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幫人代領60元而慘遭滅門？回顧1993年河南焦作滅門案案發始末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以和為貴”，故史君相信這一定是古人吸取了很多經驗教訓後總結出來的，但可惜的是，很多人都將“以和為貴”看做是懦弱的表現，尤其是那些血氣方剛的青年，他們普遍的對“以和為貴”嗤之以鼻，相比之下，他們更信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種極有可能誘導他們做出不理智行為的具有江湖習氣的老話。

當然了，國仇家恨不報就真的枉為人了，只不過，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面對的並不是那些有國仇家恨的敵人、惡人，而是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因為大家的性格、生活習性等等會有很大的不同，所以生活中也難免會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矛盾是在所難免的，但關鍵在於如何化解矛盾，又或者說如何去正確看待這種矛盾，即便矛盾不可調和，它也不應該成為實施殺人越貨這種犯罪行為的藉口，可實際上，又有多少人因為不能理智的看待矛盾而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

故史君接下來要講述的就是因為日常瑣事產生的矛盾而引發的滅門慘案，這起案件就是30年前河南焦作發生的“9。30”滅門慘案。

1993年9月30日，是農曆中秋節，在這一天，河南焦作市山陽區的老百姓和往常年一樣精心準備歡度中秋。

晚上7時30分左右，山陽中心的東方紅廣場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廣場附近的很多老百姓一吃完飯就來到廣場上散步聊天，享受著節日帶來的喜悅。

可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報警聲劃破天空，也把所有人從喜悅中拉回現實。

正當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輛輛警車已穿過人群直奔廣場東北邊的那片家屬區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就在15分鐘前，有人打電話向山陽分局報案，當值班民警接起電話後，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急切而不安的聲音：“快點兒，你們快來，我這裡出人命了，快來，我這是郵電局家屬樓，你們快來！”

一聽有命案發生，分局的值班領導和民警迅速出動，15分鐘後便抵達了案發現場。

發生命案的現場是位於東方紅廣場東北的當地郵電局家屬樓56號樓3單元4樓。

當民警趕到現場時，現場已經圍滿了人，民警一邊拉起警戒線，一邊疏散群眾。

經過勘察，警方確認了遇難者有三人，分別是該戶的男主人牛景蟠、女主人張素巧、兩人年僅16歲的女兒牛文慧。

一家三口陳屍家中，而且經過初步斷定，三人都是受到槍擊死亡的，如此慘烈的滅門案很快引起了市局的重視，在省公安廳的指示下，焦作市公安局迅速成立專案組，由市局劉興瑞局長親自掛帥。

經過仔細的現場勘察和走訪調查，專案組很快就掌握了受害人的資訊。

受害人牛景蟠，男，42歲，是市起重機械廠五車間維修組組長；張素巧，女，42歲，是市郵電局長話臺話務員；牛文慧，女，16歲，是市郵電局126尋呼臺話務員。

根據警方對牛家三人的社會背景調查，牛景蟠一家是一個普通本分的家庭，家境一般，據周圍鄰居反映，牛家的鄰里關係不錯，與外人也沒有明顯的交往，總而言之一句話，牛家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

調查結束後，專案組再次召開案情會議，尤其對三位受害者當天的行跡進行了總結：

案發當日，張素巧正常上班，直到12時10左右下班推著腳踏車進入了3號單元門，牛景蟠和牛文慧則在家休息，9時至10時多一點，兩人曾到樓下活動過，約12時，牛景蟠前往小區一家小賣部買了一瓶焦作特曲，當時他的手裡還提著一個菜籃。

據小賣部店主回憶，因為牛景蟠常到他的店裡買東西，所以兩人比較熟悉，在付錢的時候，兩人還曾有過短暫的交流，店主記得牛景蟠當時的心情不是太好，他用略帶抱怨的口氣對店主說：“家裡的飯做的差不多了，因為突然來了客人，所以就下來再買些酒菜，不過這個客人跟他的關係一般，所以就沒有買特別好的酒。”

警方認為店主提供的訊息非常重要，而牛景蟠口中所說的那個關係一般的客人則極有可能與案情有關，甚至就是兇手本人。

因為那個年代科技還不是很發達，像小區附近都沒有安裝攝像頭，所以在找不到目擊證人的情況下，想要找到那個拜訪的客人還是很難的。

另一邊，對案發現場的調查也有了結果，結果顯示，三名受害者一共中了13槍，大多數都集中在頭部，在整個室內都未發現明顯的搏鬥痕跡，室內的門窗及所有抽屜也都完好無損，除了在廚房內和客廳茶几上發現了做好的麵條炸醬和尚未裝盤的冷盤外，警方還在室內提取到了幾枚足跡，這些足跡應該是客人的，也極有可能就是兇手的。

