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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濟南珍珠泉裡有一處建築號“小蓬萊”,別緻的景色詩中是這樣描述的!

2022-06-11由 濟南市文化和旅遊局 發表于 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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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十二:黃平中丞與水軒師爺(下)

其三:“吟成人在冰壺裡”:嶽夢淵在珍珠泉的風雅歲月

有朱定元的賞識、理解與敬重,嶽夢淵在山東的生活想必十分愜意,這也證明,一個人立世,關鍵看其本事與能耐,如嶽夢淵,只有最低的“秀才”身份與“學歷”,是不折不扣的“布衣”,卻能夠到處高接遠迎,何以故?本事在那兒呢!

嶽夢淵有詩《重遊珍珠泉歌》:

乾隆辛酉八月秋,一車兩馬來此遊。

黃平中丞紫陽氏,澄懷卻與斯泉似。

是時池館半菸草,楊柳蕭疏芰荷老。

惟有泉光一鑑開,萬斛珍珠噴綠藻。

山人狂歌泉和聲,花香鳥語風日清。

少宰魏鶴山,司農齊晏子,

次第招予泉上吟,吟成人在冰壺裡。

翠華東幸逢千載,五雲繚繞泉光改。

瑤臺金闕環銀河,宮花苑柳緣坡陀。

特賜重臣為憲府,湛露瀼瀼天尺五。

遍灑明珠躍碧波,化為愷澤紀恩多。

願公掬此灑齊魯,十郡同霑沛四宇。

清乾隆三十二年刻本《海桐書屋詩鈔》卷之二

清代濟南珍珠泉裡有一處建築號“小蓬萊”,別緻的景色詩中是這樣描述的!

攝影:海納百川

看到文章開頭的場面嗎?那可一點兒也不是虛構:一車兩馬,端的是隆重極了。接下來,詩人將這位來自貴州黃平的紫陽朱氏山東巡撫的胸懷為人,比作珍珠泉,比作珍珠,從上述朱定元勤政為民的事蹟看,這一評價恰如其分,“惟有泉光一鑑開,萬斛珍珠噴綠藻”,這正是朱定元人格精神的象徵;而嶽夢淵來到山東、來到珍珠泉大院的激動心情,則鮮明體現在這兩句詩裡:“山人狂歌泉和聲,花香鳥語風日清”,好啊,用了“山人”“狂歌”且有泉聲相和的字眼,足以說明客人是何等地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喲!

下面出現了兩個人的名字:“少宰魏鶴山,司農齊晏子”,這需要好好解釋一下。

少宰魏鶴山,即時任山東布政使(乾隆五年正月至乾隆七年四月任)的魏定國(字步於,號慎齋),後來官至吏部侍郎,故稱“少宰”(注:此亦可見本詩不是當時所作,而是後來補作的)。

司農齊晏子,即乾隆七年三月至八年三月接任朱定元任山東巡撫的晏斯盛(字虞際,號一齋),後來官至戶部侍郎,故稱“司農”。

你看,全是咱們山東的官員弟兄呀!

而且,他們也都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朱定元乾隆五年上任前和乾隆七年三月丁母憂離職後,山東巡撫一職都有布政使魏定國代理,這期間,魏定國與嶽夢淵密切合作,十分愉快。魏定國曾說:“餘攝撫二東(代理山東巡撫),一切政務皆水軒翼贊。”(魏定國《海桐書屋詩鈔序》)

而晏斯盛,乾隆七年三月上任山東巡撫後,做的第一件要事,便是將嶽夢淵請回山東,請回珍珠泉大院來,這由嶽夢淵的詩為證:

清代濟南珍珠泉裡有一處建築號“小蓬萊”,別緻的景色詩中是這樣描述的!

