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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嵩陽帖》:兩個故事寫下一紙風流,不愧是中國文化造極之世

2022-02-24由 作家鄧海春 發表于 林業

歐蘇針是什麼

文壇曾有一顆巨星,他唱出了令“餘詞俱廢”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還畫出了於2018年被以超過4。6億港幣拍賣的《枯木怪石圖》。書法界則曾有一副名帖,因其是否為摹本而吵了數百年——這帖便是《天際烏雲帖》,據清代名士翁方綱考證乃是蘇軾真跡。

蘇軾《嵩陽帖》:兩個故事寫下一紙風流,不愧是中國文化造極之世

一、杭州之遇與天際烏雲

北宋熙寧四年(1071),蘇軾因與王安石政見相左而自請出京,前往杭州任只管地方事物的一介通判。在這片風景宜人、百姓和樂的江南水鄉,他與不久後也來杭州任職的太守陳襄(字述古,今福建福州人)結交,見證了陳襄釋放營妓周韶的全過程。而陳襄釋人一事,由此成為蘇軾對於早期杭州生活的一個記憶點。尤其是在熙寧七年(1074),這兩位互相欣賞的才子一個去了密州,一個復知陳州,再無於西子湖畔把酒言歡話天地的機會,蘇軾便越發覺得有寫下些什麼去紀念那段時光的必要——

最終他便在熙寧十年(1077)前後寫下了名篇《天際烏雲貼》(又名《嵩陽帖》)。

蘇軾《嵩陽帖》:兩個故事寫下一紙風流,不愧是中國文化造極之世

《天際烏雲帖》以行書寫就,真跡曾由明代著名收藏家項元汴收藏。在帖子中,蘇軾以北宋名臣蔡襄(字君謨,今福建仙遊人)所作七言絕句起筆:“天際烏雲含雨重,樓前紅日照山明。嵩陽居士今何在,青眼看人萬里情”。又接蔡襄另一七言絕句真跡:“綽約新嬌生眼底,侵尋舊事上眉尖。問君別後愁多少,得似春潮夜夜添。”而在這兩首作品之後,蘇軾又一口氣加上了另一首應和之作:“長垂玉筋殘妝臉,肯為金釵露指尖。萬斛閒愁何日盡,一分真態更難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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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意料之外與文人風雅

寫完這三首可觀之詩,蘇軾或許短暫地停了一下。隨後他靈光一閃,在帖子的後半部分開始了另一段記述:杭州營妓周韶曾與蔡襄常有交往。這位地位低賤的女子,雖無人身之自由,卻有過人之才學。蔡襄屢屢與其鬥茶,卻屢屢敗於其下。蔡襄去世後,其同為名臣且在中央任職的姻親蘇頌(字子容,今福建廈門人)途徑杭州,時任杭州太守的陳襄便召周韶前往宴席陪侍——結果這位營妓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向蘇頌請求免除自己的營籍,許自己人身自由。

而後蘇軾記下的故事更加有趣。蘇頌沒有譴責這位營妓的冒昧,而是讓她先作一首絕句。在一眾高官才子面前“班門弄斧”,周韶真的有那個膽量嗎?當然有。她提筆立成:“隴上巢空歲月驚,忍看回首自梳翎。開籠若放雪衣女,常年觀音般若經。”自幼屈居人下,周韶卻依舊有清高之氣與純真之姿,這令“一座嗟嘆”;令出席的眾人當場作多首詩歌以稱讚,並有兩首為蘇軾所記下;令陳襄最終主持消除了周韶的營籍;令蘇軾將此事一記就是多年,並最終寫入《天際烏雲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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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蘇軾之嘆與杭人之慧

其實在《天際烏雲帖》末尾,蘇軾還留下了一句自己的評價:“固知杭人多慧也。”

與他洋洋灑灑的《赤壁賦》等名篇相比,蘇軾在《天際烏雲帖》中只留下這麼一句自己的思考,著實是少見的。然此話雖短,結合前文卻又正可謂是一針見血,恰到好處。

蘇軾《嵩陽帖》:兩個故事寫下一紙風流,不愧是中國文化造極之世

前文提到,帖子的前半部分主體是三首絕句。這三首作品兩首是蔡襄所作,一首則是無名氏的應和。蔡襄作為一代名臣,在書法、文學、茶學等方面皆有建樹,留下兩首令大文豪蘇軾認可的作品自是不足為奇。而奇的是,另一首不知何人所作的絕句,與蔡襄的作品放在一起也稱得上一句“可觀”。

至於在帖子的後半部分,身為營妓的周韶的氣度和才學,最能說明蘇軾所稱頌的“杭人多慧”。

在以男性為中心的封建時代,女性大多缺乏學習機會,更別說令男子為自身才學所折服。卓文君、李清照等才女的名聲之響亮,也從側面印證了古代才女的絕對數量之少。可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在文人騷客齊聚的杭州,在蘇頌、陳襄等名臣、才子雲集的宴席上,連人身自由都沒有的周韶卻一反女兒家忸怩含蓄之常態地站了出來,並用自己的詩作打動了心高氣傲的諸位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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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社會的最底層,周韶無疑成了蘇軾所認可的一位杭州人的代表——她展現了那個時代杭州人的人文素養,成了北宋熙寧版幸運的愛斯梅拉達。且和那位應和蔡襄的文人、那些齊聚歡飲的賓客一道,周韶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社會對於文學的重視和文學的蓬勃發展。畢竟如果北宋不是中國古代科學文化之巔峰,如果當時的社會沒有被文學氣韻所縈繞,那周韶恐怕只會得到一頓因不守禮制而應得的毒打,蘇軾也不會作反映文學之繁榮的《天際烏雲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