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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2022-06-02由 新京報 發表于 林業

丁子樹是什麼樹

作者丨【英】約翰·沃倫

摘編丨何安安

控制重要作物的供應意味著鉅額的財富,人們受到貪婪的驅使,使得植物材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偷竊、走私、毀壞和重新種植。

在英國學者約翰·沃倫所著的《餐桌植物簡史》一書中,他講述了許多不為我們所熟知的植物冷知識,當然,也包括它們與人類漫長互動中的那些恩怨情仇。

約翰·沃倫在研究千里光屬(Senecio)植物(一類雜草,其拉丁名的意思是普通的老男人)的繁殖系統之後,取得了一個博士學位。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在利物浦大學播種野燕麥——雖然他從未完全明白野燕麥的起源。他曾作為遺傳學者受聘於特立尼達西印度大學的國際可可基因庫。沃倫現在是阿伯里斯特威斯大學的生物環境與農村科學研究所的教導主任。在那裡,他一邊講授農業環境保護,一邊享受著種植和食用各種水果和蔬菜的過程。

自古以來,人類嘗試培育這些植物的過程中,總是充滿了驚險刺激,而又不無偶然。事實上,有關於植物的栽培史,同樣也是一部植物的權力鬥爭史。正如沃倫所說:“歷史上在植物權力鬥爭中輸掉的人,現在熱切地保護著地方特有作物的種質資源(即遺傳資源)。”顯然,這件事不止關乎我們現在以及未來的餐桌。

以下內容節選自約翰·沃倫所著的《餐桌植物簡史》第八章,已獲得出版社授權刊發。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餐桌植物簡史:蔬果、穀物和香料的栽培與演變》,【英】約翰·沃倫著,陳瑩婷譯,商務印書館2019年11月版。

我們的視線所及之處都有植物。沒有植物,就沒有動物,當然也沒有人類。我們不只是食用植物而已,與此同時,我們坐在用植物製成的椅子上,在用植物製成的餐桌上吃飯,住在用植物建成的家中。我們穿著用植物纖維做成的衣服,用植物製作樂器。絕大多數偉大的文學和藝術作品都離不開植物材料,上色也需要植物色素。我們使植物發酵,以生產酒精。來自植物的化學物質能讓我們興奮,至今仍是大多數藥物的基本成分。

關於植物用途的列表可以不斷延伸。但我們依舊只開發了一小部分可供利用的植物。植物不僅對大多數人類的活動至關重要,我們從各個方面開發利用的作物更是植物中罕見的精英。這使得它們非常昂貴,控制它們的種植和交易的人也變得十分富有和強大。因此,人類歷史充滿了各種偷竊和走私作物的陰謀故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打破作物供應的壟斷鏈,經常會激發一些偉大的發現之旅,如馬可·波羅和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的探索壯舉。縱觀歷史,人類曾因作物種植失敗而進行大規模的遷徙。工業奴隸制的發明,是為了提供種植甘蔗和採摘棉花的勞動力。強大的公司甚至國家之間相互鬥爭,是為了控制香料和毒品市場。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電影《咖啡風暴》劇照。

我們很容易認為,對作物的控制是影響人類歷史程序的一個重要因素。反過來,我們的歷史,尤其是為了在作物生產和供應的過程中獲得壟斷或打破壟斷而發生的鬥爭,對作物本身也產生了很大影響。人們曾經嘗試透過減少作物的供給量來提高作物的價格,而這樣做縮小了它們的基因庫。這些行為對相關作物有著長期的危害,而且現在看起來很瘋狂。

當然,那些人無視保護作物遺傳多樣性的必要性,而是純粹出於貪婪的動機。同樣地,戰爭期間,海上封鎖也被用來限制作物的供應,並且僅僅是為了經濟利益。這也是作物馴化的另一個重要推動力,迫使被圍困的人尋求可替代的植物。所有這些因素似乎都是遙遠的歷史,但它們造成的影響卻一直延續至今。歷史上在植物權力鬥爭中輸掉的人,現在熱切地保護著地方特有作物的種質資源。相比之下,為了全人類的福祉,世界政壇的主要大國正透過《生物多樣性公約》來推動作物遺傳多樣性的保護。

麵包樹在西印度群島仍揹負著“奴隸的食物”這一汙名

“邦蒂號”叛變事件和從塔希提島(Tahiti)引種麵包樹到牙買加的失敗,是老電影愛好者們耳熟能詳的一個故事。然而,這個故事很少給麵包樹這種植物以應得的主角地位。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電影《叛艦喋血記》劇照。

