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商洛瓦房溝：青山依舊，種蘑菇的少女今何在

瓦房溝是離我家不到五里路的一條小山溝。據說當年溝裡很窮，只有一家瓦房，其他人家都是土坯房，所以取名瓦房溝。

但從我記事時起，瓦房溝已經是附近比較富裕的村子之一。因為瓦房溝山上橡樹多，村裡人大多種香菇和木耳為生。而那個時候還沒有代料香菇，香菇價格也很高，每斤50多塊。

也正是因此，瓦房溝雖然地勢偏僻，海拔也較高，其他村子的女孩子仍願意嫁到這個山溝裡。

村裡大多數人種的香菇數量並不多，雖然衣食無憂，卻很難發財。也有少數人擴大了種植規模，每年春季都要招一些女人上山種香菇。

不過，因為給的工錢很少，大人們大多不屑於去打工，唯有一些初中畢業，閒在家裡的女孩子們願意去掙個零花錢。

後來，人們開玩笑，說種香菇的要求是“年方二八的妙齡少女。”

除了女孩子外，也有少數男孩子聞訊跑去種香菇。

其實，男生手慢，主人家是不喜歡的，而這些小夥子也並非為掙錢而來，有的只是想渾水摸魚，找個物件。後來還真成了幾對，一些光棍也羨慕不已，想要去種香菇。但隨著國家對森林的管理不斷嚴格，香菇產業也日益式微，少男少女們也紛紛外出打工了。

已很多年沒有去過瓦房溝，這回回老家，終於有機會前往一遊。

比起至今仍是泥土路，荒草叢生的竹耙溝，瓦房溝已經鋪上了水泥路。沿著進溝的路往裡面走，路旁皆是玉米地，長勢良好。在地後面則是稀稀落落的幾戶人家，大多是兩層樓房，偶爾也有一座土坯房。一些房屋旁則是蒼翠的竹林、黃瓜架、豆角架，一派田園風光。

房屋幾乎都門窗緊閉，在村子裡閒逛了下，我沒看到一個人影。但一路行去，青山隱隱，綠樹悠悠，似乎和當年並無不同。

也許人們趕集去了，還沒回家；也許人們去山上種地了。我胡思亂想著，轉身默默退出了這個小山溝。

回去的路上，我在心裡將瓦房溝和我們村子對比了一下，發現這個村子其實比我們村更冷清。在我們村還能看到一些留守老人，而這裡連老人都看不到。

當年種香菇的女孩子們現在怎樣了？她們現在應該也有三十多歲了吧，可能也和我一樣，在西安漂泊著。或許她們已經嫁了人，孩子已長大。

在大城市每個人過得都很辛苦，都在為了衣食而拼搏著，尤其是進城的農村人，永遠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那些女孩子肯定不會和我一樣，有這種閒情逸致，過段時間還會回家轉轉，享受山水之樂，忽生黍離之悲。也許她們會在過年時帶著老公孩子回來住兩天，看下父母，再匆匆離去吧。

再過二十年，三十年，村裡的老人們相繼逝去，可能現在所能看到的玉米地也不復存在，房子也可能是斷壁殘垣，渺無人煙。走遍整條山溝可能都只會看到荒草遍地，青冢累累。

那時，那些種香菇的女孩，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吧。她們的子孫後代也成了真正的城裡人，可能也不會記得，自己的先輩們，曾在一個叫作瓦房溝的山溝裡生活過、工作過。（文中部分圖片摘自網路，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