攝影:王琴

憶公撫齊魯,歲在壬戌年。

時我客少宰,公乃致幣延。

校讐案牘餘,道義互勉旃。

序我水軒詩,弁我金陀篇。

筆端流露中,情文何邈綿。

越歲移旌旄,取道同揚鞭。

振衣楚王臺,長歌玉笛篇。

春迴夢澤樹,波暖洞庭煙。

公晉少司農,我買江南船。

……

(《輓晏一齋司農》)

由詩中得知,晏斯盛乾隆七年(壬戌年)一上任,即“致幣”延請嶽夢淵重回濟南,而此時嶽夢淵在何處,“客少宰”,原來是在老朋友,現任安徽布政使的魏定國幕中。嶽夢淵重回到濟南,政事之餘,與晏斯盛互相交流,晏斯盛特為嶽夢淵詩集作序。一年後,晏斯盛改任湖北巡撫,嶽夢淵又同他一道來到湖北。真可謂肝膽相照,朋友情深。直至晏斯盛晉升戶部侍郎(“少司農”)進入京都,二人才依依分手。

細心的讀者想必已經看到,上面所介紹的嶽夢淵珍珠泉歌是“重遊”,也就是說,他在此之前便到過珍珠泉,的確,嶽夢淵還有更早的《珍珠泉歌》:

鵲山如屏濟如練,華不注山青若澱。

山川盤鬱結靈根,大纛高牙開府院。

院西數畝一鏡開,萬斛珍珠跳水面。

小顆大粒走銀盤,碧璣明珠撒金釧。

玻璃屏風玓瓅飛,水晶宮殿鯨鯢戰。

恍如亂捋痴龍鬚,還疑劈破妖蜃扇。

老蛟秋冷不成眠,怒噴唾花波底濺。

有時一縷起清冷,竟是夜光飛作串。

鮫人瞪目驚心魂,神女凌波失婉戀。

吾聞岱嶽稱天孫,雄長東方啟青甸。

想移玉女洗頭盆,特供中丞浣筆硯。

我來泉上大叫奇,拍手狂歌三嘆羨。

願傾斯水撒層霄,盡使珠璣大地遍。

清乾隆三十二年刻本《海桐書屋詩鈔》卷之二

清代濟南珍珠泉裡有一處建築號“小蓬萊”,別緻的景色詩中是這樣描述的!

攝影:王琴

看到了吧,仍是一以貫之的灑脫與豪邁。這是嶽夢淵的典型詩風。其好友、江蘇巡撫徐士林稱其詩:“豪氣飛騰,藻思綺麗,若風檣陣馬之雄,美女時花之秀。古人所長,類皆能之。”(徐士林《海桐書屋詩鈔序》)而山東巡撫準泰則稱其詩:“曠達豪邁之氣一如其為人。”

而談到岳氏為人,準泰則說:“性豪爽,胸無城府,其為人謀也事無大小,不惜傾肝瀝膽為之。” “舉止風采已異恆流”“學術過人,非時下泛泛者所可同日而語。” (準泰《海桐書屋詩鈔序》)

由此可知,嶽夢淵不止能力超強,且是一位胸懷坦蕩、豁達,為人忠厚、善良的男子漢大丈夫。

要說這嶽仲子,在山東作幕居撫署多年,一下筆卻永遠是珍珠泉,這是眼光,也有偏愛。濟南山水,如珍珠泉,厚重與秀美兼而有之,想必最為適合岳氏口味吧。

看出嶽仲子寫詩(古體詩)的訣竅嗎?他不是客觀地寫泉,而是把自己寫進去,一個感情充沛、激情四射的“恨人”(嶽夢淵有語:“僕本恨人”)進入詩篇,使得豪邁勁健之情性與厚重怪偉之山水相映生輝,那感染力真的是非同一般。

比如《重遊珍珠泉歌》:

“山人狂歌泉和聲,花香鳥語風日清”;

“次第招予泉上吟,吟成人在冰壺裡”;

又比如《珍珠泉歌》:

“我來泉上大叫奇,拍手狂歌三嘆羨”;