人類栽培麵包樹的歷史十分悠久,久到它的確切起源已變得模糊不清。可以肯定的是,從印度及馬來群島到太平洋諸島,自古以來就有人種植這種植物。作為桑科成員,麵包樹是一種高約25米的喬木,葉片大而分裂,長約1米,寬約0。5米。麵包樹最常見的栽培種不生產種子,果實圓形,直徑約30釐米。這些統計數字或許顯得枯燥乏味,但卻是布萊船長和叛變事件的組成要素。

18世紀初葉在歐洲殖民勢力中,麵包樹收穫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美譽——人們認為它可充當糧食,供養以奴隸制為基礎的不斷擴張的美洲殖民地。所以當一連串饑荒襲擊牙買加時,種植園主開始向喬治三世請願,希望從塔希提島引進麵包樹,來養活忍飢挨餓的奴隸。奇怪的是,由於不同殖民勢力之間的競爭,種植園主似乎忽略了一個事實,就是法國已將麵包樹引種至其加勒比殖民區了。

實際上,早在布萊船長開啟他不幸的航程之前,英國人似乎就已經俘獲了一艘開往馬提尼克(Martinique)的法國船艦,並帶著包括麵包樹在內的獎賞回到了牙買加!然而,這件事並未阻止這位偉大的船長,5年後,即1787年,他領著船員們揚帆出發,前往塔希提島尋找麵包樹。

電影製片人沒有意識到布萊及其小船所承擔的任務的規模。故事裡的麵包樹是無籽的,因此不能透過打包種子的方式輕便地運輸。而麵包樹是一種相當大的樹,葉長近1米。在幾乎要繞半個地球的航行中,不可能把麵包樹置於甲板之下,因為它們顯然需要陽光。所以請想象下這個場景,超過1000棵(是的,1015棵——布萊不是個權宜做事的人)盆栽麵包樹遍佈於甲板,揮舞著寬大的葉。遼闊的海面上總是掀起乾燥的風,而它們毫無疑問要消耗大量的水,所以船員們開始厭惡這些該死的東西,接著將它們扔出船外,也就不奇怪了。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電影《叛艦喋血記》劇照。

4年後,從不輕易放棄任務的布萊船長和一批新船員,駕著一艘新船“天佑號”(Providence)再一次啟程。顯然,他沒有從上一次的“邦蒂號”事件中學到什麼。這一次,他翻倍運載了麵包樹,超過2000棵。實際上,布萊一直野心勃勃,他在去牙買加的途中曾逗留於非洲西海岸,接了一批鹹魚果——另一種準備用來養活西印度群島奴隸的喬木型作物。不過有些報道稱,布萊是負責把這批鹹魚果從牙買加運到邱園的。

雖然麵包樹已在英屬加勒比地區迅速繁衍,但它從沒有為西印度群島上飢餓的奴隸們提供過大量食物。至今,它仍揹負著“奴隸的食物”這一汙名,而常常在該區域遭受冷眼。人們為獲取其膠乳種植的麵包樹數量,似乎和它作為糧食的數量一樣多了。遍佈加勒比地區的麵包樹由於被割取膠乳,樹幹上留下了許多刀痕。人們把膠乳搓成球,放在樹枝上,而鸚鵡們老是犯傻,被這些黏黏的東西誘捕。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電影《叛艦喋血記》劇照。

蔗糖曾經是上流階級的專用食品

歷史上,一些作物變得相當重要,以至於它們可以主導整個地區的經濟,塑造該地區的發展模式。這些作物往往不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主食,而是能帶來享受的昂貴的奢侈品。就此而言,我們幾乎無法憑藉卑微的出身來預測哪些物種可能成為作物界的巨星。甘蔗便是這樣一種作物,它為我們帶來蔗糖。蔗糖曾經是上流階級的專用食品,但如今糖是人類追求甜蜜的標準選擇。

甘蔗是一種大型熱帶禾草,起源於巴布亞紐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的潮溼森林。這個地區種植甘蔗的傳統從未間斷,往前追溯會跌入時間的迷霧之中。巴布亞原住民在森林的空地上種植甘蔗園藝種,既是為了它們的觀賞價值,也是為了它們所含的甜汁。這些品種莖稈粗壯,色彩鮮豔,呈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黃色、橙色、紅色、綠色、藍色和黑色。它們有的具有水平或垂直的條紋式雜色,看著就像甜品店櫥窗裡可能出現的東西。除了選擇令人賞心悅目的品種外,巴布亞原住民也選中了糖濃度較高和纖維含量較低的甘蔗植株,以培育出能讓人嚼得更歡快的甘蔗莖稈,伴隨他們穿越森林。儘管如此,我依然不得不說,咀嚼甘蔗好比吮吸浸泡在糖漿裡的輕質木塊。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甘蔗

