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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的老棗樹

2022-01-26由 印象義烏 發表于 林業

棉棗樹長什麼樣

作者:呂建彬

門前的老棗樹

這兩年村裡變化可真大。在扶貧工作的推進下,村裡新修了柏油路,四通八達的巷子裡,戶戶相鄰的大門前,一棵棵風中搖曳的小槐樹成為一道風景。我走在這道路上,忽的記起以前的時候,每家門前都栽著幾棵老棗樹。

我家的棗樹特別多。在老房子的西邊,儼然成了一片小林子,只是那些土地貧瘠,早些時候遺留的石灰堆在棗林旁邊,可棗樹依舊伸展開腰身,粗碩的枝幹在空中匍匐。院子沒有大門,有的,是泥坯牆、木籬笆。院子四周栽滿了棗樹,筆直的棗樹是沒有的,斑駁的棗樹盤旋而立,如八方神仙齊聚此處,留下不少故事。

門前的老棗樹

夏日的傍晚,陣陣清雨過後,村裡的人圍坐在老棗樹下,沏一壺茶,拉一會兒呱,那要慢慢悠悠的。奶奶搬著一個馬紮,扇著蒲扇招呼從田裡歸家路過的村人。大傢伙笑笑聚到了棗樹下,沁人心脾的棗花香,瀰漫出一股透心涼,引來嗡嗡的蜜蜂,和著人群,熱鬧極了。

一杯杯熱騰騰的茶,還有時而發出的歡聲笑語混合著茶香在空中飄散。裹著頭巾,趕著牛車而來的人,遠遠地招呼一聲,又匆匆的走了,在棗樹遍佈的道路上,在一道道車轍中,牛車緩緩而去,留下陣陣揚塵。

再往後,家裡養了兩頭老黃牛,爸爸借用棗樹圍成了一個天然的柵欄,中間的棗樹則成了拴牛的柱子,原本粗糙斑駁的樹皮在經年累月韁繩的纏腰和盤磨下變得光滑透亮。老黃牛在棗樹下倒嚼,喚醒黎明,迎接黃昏。旁邊堆積的牛糞成為狗尾草的天然養料,那草長得特別高,小牛用頭頂著那狗尾草,樂此不疲,而老黃牛被帶上了籠頭,拽緊韁繩才能夠啃到幾株草。小牛高興的時候,蹦蹦跳跳,在棗樹柵欄裡撒歡兒,老黃牛夠不到的青草都被小牛啃光了。最溫馨的場景,莫過於老黃牛的背後臥著小牛,打著盹,慵懶的黃昏裡,還有一個小孩子,用青草放在小牛的嘴前晃悠。

門前的老棗樹

“打棗子嘍,打棗子嘍!”拿一根修長的竹竿,鋪一個很大的包袱,在奶奶的敲打下,樹上落下來一枚枚紅彤彤的大棗子,飽滿圓潤的棗子落在花花綠綠的包袱上,像極了一幅濃墨重彩的畫。躲在奶奶身邊的後輩們爭先恐後地搶著奪著裡面最紅最大的棗子,奶奶笑呵呵的顧不得打棗子,乾脆一人手裡塞一捧,小小的後輩們蹦著跑著離開了,他們歡笑著奔向夕陽映照的遠方。“看今年的棗真不錯!”奶奶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收穫的時節,那時候棗樹沒有打藥也不用管理,但是,結出來的果子又大又圓,香脆可口。我和奶奶抬著這一包袱的棗子放到窗臺上晾曬,而奶奶則選出幾捧沒有被蟲咬和鳥啄的棗子來,找一個陳年罐頭瓶子,將棗子放進去,然後倒入過年剩下的酒根兒,三五天後,濃濃醇香的醉棗就呈現在我們面前,不止新鮮,還多了一些酒的醇香。脆甜綿香,回味悠長。

門前的老棗樹

“現在呀,棗樹少了,之前啊,棗樹還多呢,我呀,還去遠方賣過棗子呢!做姑娘那會兒,和咱村裡的幾個伴兒,天還未亮,就揹著幾十斤的棗子啊,走幾十裡的路去賣。到了市場啊,都接近中午了,就想賣一個好價錢,當帶的幾十斤棗子換成紙票,心裡可甭提多高興了!去時不覺得累,回來更不覺得累了。這棗子一年能賣一回,這可是最開心的事!”奶奶自豪的事情是關於遠方那個小鎮市場的,那是她常談起的過去。我說:“現在讓您去,還去嗎?”“老嘍,再也走不動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轉眼五十多年就過去了。一起賣棗子的人啊,都走啦!”聽到這裡,望著奶奶滿是皺紋略顯失落的臉,我似乎看到一個揹著棗子行走的背影,哼著歌,漸行漸遠。

有時候奶奶會念叨那些被砍掉的棗樹,我說你看這裡栽了這麼多的槐樹,多年後又成了一片片的陰涼地兒!她說:“不一樣啦!這沒了棗樹怎麼吃棗啊?”然後又笑了笑,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我附和著,是啊,不一樣了。“奶奶,現在啊,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鮮的棗子呢!商場裡可多哩,過幾天我給您帶些回來。”奶奶就笑笑,不再說話。

門前的老棗樹

路過村裡的廣場,看到很多的小朋友在溜滑梯、打鞦韆,我忽得憶起我兒時的鞦韆。在兩棵捱得近近的棗樹上栓一根繩子,成個大大的“U”字形,一個人坐在“U”字的底部,一個人推著,一搖就是一下午,回憶裡的笑聲,像極了在廣場上這些孩子的笑聲。

村裡人將砍下的棗樹堆放在自家門前。棗樹活著,櫛風沐雨,被砍倒了,在這風雨曝曬中一點點流逝,也許它們將成為灶臺裡的柴,化為虛空裡的煙,也許有的棗樹成為了能工巧匠手裡出色的工藝品和實用的傢俱。總之,人們沒有浪費,這些棗木一直都在。

如今,那些老棗樹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消失,但我想啊,那些沒被刨出來的棗樹根,一定還在這片土地上,陪著一輩又一輩的人,或許哪一天,村裡的某個角落裡會長出嫩嫩的棗樹芽,它們也許有機會長成參天大樹,到時定會飄起陣陣棗的清香。

門前的老棗樹

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