦，還沒有，我這就去做。”我笑笑，忙是道，“下班之前能夠搞定。”

“這份策劃很重要，我們也在趕進度，你必須儘快。辛苦了。”衛皓然也是叮囑了我一句。

“那我現在就回臺裡做事吧，皓然，你回去嗎？一起？”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應了我，這才又和張辰告了辭。

走到咖啡廳門外，我這才大舒一口氣，有些狼狽地對衛皓然道：“剛才謝謝你幫我解圍。”

“你們怎麼了？”衛皓然只是問了句。

想來剛才張辰咄咄逼人的樣子，他已經全然收在了眼底。

“我……張辰想和我復婚，他想要這個孩子。”我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或者是怎麼說，胡亂說了一句。

“如果你不願意，無須繼續糾纏。”衛皓然只是我在耳邊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並不多加贅言。

想起張辰方才的樣子，我也有些疑惑。明明張辰是那麼有耐力的一個人，又如何會這樣失控？

因為這樣一攪和，下午的工作我也完成的渾渾噩噩，過了下班時間，同事們陸續回去了，我眼看著差不多避開了晚高峰，這才出了門去。

我腦海中還是放在張辰的樣子，他似乎很敏感也很容易激動，比起他，我真的平和多了，而他剛才和我說的話也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七年多了，我到底有多愛他？

周靈曾經對我說，她可以為張辰去死，她真的離不開張辰。

且不論這話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而我，卻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也許張辰需要周靈，就像他需要空氣需要水需要陽光一樣，需要有一個女人愛慕他，敬仰他，依賴他，而他也願意照顧她，陪伴她，保護她。

這些年，我給他的關心，終究真的是少了點吧。

他愛我勝過我愛他，而他也是需要被愛的。

一段婚姻的終結，究竟是誰對誰錯？曾經自詡明白人，事到如今，我到底也恍惚了。

如此，我消沉了好一段時間，也安寧了一段時間。

從此之後，張辰倒真的沒有來打擾我。而林強周靈的事兒，我也暫且擱置到了一邊。

過了清明節後，我的肚子已經有些微微的了，三個月的小寶寶在我的肚子裡，偶爾還會有些許的小感覺。我媽為了照顧我，這段時間一直和我住在一起，事無鉅細，都是體貼入微。

那天下班後，我和我媽一起去超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閃過。我媽的身子明顯一滯，腳步也沉下來了。

前面拐角處，正在選購嬰兒用品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在獄中的父親。照道理來說，他還有三年應在監獄中度過的時光。

上一次我去b市的監獄，已經是一年多的時候了，這些日子紛紛擾擾又出了這麼多事兒，實在沒有精力去想。畢竟從小在媽媽身邊長大，所以我對父親這個詞一直陌生。說到底，關係也是涼薄。

毫無徵兆的遇見，顯然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奇怪的是，他的狀態看上去很不錯，倒顯得年輕了，與一年多前沒有差別。

而他與我媽多年未見，在我媽眼中自然是不盡然的。

父親轉身之際，與我們六目相對，也是啞口無言。

“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了。”他走近我，然後笑笑，於我道：“倩倩，你還好嗎？”

我愣了一下，忙問道：“爸，你怎麼……怎麼在a市？”

父親看著我笑了笑：“半年前，因為表現好，我被特准提前出獄了，來a市工作，所以便在這了。”

“你……怎麼沒聯絡我？”我有些訕訕的，雖然面對他有些尷尬，說到底他是我親生父親，竟然與我同城半年，也沒有任何見面聯絡。是我的不孝。

父親倒是無礙地笑了笑：“我弄成今天這樣，也不好意思什麼事兒都來找你。倩倩，我的手機號是135*********，現在住在大河小區，分配的房子，當小區的物管。”

他說話的時候雲淡風輕的，似乎這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而我聽在心裡，卻無比愴然。當年b市叱吒風雲的副市長如今竟然變成了物業大叔，世事輪轉，終究是一報還一報。

我冷愣了一下，過了一會，這才道：“嗯，那我下次去看你。以後週末的時候，來我這兒吃個飯吧。你知道我住哪兒嗎？”

“我知道，怕打擾你就沒有找你了。倩倩，你和你媽媽先逛著，我要回去了。“他打斷我的話，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而後再是走了。

從我媽身邊走過，微微停了一步，然後大步向前。

這樣瀟灑矯健的痛快步伐，隱隱地，也帶著當年的風範。而我媽則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過了一會，她才對我道：“走吧。”

“媽。”我意味深長地喚了一句，再是道：“如今爸出來了，無論如何我也該找時間去看看他。”

“嗯，去吧，他雖然與我無關，但是至少還是你父親，也是應該的。”我媽的語氣也十分平和，看不出任何態度。

這些年她的不原諒，恐怕也是因為當年被傷透了吧。

如果在人海中遇見多年未見的一個老朋友，除了寒暄以外，也許還會邀請著一起去喝個茶，吃個飯，感慨一下人生際遇。

但是你在人群中認出那個人是你久別的父親，而你又對他的境況一無所知的時候，該是多麼窘迫和尷尬的事情。

我的心裡不覺有些沉重。而源自“父親”這樣一個稱謂，也讓在孕期的我格外敏感。如果我的孩子出生後，也會如我一樣與父親如此疏離嗎？

骨肉相連的情感被抹滅，實在是一件殘忍的事情。而這樣的事情，好像又在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