這些本土的甘蔗園藝種到了野外卻變得默默無聞,森林裡的空地若被廢棄,它們將迅速消亡。由於這點及其他原因,人們認為甘蔗的栽培個體與真正的野生個體不是同一物種。那些栽培的園藝種也叫“貴族甘蔗”,擁有自己的拉丁名Saccharum officinarum,據說是由沿著巴布亞紐幾內亞河天然分佈的野甘蔗馴化來的。

21世紀之前,世界上多數甘蔗作物要麼屬於原始的貴族甘蔗,要麼是一個名叫‘克里奧爾’(‘Creole’)的天然雜交種。現代作物育種者已經建立起他們美其名曰使甘蔗“貴族化”的流程——讓園藝種貴族甘蔗與其他3個野生近緣種分別雜交,以獲取育種必需的抗病基因。接著讓雜交子代與其親本貴族甘蔗進行一系列回交,力圖恢復消費者要求的高糖濃度。當“貴族化”完成,一些育種者會在私下質疑野生甘蔗的基因是否還保留著。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孟加拉種植著許多品種的甘蔗。

直到殖民美洲,歐洲人的甘蔗種植業才初具規模。早在1493年哥倫布的第二次航行中,甘蔗就從加那利群島(Canary Islands)被引入加勒比地區了。雖然哥倫布特別鍾情於這一作物,但西印度公司的製糖業發展緩慢,從一開始便嚴重依賴國家的援助和補貼。製糖業還嚴重依賴勞動力,由此推動了從西非到新世界的罪惡的奴隸貿易。不可避免的是,基於奴隸制度的經濟效率低下,但整個17、18世紀,加勒比生產者卻得到了殖民列強的財政支援。這個政策通常被稱作“獎賞體系”,它導致了“糖王”的出現,這不僅主導了該地區的貿易,還人為抬高了地價。

19世紀,時代開始變化,全球蔗糖市場越來越混亂。這是受到了一些相關因素的驅動,例如來自蒸蒸日上的甜菜業的競爭。某種程度上這是由於英國海軍對拿破崙統治的法國實施了封鎖。1811年,封鎖政策迫使拿破崙下令強制推行甜菜種植,並開展對甜菜種植的研究。滑稽的是,沒過幾年,封鎖期結束後,法國卻限制蔗糖進口,以保護髮展中的甜菜業。

那時候德國和英國也在發展相似的甜菜工業,而且得到了威爾伯福斯(Wilberforce)和廢奴主義者的支援,他們正搞活動反對有助於支撐奴隸制的獎賞體系。除了來自英國國內的壓力,世界其他地方的甘蔗種植者也要求終止對西印度公司糖廠的財政支援。所有這一切的結果是1846年糖關稅法案(Sugar Duties Act)的誕生,它開始向不同來源的糖收取相等的關稅。1874年,糖稅被徹底廢除。19世紀的最後20年見證了歐洲列強透過補貼來促進甜菜出口。市面上糖的價格甚至跌到比甘蔗或甜菜的生產成本還要低得多。

到了20世紀,糖已經退去了奢侈品的光環,而成為一種日常商品。這對其他農作物的生產造成了連鎖效應。1831年,已知的醋栗品種就有700多種。它們全是甜的品種,常常要到11月才採摘,以使果實的糖分積累至最高程度。當糖變得廉價後,絕大部分品種都被我們今天知道的夏季結果的酸味品種取代了。因此,儘管西印度群島的奴隸解放改變了英國醋栗的本性這個說法過於簡化,但老實講,這兩者並非毫無關係。

進入21世紀,甘蔗這個作物界的貴族正向令人激動的新的可能性敞開懷抱。甘蔗的一個近緣種——象芒(Miscanthus giganteus)正被開發成一種生物燃料作物,可種植於溫帶氣候區。這種禾草的秸稈乾燥後能用來燃燒發電。作為作物育種的一個步驟,人們讓許多芒屬的近緣種進行雜交,其中便有象芒和甘蔗,它倆非常樂於分享彼此的基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在沒想到會長甘蔗的地方發現田裡全是與甘蔗非常相像的植物,還請不必驚訝。

人們用丁子香給甜味和鹹味菜餚增加風味

生物多樣性保護目前被視為“拯救地球”的必要組成部分。然而幾個世紀以來,連續幾個壟斷世界丁子香貿易的國家卻故意且成功地摧毀了這種作物內在的遺傳多樣性,這帶來了潛在的災難性後果。

