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與凌霄花，我和女兒

01

八十年代“朦朧派”詩人舒婷寫過一首著名的《致橡樹》，詩歌形象選擇了橡樹和木棉兩棵樹，借喻和象徵男女之間堅貞的愛情。這首詩曾經傳誦一時，為許多人所銘記。

詩中開篇有一句“我如果愛你/絕不學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讀這詩時很年輕，因此對凌霄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儘管一直不知道這種花具體長什麼樣，但想象中覺得它一定十分明媚炫目，甚至妖豔，喜歡藉助他物向上生長。

直到幾年前我在閩北山區採風時才第一次見到這種花，令我驚奇的是它是長在地上的，而且花色淡雅，樸素無華，毫不炫耀，也並不攀援其他植物。據瞭解的人說，凌霄花攀援會選擇樹種，有些高大挺拔的樹，凌霄花會擁抱著它纏繞向上，有些扭曲歪斜的樹，哪怕近在咫尺，凌霄花也決不觸碰，徑自背向，縱使生長在低矮的地面，也毫無怯意地綻放光彩。

至此我才明白這真是一種神奇的、有個性的花。

02

去年父親節，我原先並不知覺這個日子，直到女兒打電話來向我問候和祝願，我才意識到，同時內心充滿溫暖和感激。

我和這個女兒並不是血緣關係，只是在多年前偶然相遇，進而相知。那時節我與她兩人的處境都不是很好，我在落魄的低谷，而她正遇人不淑。同是天涯淪落，難免惺惺相惜。於是我們倆攜扶依存，相互鼓勵，走過最艱難的歲月。這份情感的深切，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雖然她後來為生計計，遠走異鄉，但依舊對我無比牽掛，信電頻仍，叮囑有佳。今春我流年逢厄，動了個不小的手術，她聞知後第一時間從外地趕到我身邊，守護在病榻前，晝夜不息。

03

我疼愛這個女兒，並不是因為她為我做過些什麼，而是因為我們倆曾一同面對苦難，更是因為她的脾性中那種率真爽朗，不嬌不躁，本色自然，富貴不能淫，心境象山澗溪水一樣清澈見底，志向象凌霄花一樣淡雅無華。

她的美麗，我以為也許只有我能看得見，但很慶幸的是，有人也看見了。她的男朋友，一個象陽光一般明亮燦爛的男孩，他選擇她，一定也是因為驟然發見這個女孩翻開生命畫冊後另一面的絢爛。

儘管這個男孩的出現從我這裡分走了她大部分的關懷和愛，令我不禁有些酸楚，但我真心地為她祈願，我相信，這樣的女孩，上天一定會垂注，慷慨地給她一生的快意和祝福。

我在有女兒前，對父親節毫無知覺，因為從沒有人給過我問候。現在，同樣的這一天，我有了富裕的溫暖，對我來說，生命的意義已經渾然不同。

我不是詩人，寫不出動情的詩句，但我非常明瞭詩人的隱喻。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是一株不管什麼樹，只要足夠高昂挺拔，只要是凌霄花能夠攀援就行。我也希望我女兒象凌霄花一樣，藉助我的軀體，擁抱纏繞攀援向上，去尋找自己的那一片天空，而且，在陽光中驕傲地炫耀自己。

存萃存之於天地，萃自於人世，謂之存萃。荼蘼正當時，見萬千姿態，謂之荼見。九曲處通幽，夷山內採擷，謂之曲水夷山。日出日暮，一杯香茗。潤心肝脾胃，慰浮躁靈魂。一抹回甘，倍感妥帖。此程獨行人間一場，然茶味伴時光片刻，願歲月悠長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