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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讀|陽臺上的詩意

2022-04-04由 新民晚報 發表于 林業

狗尾草的花是什麼樣的

在“水泥森林”中,陽臺是透氣的空間,是有詩意的一角自然。

晨讀|陽臺上的詩意

三十多年前,從弄堂底層房子搬進多層五樓的一室一廳,從此擺脫了陰暗、潮溼。新居明亮、乾燥不說,還有個陽臺,心裡真開心。房間小,陽臺封了能加點室內面積,負責裝修的泰州小木匠說:陽臺不封好,有詩意哇。小夥子能邊幹活邊拿腔拿調地唱完義大利名曲《我的太陽》,就衝他這話,我決定保持住房原樣。

陽臺在重疊的“水泥森林”中,是透氣的空間,自然的一角。人居室內,體會不到敞露陽臺所有的情致與趣味。一年四季裡,小麻雀是常客。它們膽怯又機靈,正東張西望地小心覓食,忽而卻翹起羽尾,肆無忌憚地留下攤白色的汙物;夏日,蝴蝶、蜜蜂、知了、金龜子常會飛來,蟬兒不時扇著翅翼唱起歡樂的歌……它們是陽臺的過客。對這些小生靈的造訪只能佯裝不見,不去幹擾,你才得以享受自然的美妙。盛夏觀急雨,人坐在室內就像看一臺威嚴壯闊的戲:陽臺外烏雲肆意翻滾,雷公發出陣陣怒吼,閃電在天幕激情地穿越,大顆的雨滴箭似的簇立地面。秋夜的陽臺是座樂池,暮色沉沉下秋蛩鳴聲一片。連綿不盡地匯成交響,悅耳、動聽,婉轉起伏,於輕寒秋氣中帶著份催眠的魔力,伴人進入幽幽的夢鄉。

我不懂蒔弄奇花異草,陽臺還總得有些花草才有意思。太陽花、紅蓼花、酢漿草、狗尾巴草,這些野花小草毫不起眼,但它們的生命力卻強得很。春天一到,沿牆擺開的盆盆罐罐裡頓時生機盎然。那多是順風飄來或隨鳥雀們的排洩物落進泥盆的“野種”,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爭奇鬥豔,紅紅火火熱鬧至極。野花小草點綴了陽臺,蓬勃的活力讓人心生欽佩,也給居家的尋常日子平添了情趣。莫道野花小草籍籍無名,在遷客騷人眼裡,它們何嘗不曾有盎然的詩意?白居易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王冕的“中原地古多勁草,節如箭竹花如稻。白露灑葉珠離離,十月霜風吹不倒”,這是寫草兒的;柳宗元的“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綠”,司空圖的“河堤往往人相送,一曲晴川隔蓼花”,這是寫花的……初春紅白清麗的各色小花,充滿了野味;深秋狗尾巴草風中搖曳,一派蒼涼與蕭瑟。又如蓼花,原長在村野陋巷,多與秋雁寒蛩為伴,那淡紅色米粒般大小的花兒,質樸、平凡得像可愛的村姑。野花小草在陽臺泥盆瓦罐裡駐守,不甘寂寞,年年歲歲重複著生命的輪迴,延續著村野古道那份淡淡的神韻,有著自然、拙樸的美。與這些花兒、草兒四季相伴,叫主家如何不憐惜?

陽臺是露臺,無遮無攔。若是呈“凸”字形的陽臺, 晴天的夜晚,是瞭望星空最好的塔臺。詩人郭沫若將夜幕裡的星空喻作“天上的街市”,遐想聯翩:“天上的明星現了,好像點著無數的街燈,我想那縹緲的空中,定然有美麗的街市……”杜牧詩句裡的夜晚,更是委婉浪漫:“天街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夜幕低垂下在陽臺仰望天際,星空的天象美得神迷脫俗,美得超凡隱逸。

後來又搬過幾次家。開發商們好似商量過的,陽臺一律被封。罐裝的空間再不見小雀們光臨,風兒也吹不來生命的種子,要想復甦陽臺上的野趣逸興,難了。瓷磚貼面的這方天地,縱然光潔、亮麗,詩意卻去了遠方。(吳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