丁子香是一種小型常綠喬木的乾燥芳香的花蕾,原產於印度尼西亞群島。據說丁子香只能在可以看到大海的熱帶島嶼上生長。它與許多有臭味的樹近緣,如桉樹和多香果,後者的果實是一種西餐香料。

東亞地區的丁子香種植年代十分久遠,公元2世紀末以來,這種香料在歐洲已經廣為人知。兩漢時代(公元前206—公元220),所有朝廷官員在覲見皇帝時都要口含丁子香,以確保口氣芬芳。1000多年來,中國人透過隱瞞其供應來源,成功壟斷了這一寶貴的貿易資源。丁子香首先被進口到中國,再透過運輸香料的大篷車出口到印度和歐洲。

丁子香還被當作藥物,用於治療消化不良和腸胃氣脹。丁子香油具有微弱的麻醉作用,被用於緩解牙痛。在印度尼西亞,人們將大量的切絲丁子香與菸草混合在一起,製成丁子香菸來抽。這一地區目前香菸的年消費量達360億支,正是這一用途決定了現在丁子香在世界市場上的價值。不過,人們用丁子香給甜味和鹹味菜餚增加風味的做法,才使得它們成為2000年來最有價值的香料。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幾個世紀以來,殖民主義勢力競相爭奪全球丁子香供應的控制權,最終導致丁子香的遺傳多樣性災難般的下降。

16世紀,葡萄牙人終於發現了中國人的秘密。丁子香的來源是摩鹿加群島(Moluccas)北部的5座小型火山島,這些火山島後來被稱作“香料群島”。到了17世紀,葡萄牙主宰世界丁子香貿易的時候,他們在摩鹿加群島種滿了丁子香樹。

當該地區陷入荷蘭手中時,丁子香的交易被荷蘭東印度公司接管。為了便於控制,他們將丁子香的種植轉移到了安汶島(Ambonia)和摩鹿加群島南部的其他幾個小島上。為了保證他們的壟斷地位,他們摧毀了這幾個島嶼以外的所有丁子香樹,並對在那些在禁止區域種植丁子香樹的人嚴加處罰。這導致成千上萬的丁子香樹在1816年被燒,據說是世界歷史上最為芳香的火焰。煙霧在數百公里以外的海洋都可以被探測到。這種行為激怒了當地的摩鹿加人。依照傳統,他們會在孩子出生的時候種下丁子香樹,並且相信這些樹木的命運與他們孩子的命運息息相關。在由此引發的血腥的起義中,被殺害的遠不只丁子香樹。

儘管荷蘭人努力維持壟斷,法國人還是設法將一些樹木偷運了出去,並在由法國控制的模里西斯和留尼汪島建立了自己的種植園。據說,在這個過程中只有1棵樹倖存下來,併成為整個留尼汪島丁子香樹的祖先,以及之後的馬達加斯加島丁子香種植園的祖先。19世紀初,這一祖先的丁子香樹後代被帶到坦尚尼亞東海岸的桑給巴爾島(Zanzibar)。50年裡,桑給巴爾成為世界上最大的丁子香生產地,供應全球90%以上的丁子香。這是在密集使用奴隸勞動力的基礎上實現的,因為要用這些勞動力來挑選花蕾。

丁子香透過這種方式向西跨越印度洋,在這個過程中,每經過一個起到踏腳石作用的島嶼,其遺傳多樣性就會減少,最終到達非洲東海岸。傳播鏈中的每個環節都涉及從種子種出新樹的步驟,而丁子香是高度自交的,即每一步都導致產生越來越多的近交後代,一定程度上,甚至都快趕上了歐洲最高貴的皇室!

植物權力鬥爭:為打破作物供應壟斷鏈,人們走上保護之路

紀錄片《香料之路》劇照。

即使在摩鹿加群島的原始種群中,早在17世紀就已經記載,丁子香這一作物缺乏變異。這種高度的遺傳單一性使得丁子香育種者面臨嚴重的問題。有什麼希望能夠在這樣低遺傳多樣性的作物群體中找到1棵樹,以抵抗那種名為“猝死”的疾病?這種名字不祥的疾病可以將接近成熟期的丁子香樹迅速殺死。也許,避免桑給巴爾的下一代丁子香遭受致命疾病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丁子香樹再次跨越印度洋,回到摩鹿加群島。這一次不是為了追尋丁子香的起源,而是尋找其野生祖先和可以抵抗“猝死”之疾的聖盃。

作者丨【英】約翰·沃倫

摘編丨何安安

編輯丨張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