“願傾斯水撒層霄,盡使珠璣大地遍”;

自由個性的張揚,給予詩作前所未有的張力與衝擊力。

還有,作者化身為抒情主人公之後,所聯想到的那些奇思妙想的關於珍珠泉的比喻,如“亂捋痴龍鬚”“劈破妖蜃扇”“水晶宮殿鯨鯢戰”等,最是出奇的,是將珍珠泉比作“岱嶽天孫”移來濟南的“玉女洗頭盆”,而且,又成了特供中丞大人的“浣筆硯”。

嶽夢淵還有《珠泉歌》(四首),因為篇幅關係,特留予讀者自己欣賞吧:

溶溶一碧澹如無,淨削琉璃大地鋪。

水底豔雲樓閣動,倒裝花柳入冰壺。

嫩黃才染柳枝柔,水底青天一葉舟。

欲掬珍珠過泉去,輕風吹入落花洲。

梨花如雪杏如雲,楊柳長條拂水紋。

燕子飛從花底過,捎將紅雨落紛紛。

碧窗朱戶間長廊,花壓闌干柳壓牆。

一陣清芬小山曲,紫丁香裡白丁香。

清乾隆三十二年刻本《海桐書屋詩鈔》卷之四

其四:清帝在珍珠泉的行宮“小蓬萊”——嶽夢淵的發現

當年康熙、乾隆曾數次南巡、東巡,來到濟南,總是駐蹕珍珠泉撫署大院。

然而,他們具體居住在大院的何處,卻又成為一個迷局了,堂堂一國之尊,總不能居住在撫署大堂吧?

清代濟南珍珠泉裡有一處建築號“小蓬萊”,別緻的景色詩中是這樣描述的!

攝影:李鋒

然而對此,官辦文獻中似乎一直諱莫如深。

在清代嘉道間濟南名士王培荀《鄉園憶舊錄》裡,有這樣一段記載:“濟南撫署,傳雲聖駕南巡駐蹕居之,故正門常閉,巡撫各官俱由東角門出入。”為了此處曾是皇帝駐蹕之地,連巡撫大人都要走旁門,況且這皇帝又不是年年來此,此足見傳統中國封建等級之森嚴之黑暗也,因故,康熙、乾隆之濟南行宮無人知曉也就毫不足怪了。

然而,想不到,皇帝老兒們在濟南、在珍珠泉的行宮,卻被嶽夢淵發現了,想來作為布衣平民,他的忌諱也少,於是,便在自己的詩作中大膽曝露了。下面,我們來看這首詩:

題小蓬萊東藩別館也

曲沼環疎柳,虛亭面古臺。

南山層翠入,東岱萬峰開。

地佔寰中勝,人傳稷下才。

行宮五雲起,應號小蓬萊。

清乾隆三十二年刻本《海桐書屋詩鈔》卷之五

這就十分清楚了。“東藩別館”,指康熙皇帝在山東濟南的行宮。“小蓬萊”,乃是行宮的名稱。詩人顯然無緣進入,也只能描繪肉眼所見之外部,這也極為可貴且難得了。曲沼、疎柳、虛亭、古臺,是寫小蓬萊的外部景物之幽雅,一個“虛”字似有落寞之感,也許基於帝王久未來此、行宮空虛之意吧;“南山層翠入,東岱萬峰開”是濟南、也是珍珠泉大院山環水繞的典型風貌,所謂“一城山色半城湖”是也,而珍珠泉大院群泉奔湧,如詩如畫,宛如仙境,尤為寰中之勝。五色祥雲,是吉祥的徵兆,也指皇帝的所在地,在皇帝居住的行宮裡,依然有五色祥雲升起,所以稱作“小蓬萊”是最適宜的。

最後,至於這個庭院建築在珍珠泉大院的何處?又是何時消失的?那就有待有志之學者繼續考察了。

作者:侯林 侯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