那麼客人究竟是不是兇手，警方的判斷是有可能，因為從案發現場的佈置來看，這應該是一場熟人作案，因為室內沒有明顯打鬥痕跡，所以受害者跟兇手是認識的，而室內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說明這極有可能就是一場仇殺而非見財起意。

加之小賣部店主向警方描述的牛景蟠當時所表現出來的不耐煩的神態也佐證了警方的猜測。

那麼，既然三人是死於槍擊，為何周圍鄰居都沒有聽到過槍聲呢？據警方推斷，兇手應該是在槍上安裝了消音器，而且兇手是否只有一個人也尚無定論。

因此，警方接下來將調查重點放在了受害者三人的社會關係上，只要能找到與三人有明顯衝突矛盾的，或許就能找到重要線索。

在確認了調查方向後，警方便迅速展開了行動，經過幾日的調查，警方初步掌握了三名受害者的社會關係。

其中，死者牛景蟠，是起重機械廠有名的維修技工，雖然他忠厚老實，但因為擔任維修組組長時管理有些嚴格，所以曾與同班組的張錐平、丁任重、孟樊明、陳濤四人都有過爭執，但是這些爭執也僅限於工作上，按照常理推斷，這種工作上的爭執似乎並不能成為殺人的理由，不過出於謹慎和工作上的考量，警方還是對這四人進行了傳喚問話，而除了跟這四人有過爭執外，牛景蟠與他人再無任何衝突。

死者張素巧雖然性格外向，但她為人大方熱情，平日裡好打打麻將，案發前她曾有過一段學舞的經歷，雖然接觸的人員較為複雜，但警方尚沒有發現她在生活作風上有什麼問題，跟他人也沒有什麼過節。

死者牛文慧，年方16，雖然上學期間交往過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但因為過早退學而跟這些人斷了聯絡，而且最主要的是，當時牛景蟠是親自下樓為客人買酒菜，這就說明客人跟牛景蟠是相識而非牛文慧。

所以，警方將與牛景蟠有過爭執的四人列入了下一步的調查目標。

10月2日上午，距離案發已過去兩天，負責偵辦該案件的負責人齊聚山陽分局會議室內。

會上，專案組經過一番討論分析後取得了一致看法：

兇手應該是比較熟悉牛家環境的人，並且與牛景蟠夫婦有過沖突或者矛盾，其針對的目標應該就是牛景蟠或者張素巧，而殺死牛文慧應該是為了滅口，從案發現場來看，兇手是有預謀的且反偵察能力極強，因為他想到了使用消音器，而且還是連殺三人且沒有破壞現場，說明心理素質也非常好，極有可能是退伍老兵或者參加過特殊訓練的從事特殊職業的人員。

會議的最後，市局劉興瑞局長強調：此案無論在犯罪手法還是犯罪惡果上，均達到了焦作市數十年來案件的頂峰，堪稱“山陽第一案”，不破此案，既無法向國家交代，又無顏面對父老鄉親，各位同志必須堅定心心，不破此案決不收兵！

會議結束後，專案組兵分五路去尋找有價值的線索，而其中一路便是對張錐平、孟樊明、丁任重、陳濤四人進行詢問。

經過調查後，警方排除了張錐平、孟樊明、丁任重三人的嫌疑，而陳濤因為有事不在焦作，所以警方就將重點放在了陳濤身上。

據陳濤的妻子提供，陳濤27日上午就去了新鄉，說是去談一筆生意當天就回，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多天了他一直沒回家。

陳濤妻子提供的這個訊息引起了警方的懷疑，首先陳濤作為一名起重機械廠的工人，他能有什麼生意要做？而且還不跟妻子講，其次就是陳濤說好的當天就回為何突然沒有回來？

兩個疑點需要警方去調查，而就在此時，警方又收穫了兩個與陳濤有關的資訊，

第一個是原來據廠裡的工人們回憶，這一個多月陳濤都沒怎麼上過班，所以牛景蟠按規定扣了他一些獎金，也因為此他對牛景蟠心生怨恨，兩人曾多次當眾吵過架；第二個資訊就是陳濤是退伍老兵！他曾參加過越戰，而這一點極其符合警方此前會議上對兇手身份的一種判斷。

