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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家門前的一棵皂莢樹

2022-01-05由 九賤毒菇 發表于 林業

像皂角的豆角叫什麼

生命的皺褶,語言的洗塵。

(散文)我家門前的一棵皂莢樹

在我的家門前,有一棵皂莢樹,長得非常高大。皂莢樹滿身的刺,多風,雨淋淋,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

小時候,我常常跟母親去打皂莢,那些皂角非常可愛。棕黑色,寬寬的,厚厚的,有一種肉質感。有的人沒見過皂角,其實它很像一個長豆角,只是顏色不同,體型略大。

皂角與豆角的區別,皂角可以洗塵,清除一些髒汙,潔心潔生活潔平安;豆角可以養生,提高人文情懷。

我家也種豆角,但對於豆角和皂角的記憶,我還是略皂角深刻些。這可能與母親有關。

在我的記憶裡,常常映現母親洗衣的場面,那是一些深刻的記憶,彷彿終生難除去,如人身上某處的汙垢。令你有點痛,但卻無法排除。母親生活的時代,人們都比較苦,她可能做為一個代表,家大人口多,受其累。

我家有一塊青石板,放在滲井的旁邊。滲井就是過去人打的地坑院落,防止暴雨瀉洪用的一種蓄存水井。它不深,但卻防備著一家人的生命安全。我家的滲井是爺爺那個年代打下的,比較深。爺爺有著一定的生活經驗,為了家人的安全,它把那井打得很深。無論下多大的暴雨,我家院子從沒積過汙水,很通透地流向了渠道。然後一路奔波,歡歡喜喜,帶著水花湧向滲井的入口,落向深處。

(散文)我家門前的一棵皂莢樹

小時候,每當下雨,我就眼巴巴地看著那些水花,像小鴨子,像小船,又像氣球,一個個跑著跑著就不見了。有的化了,有的沿著軌道跑向遠方,更有多數落進滲井。

那時我不苦惱,可能是不懂甘甜。唯一記住水泡的歡快,彷彿它們唱歌,吹哨子,一路歡欣。

母親常常洗衣服,衣服一堆一堆的,像小丘,堆積身旁。她的手凍的紅紅的,裂口很多。母親洗衣一直是跪著,在青石板後,彷彿對生命祈禱。

母親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只會幹活,彷彿一條耕牛,又似乎像石塊,但她不是啞巴,會說話。她洗衣,用的是木質的大棒槌。那年月好像人洗衣都用它,敲敲打打的,不敲汙漬下不來。

母親在石板上捶打衣服,響聲很大,彷彿生命的送葬,有一種欲哭無淚感。其實衣服也哭泣,捱打的滋味不好受,水滴亂濺。說起這些母親還真有點狠,但她的狠彷彿不為報復衣服,而是為生命畫圓,為年輪鑲圈。

母親什麼都不會幹,不會說話,不會寫字,更無讀書的經歷。其實我姥爺家日子並不苦,舅舅們和小姨都讀了書,而且文化還是至高,他們大多都有工作。母親卻不識字,家中老大,從小幹活帶姊妹。外婆是個大咧咧性子,什麼活都交給了大女兒,她只管養孩子。我小姨和我大姐同歲,只不過小姨比大姐將近大一歲。母親說,我大姐是年末生,而小姨卻是那年初生。雖然差一個輩份,但卻一樣大。這可能就是生命的溝壑,同人不同命。

母親從小在孃家幹活,姊妹多。後來嫁入我家依舊幹活,同樣人多。可能由於種種原因,她養成了只幹活不說話的使命。

她洗衣時,棒槌把衣物敲得邦邦響,皂角夾放在衣物的裡面,同時敲打。但那不是整個皂角,而是她提前用斧子放在青石塊上砸爛搗碎的皂角泥。

皂角洗出的衣服非常乾淨,同時還有一種皂莢香,很清淡。記憶中,母親洗的白色被單,被裡子特別乾淨,就像現在人用84泡過的,很清心。母親雖是農民,卻講究,不讓我們穿髒衣服,她太勤快,衣物稍微髒了,她就洗。小時候,她常常喊著讓我們姐妹脫衣服,她來洗,有時我們還感覺煩,不情不願。也有過她從我們身上硬性拽著要洗的,不過那年代一去不復返。前一段我回家,母親說手上沒勁了,她羨慕別人,洗衣乾淨,做什麼活帶勁。我告訴她:“洗不動就別洗了…”

(散文)我家門前的一棵皂莢樹

後來,條件好了,我們長大了,母親就不再洗那一堆堆衣服了,也很少用皂角了。她買一袋洗衣服,給我們姐妹分開,一人一罐頭瓶。分洗衣粉主要怕浪廢,分開了都會珍惜。誰用完就沒得用,等下一次分,直至別人都用完。

那時用的是山丹丹,紅紅的,一代人的記憶,不過我那時小沒用過,看別人用。後來我長大了,用的是加黴,紅白藍相間的那種顆粒,同樣也是一代人的記憶,如同母親用皂角,給生命打上烙印。

皂角我用的很少,但它的生命跡象卻留在了我的心中,如同母親的年輪一樣清晰。對於皂角我有特愛,進城後,在電子廠上班,那大院子裡竟然有一棵高大的皂莢樹。在我們行走的道路旁,在那裡上了幾年班,看過它的四季。冬乾枯夏青綠,多刺,沐風淋雨,但無論什麼時候,它都是一種景緻。能勾起我的回憶,彷彿生命又到從前,簡單快樂。有一次,我還撿了幾個,掉落樹下的美菱長角,把它拿回家,用紅絲帶穿起來,掛在牆上向生命做渲染,彷彿回不去的年輪贈送,美感實足。

我家孩子也說漂亮。但他從未見過多刺的,高大的皂莢樹在風中歌唱吟詩的樣子;更未見過它們在雨中身披綠傘流淚的心情;豔陽下,皂莢樹笑,刺朝外,耀眼,彷彿咧嘴的牙齒,歡快,有語不露,心穿。那就是堅強。

皂莢樹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位挺拔的武士,高大而又富於美。不但潔身而且潔心,多刺又如何!正因為滿身刺,才換得上帝的賦於,一身菱角,美感實足。

愛皂莢,更愛生命的年輪,洗塵除垢溝溝壑壑走一輪。

年初我進入某養生型體工作一段時間,那位姐妹,也就是老闆不知那裡攄得一串皂莢菱角,同樣鑲在牆上當裝飾。那時她問我掛那裡,要求精準位置。我給框了一地,顧客一眼能望到的顯赫位置,我們的辦公桌頭。

(散文)我家門前的一棵皂莢樹

皂莢日子遙不可及,唯有大樹威威臨風,在生命裡回放著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