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水彩畫家垵柄村同字厝寫生作品選

虎尾輪可以燉豬肚嗎

黃永生《流變》水彩 56x76cm 2019

黃永生《同字厝》水彩 56x76cm 2019

同字開心扉

——蓮花垵柄村寫生手記

文/黃永生

蓮花鎮垵柄村有座老宅叫同字厝，我不解為何取這個名字。從街道看這座房子，沒什麼特別之處，走進去後看這座屋子，最大不同之處是中間建了一個長方形的二層廊樓，主人可在廊樓里納涼賞月，這在閩南老宅歷史上絕無僅有。假如從空中往下看，老宅結構真有“同”字形狀，看護人說這座是葉定國老宅。

葉定國是無惡不作的土匪，那是很遠的事了。陳建忠老師聯絡看護人，我們這些愛寫生的畫家來了，走上走下，仔細檢視，整座房屋已是人去樓空。陽光照在二層廊樓上，看護人正泡茶，陳老師把帶來的同安小吃、水果擺上桌。已是冬季，陽光正好，女畫家臉色似月色般嬌美，話語聲如深林裡小鳥鳴叫，假如你是那種體驗型畫家，你會感覺在這種氣氛裡品茗，比在野外寫生更有情調。

不知道德國哲學家叔本華有無這樣的體驗，但他說的話很適合這裡的情形，“整個世界存在永遠有賴於最初開啟的那雙眼睛，即使是昆蟲的眼睛。因為眼睛是產生知識的必需條件；整個世界只存在於知識中，也只對知識來說才存在。”很多妙不可言的情景，不小心就在那雙慧眼前匆匆而去，即便此刻坐在廊樓裡，彼此的談笑風生也難留住美人的倩影。這是多情人之惆悵，感受到此情此景的畫友，早已用手機拍下，釋出在微信朋友圈。

眼睛是知識的條件，那種轉瞬即逝的美妙體驗，不經過一番文字記錄，就像從未發生一樣，你不說出來，別人看不出你的銳敏情懷。雖然你說出來了，但記憶是個貪玩的孩子，一下子就忘了那些有趣的事。知識是存在語言之中，語言比網際網路還厲害。我在閩南看到的美，我的西安朋友看不到，只有用語言表達出來，或許與西安朋友產生共鳴亦未可知。

語言是人類創造的美人，感受到的人很少，或許很多人都知道語言之美，可是這個美人站在雪山頂上，要攀上雪山卻是一件不易的事，多數人選擇望而卻步，遠遠看著她，她卻與你無關。語言因此有一覽眾山小的架勢，其視線之下那些感性世界總歸是叔本華筆下的表象。

畫友討論寫生問題，要我說，寫生很多時候是被表象迷惑，譬如水彩是一個表象，類似佛教裡的摩耶，我們經常在摩耶裡走不出來，假如從語言出發，思索一下水彩何為？寫生為了水彩嗎，要是真的是為了那種水彩感覺，你真的還沒走出摩耶的水彩表象。走出來，朝雪山走去，語言女神看著你，寫生是一件多美的事。

看護人端出兩大鍋鴨湯，那是一隻十二斤的大番鴨，一鍋以四物熬，另一鍋是放虎尾輪，濃淡各異，平時在城裡卻難喝到如此鮮美的鴨湯，還有一大鍋鹹飯。雖無觥籌交錯，那種熱烈的吃飯氣氛真的感人，很多畫家不自覺多吃三五碗。畫家們從鹹飯配大番鴨湯裡感受到閩南待客之溫馨，簡單又不失營養，或許看護人用鹹飯鴨湯對畫家演繹“同字厝”待客之禮俗。

畫家不僅感到溫馨，還從大番鴨鹹飯裡吃出閩南味，填飽肚子，精神抖擻，就為了爬上那座雪山，去擁抱那位冷豔高貴的語言女神。

2019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