所以，陳濤引起了警方的高度警覺，必須儘快查明陳濤外出未歸的情況。

2日下午，守候在陳濤家附近的民警發現有一個人幾次到陳家敲門，於是就將這個人帶回了警局問話，一問之下才知這個人是起重廠的工人張某，據張某反映，他是去找陳濤要錢的。

原來張某和張某的姐姐與陳濤是舊相識，案發前陳濤曾找張某和張某的姐姐借過錢，當時陳濤說30日就還，結果幾天後陳濤竟不見了蹤影。

不過就在張某某離開警局後沒多久，他竟然領著弟弟張東昇再次返回警局，原來兩人是來向警方提供另一個線索的，

陳濤曾向張某的弟弟張東昇借走過一支步槍。

“陳濤向張東昇借過一支步槍”，這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因為據張某和張東昇反映，那支步槍是張東昇和一位朋友剛買的，型號是JW20口徑步槍。

當時陳濤來到張某家裡借錢，見張東昇在擺弄，於是好說歹說將槍借走，同時還借去了70餘發子彈，臨走前說30號那天一併歸還。

結果陳濤這一走就再沒回來，本來張某和張東昇並沒有太擔心陳濤拿走槍會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但當張東昇2號回到家聽說郵電局家屬樓發生槍殺案且警方正在調查陳濤時就有些慌了，於是張東昇在哥哥張某的陪同下來到警局，希望把這件事說清楚。

陳濤是退伍老兵，手裡有槍，與牛景蟠又有過爭執且失蹤多日未出現，這些特徵都與警方判斷的兇手條件相符合，於是警方將陳濤列入了重點嫌疑人。

第二天，省技術部門人員將案發現場遺留的彈殼對比結果發給了市局，其彈頭型號與張東昇提供的彈頭完全吻合，而且從陳濤家中拿走的鞋子也與現場遺留的足跡吻合。

無疑，陳濤就是殺害牛景蟠一家三口的兇手！

於是，專案指揮部果斷決定，調集兵力將陳濤緝拿歸案！

可是，陳濤早已失蹤多日，警方究竟應該到哪裡去抓捕他呢？

正當警方一籌莫展的時候，3日上午，陳濤的一個親戚，在市化工二廠工作的王某給警方送來了一封信，信是王某在濟南上學的小女兒託人捎回焦作的，女兒在信中特意說明了，陳濤和一個自稱姓吳的人在1號早上去學校找到了自己，兩人聲稱要去北京做BP機生意，因為走的太匆忙，所以途經濟南時將離家的目的寫成一封信並附上700元現金交給自己，希望自己能代為捎回家裡。

當天夜裡，兩人就離開學校，次日踏上前往北京的火車。

王某女兒信中提到的吳某是否是該案的同案犯，警方暫時無法確定，但既然有了陳濤的線索，警方便立即派出人馬前往濟南進行調查，同時專案組決定擴大調查陳濤的關係網，找出陳濤有可能去的一切地方。

總而言之，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陳濤逮捕歸案，讓死者一家三口能夠瞑目！

專案組成員來到濟南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濟南火車站，然後查找了2日早晨那天濟南火車站的發車情況，果不其然有到北京的班列，但陳濤真的去了北京嗎？專案組成員認為這極有可能是陳濤有意透過王某的女兒來迷惑警方，陳濤的這種行為也符合專案組之前對他的總結，

反偵察能力很強，

而且警方經過仔細調查後發現，陳濤在北京並沒有什麼親朋好友，所以，警方認為他大機率不會去北京，而是去了別的地方。

2號那天從濟南發車的班列有很多，既然不是去北京，那麼陳濤會去哪兒呢？經過警方分析，陳濤極有可能去了西安，因為西安有陳濤的親戚在那裡，而且從西安出發，陳濤還可以去蒲城或者甘肅天水，因為蒲城是陳濤出生和入伍前生活的地方，而天水則是陳濤參軍後所在部隊的駐紮地。

不管是蒲城還是天水，這兩個地方都有陳濤較為密切的社會關係，如果陳濤想要跑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到這兩個地方尋找親朋好友的幫忙。

所以，專案組立即抽調更多的兵力，兵分幾路趕赴西安、蒲城和天水。

來到天水後，警方迅速走訪了還在天水的陳濤十餘名戰友，經過走訪和戰友們的反映，陳濤如果迴天水一定會找與他關係最好的戰友吳某某，而且後來警方還找到了陳濤昔日的老班長，據老班長回憶，陳濤3日下午跟吳某某一起來找過自己，而且非常反常的追問他關於部隊的裝備情況，還執意邀請他去拿槍打靶。

