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 石

那一段回憶，那一段段回憶…

五歲，有了記憶的五歲。母親和父親，帶著家裡的弟弟，走了。

生，還有她三歲多的妹妹，雙，留給了奶奶。只記得那天清晨。母親拉著生說：“乖，你和妹下午放學了，就到奶奶家去，我和你爸要出去辦事”。從來沒有單獨去過奶奶家的姐妹倆，不願意去奶奶家。因為生的母親連生兩個妮子，奶奶重男輕女的厲害。經常給生的母親拉著個臉子。生問：“媽，我和妹不去奶奶家。我和妹妹放學了就回來，我領著我妹”。只記得那天生和妹妹妹都紮了兩個小辮子，辮子上綁了只有過年才會系的兩個紅頭繩，拿著母親塞的兩顆糖，揹著書包，一蹦一跳的上學去了，那長長的紅頭繩消失在衚衕的盡頭。

放學回到家，生和妹妹找遍了屋子的角落，沒有發現母親父親還有弟弟。於是生拉開廚房的門掀開鍋蓋，裡面有媽媽留下的紅薯，還有饃。給妹拿了一塊紅薯，自己也拿了一塊，對妹妹說：“媽可能去坑邊洗衣裳了，我們玩兒去吧。”記憶中是她很高興的一天，今天不用再看一歲多剛會走路的弟弟，生也不用帶快瞌睡的又哭又鬧的弟弟了。

等到天黑，天都黑透了，她倆才回家。一回家就開始叫媽………三間房子，安安靜靜，沒有一點回聲。又打開了灶房的門兒，掀開了鍋蓋，又拿出了一塊饃，順便在灶鍋上拿了一顆大蒜掰了一半給妹妹，她倆就著吃了起來。這時候，聽到奶奶的喊，生，麗回來，你爸你媽出去了，到俺們家來。

生只記得那一夜，她和三歲多的妹妹哭鬧很久。更是在三更半夜非要穿上衣服，去六里地外的姥爺家找母親父親。5歲的孩子哪裡拗得過，爺爺和奶奶呢？只記得奶奶說，你爸你媽出去掙錢了，不要你們了，你們以後就得跟著俺了。

三歲多的妹妹，哭著哭著也就睡著了。而5歲的生，那天晚上沒有睡，她一直在想，如果會騎腳踏車就好了，如果能自己走夜路就好了。母親這個夜晚應該還在六里地外的姥爺家。如果在天亮之前到姥爺家，那一定可以追得上母親和父親。

第2天，天剛亮，生，跳一下床。跑到院子裡。院子的南邊，奶奶正在飲牛，生大聲喊道，我要去找我爸媽，他們現在還在姥爺家沒有走，我能追上他們。奶奶轉過頭，冷冷的說，你這孩子咋這麼不聽話呢？說了你爸你媽不要你了，你就跟我和你爺待在家吧！還想著去你姥爺家，你姥爺也不要你。生聽了躺在地上，撒起潑來，爺爺走過來，說，哭吧，哭吧，你這個孩兒犟的很，哭哭不哭了忘了就好了。爺爺和奶奶任憑，生，在地上哭鬧打滾喊叫。哭聲驚醒了雙，她跑過來抱住生。說：“姐，別哭了，咱爸咱媽要回來的。”此時，可能那隻老牛也聽得不耐煩了吧，奶奶給扔去的草，給放的水，都給踢翻了。奶奶說，咋，你也想造反？不餵你了，餓死你！說著抱著一抱草往出廚屋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哭鬧的情緒。也沒那麼激烈了，5歲的生，回到家，掀開鍋蓋，把媽媽留下的最後一塊饃，用手巾包了起來，揣在了褲兜裡。他會常常領著妹妹。躺在被窩裡。用鼻子嗅，用手摸留存母親身上的氣息。

跟著爺爺奶奶的日子，在這段記憶的深處，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只記得奶奶經常飲牛，爺爺端著一個大簸箕在簸麥。爺爺奶奶也總是說，這都是沒有辦法才出去打工，不管不養又咋弄呀！

無奈，這是人。無奈要生人。無奈，記憶中的  石  沉沉的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