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奔命16:母親養花

農村人很少有侍弄花草的，他們受盡了苦日子沒時間欣賞那玩樣，用他們的話說養花弄草是富貴人家的事。可因著我對花草的一度偏愛，母親也開始經營這些嬌嫩的植物了。

一年秋天，母親同街坊去南邊山裡，後來我知道是求佛，她自是不願給我說的，因為我讀過一些書定要說她那是迷信來。從山裡回來，母親略顯疲憊，坐在陽光底下跟人說著去山裡的經歷。在此之前，她高度我豬圈上擺的那一株草是山裡帶回來的。

母親與人說話的過程中，我走近看那草，那是一株約麼三四十公分高而葉子邊有些卷的山草來，葉子邊上是黑色的乾枯，能想見它定是經歷了太陽的毒曬，周邊與毒熱抗爭無果最終成了這樣來。看完山草，我給母親說好好照看，畢竟山裡的花草難養，就騎車去上學了。

讀書期間，我不時念想著那盆山草，想著它緩過神來的樣子，必定是青嫩有餘讓人喜愛。一週過去，我心心念念地騎車回家，問詢母親時卻說山草可能喜陰，放在豬圈上被曬死了，讓我實在很是難過。母親說等有時間去山裡再移一株回來，那有什麼好心傷的！

多年過去，受我的影響，每次回老家總能看到院子不同的景象，多了各式各樣的花來。最大的一株要算是刺玫花，它被植種在一個看似上檔次的花盆裡，我看著的時候已經開著嬌羞的花來。這花莖上長刺，又有著玫香，村裡人管它叫刺玫花。我年歲尚小時，視它為電視上說的月季花，至今說不清理由。

臨街對門住的是一戶愛花人，打我小時就見識過他家的花園，這擱在農村是個稀罕。養花人住在對門自然是要影響我們家的，不知母親從人家移栽過多少花草，反正院子的盆栽一度是多了，有我少不更事見過的四季果，有充滿生命之力的肉肉，有逢陽光就燦爛的太陽花，還有幾個我說不上名字的綠植來。

我說人養花，其實花也養人，能養人的心性。經歷過世事，母親自然是懂得我說的話。等我再次回家時，我家門樓西側又添上了一處養花地，讓我甚是喜歡。花是有靈性的，你對它愛護有加，它便與人恣意芳香，人平和的心性裡定是有著它娓娓花開的唯美。

與其說母親現在愛上養花，不若說母親愛我愛到了心底裡，凡是我稍微歡喜點的花草，她都要想著法子去種養，這院子裡的芬芳不就是她那無私的愛麼？記得一年孩媽從西安帶回一盆忍冬，經歷夏秋長勢喜人，孩媽叮囑著它怕凍冬天一定要放回屋裡。

這話母親是記下了，可因一段時間忙碌忘記晚上回搬，等發現時忍冬已被凍得四周蔫軟地耷拉下來。等我們回家時，母親不住自責地說忍冬被凍的事，我忙說沒事沒事，孩媽定睛細看有沒重生希望，又忙勸慰著母親不必難過來。母親自然不是故意的，她的日子真的是太忙碌了，誰又知道那忍冬那麼經不住霜凍來！

來年三月，我再次走進老家的門樓時，東屋窗臺上幾盆忍冬活脫脫地生長，讓人不由喜歡，那莫不是忍冬的重生？但我清楚，母親種了一輩子莊稼地，那點花草她一定能養得結實。我又多希望她的日子能多點閒情逸致，找尋忙碌之外的草木興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