時隔多日，警方終於掌握了陳濤的蹤跡！但是令警方不安的是，據老班長所說的，陳濤可能有到部隊裡搞槍的想法！如果讓陳濤搞到槍，那麼按照他的心理和處境，他極有可能會再次作案！所以陳濤現在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必須儘快將他抓捕歸案！

情況萬分緊急，深夜12時，天水的專案組成員一邊向焦作指揮部請求支援，一邊與當地部隊取得聯絡希望得到部隊的支援。

當地部隊首長在瞭解了案情後，緊急下令空出一條專用通訊線路，這使得追捕小組能夠與焦作指揮部實時聯絡。

接下的幾天裡，專案組支援兵力及當地警方合兵一處，對天水火車站、吳某某所居住的住所及吳某某妻子郭某某所開的藥材店進行了嚴格的布控。

但不知什麼原因，不僅陳濤本人，連吳某某和郭某某都沒出現（事後證明吳某某及妻子因為有事在老家未回），所以警方決定對吳某某住處和郭某某經營的藥材店進行強制進入，後來警方在郭某某的藥材店裡發現了一個黑色提包，黑色提包裡有一個長方形紙盒，開啟紙盒後警方發現一個明顯有步槍壓過痕跡的泡沫盒，經過比對，與陳濤借走的JW20口徑步槍一致。

除此之外，警方還發現了消音器、瞄準鏡、瞄具安裝架、照相機及兩塊手錶，而那兩塊手錶則是警方掌握到的牛景蟠及妻子張素巧的手錶，除此之外，包裡還有一本名叫王景傑的人的工作證。

真相終於徹底大白了，陳濤就是9。30滅門案的主兇，而那個名叫王景傑的人應該就是王某女兒信中所說的與陳濤一起在濟南現身的吳某，王景傑當時應該對王某的女兒撒了謊，用了一個化名，而這個王景傑極有可能就是滅門案的另一個兇手！

警方判斷，陳濤和王景傑既然將作案工具放在這裡，那麼他們一定會再回來取，所以警方並不急於到別處尋找兇手，而是繼續在吳某某及其妻子郭某某的店外監視。

果不其然，10月11日夜10時，在天水拖拉機廠吳某某住處，警方終於等來了陳濤和王景傑併成功將兩人逮捕歸案。

至此，“9。30”焦作滅門案殺人兇手陳濤、王景傑在潛逃了10天后終於在天水市落入法網。

經審訊，陳濤、王景傑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值得大家深思的是，據陳濤交待，他之所以對牛景蟠一家下手，完全就是因為牛景蟠平日管理太嚴，陳濤認為自己是參加越戰的老兵，是有功勞的，所以他覺得牛景蟠如此嚴苛的管理自己是看不起他，因而他對牛景蟠一直都是懷恨在心，但真正逼陳濤對牛景蟠動了殺心的則是另一件事。

案發前不久，陳濤再一次曠工，恰好那天廠裡發福利，因為陳濤不在，所以牛景蟠將陳濤的60元獎金和一捆啤酒代領回家。

本來牛景蟠的本意是等陳濤回來後親自給他的，但陳濤得知後卻執意地認為這是牛景蟠想要獨吞自己的福利，所以憤怒的陳濤決定殺掉牛景蟠，因為被憤怒衝昏了頭，他甚至都不給牛景蟠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憐牛景蟠一家三口竟然因為60元錢和一捆啤酒而葬送了性命。

而那個叫王景傑的兇手，則是被陳濤以20萬元的費用花錢僱來的，但陳濤真的給了他20萬嗎？很顯然沒有，因為殺了牛景蟠一家，陳濤也沒能從牛家搜刮出多少錢，甚至他們連搜都沒搜，僅僅就把牛景蟠夫妻兩人身上的百八十塊和兩塊手錶拿走了。

王景傑因為貪財而被陳濤算計不得不殺了人，對他來說，這次教訓註定要用他的生命去檢討。

而陳濤呢？本來他是一個參加越戰的老兵，於國於民都是有功之臣，可是退伍後的他不能及時的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及時的融入到新的環境中，整天沉浸在過去的功勞中居功自傲而不自知，如此偏激的他最終親手造成了這一慘劇。

所以，正如故史君開頭所說的那樣，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一定會遇到很多糾紛也好，爭執也罷，但這些糾紛爭執不應該成為危及我們生命安全的主要因素，還是那句話，以和為貴，希望“9。30”焦作滅門案的教訓能夠警醒大家，“以和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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