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草何以居文房花草四雅之首？蘇州菖蒲都從這兒來

“人間千花萬草盡榮豔，未必敢與此草爭高名。”作為長在書房裡的一株小草，菖蒲歷千年，潤目添香，矢志不渝。明清兩代，蘇州出狀元最多，讀書人的書齋中離不了它。蘇州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菖蒲聽天順命，忍寒苦安淡泊。蘇州古典園林，融建築美、自然美、人文美於一體，是最合宜菖蒲生長的境地。

蘭花、菊花、水仙、菖蒲並稱文房花草四雅，很多人都知道蘭花、菊花、水仙，卻對菖蒲這株小草知之甚少。這樣一株其貌不揚的小草，是如何躋身四雅之首呢，更使得蘇軾、陸游等文豪都成為“蒲痴”。

江南七俗，“彈古琴，品普洱，著唐裝，聽崑曲，燃沉香，習密宗，植菖蒲，正所謂七俗。”菖蒲是我國傳統文化中可防疫驅邪的靈草，文震亨《長物志》有載：“花有四雅，蘭花淡雅，菊花高雅，水仙素雅，菖蒲清雅。”

陸游曾作詩表達對菖蒲之愛：“寒泉自換菖蒲水，活火閒煎橄欖茶。自是閒人足閒趣，本無心學野僧家。”文豪們把養蒲當做修心養性之“閒趣”。四雅當中，唯菖蒲能小隱於野、大隱於市，故被騷人墨客譽為“天下第一雅”。故蘇軾將菖蒲雅性歸為三點，“忍寒苦，安淡泊，與清泉白石為伍，不待泥土而生者。”

忍寒苦

菖蒲性喜陰溼，養時多不見日。秋冬嚴冷，百草爛死，菖蒲卻依舊“細如毛髮綠毿毿，寂寞無人共歲寒”，縱便風饕雪虐，亦愴然獨馨。“自得松筠之瀟灑，獨耐歲寒；不隨桃李之芬芳，僅當春暖”。寒瘦英姿，幽人賞其形也；凌霜傲骨，先賢取其志也。誠如君子修身，任困窮而浩氣猶存，歷寒苦而貞志不移也。

安淡泊

此君常生偏幽處，別開清寂之天，不嫌地僻；不做繁花之夢，所愛日長。不妝豔色，色豔邀人採；毋抹濃香，香濃引蝶忙。菖蒲附石，澹遠空濛，可生山野之想：悠悠株草，如踱在林；嶙嶙拳石，如登在山；湛湛片水，如臨在川。

侶白石

蘇軾曾記：“文登蓬萊閣下，石壁千丈，為海浪所戰，時有碎裂，淘灑歲久，皆圓熟可愛，土人謂此彈子渦也。取數百枚，以養石菖蒲。”文人甚愛石，而繼附以菖蒲，自然況趣無邊。菖蒲絡石，如蛟龍游窟，有驚雲之美。而“老石嶙峋，金鐵貞兮”，恰如君子之堅忍，不因窮困而改節，不以寥落而移志。

從唐宋開始，菖蒲這種植物，就走出溪頭澗畔，成為文人案頭清供，置於案間，大有遁隱於野，得自在山人的氣質。加上菖蒲秉性柔媚自適，氣質優雅自在，每每賞看，爽雅自得。文人學習遣心，秉燭夜讀，他們是寂寞的。而這種孤寂，也許只有案頭的一盆菖蒲，和旁邊嶙峋的一方雅石能夠理解。靜靜地陪伴他們、追隨他們……

蒲之形態，其長勢由劍拔弩張而文雅柔韌，由重葉形如刀斧挺立而重莖葉有節虛心，由重體態高大威猛而重風姿清盈寧靜，由植根於濁水淤泥之中而轉向植根於清水白石之上，由雜處大澤草莽之間的雄赳武夫轉向於置身山水案几清供的嫻雅文士，此人文之至極與品格之至極也。

蘇州本土菖蒲都從哪兒來？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土生土長的菖蒲基本上都由蘇州曲園分植而出。俞樾中晚年生活於蘇州曲園，曾為植養菖蒲專門定製了宜興紫砂盆。紅學專家俞平伯，俞樾的曾孫，1915年移居北京，俞伯平的姐姐俞琳也移居北京後，便請唐金福先生照看曲園。

後來唐金福從曲園中移了幾株金錢、虎鬚菖蒲有三株傳到了兒子唐錫良先生手上。唐錫良常將培育分植的曲園菖蒲分送於蘇州的愛蒲人。

2015年，唐錫良先生把曲園菖蒲傳至胥口採香涇花木市場，使得聽松園的餘仁芳園藝師、盆景高手朱惠祥（阿五師傅）、石蒲記的曹擁華等人也擁有了這神奇的小草，以一己之力使曲園菖蒲

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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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品種

明代《遵生八箋》把菖蒲分為六種：金錢、牛頂、臺蒲、劍脊、虎鬚、香苗。《花鏡》中也將菖蒲分為六種：金錢、牛頂、虎鬚、劍脊、香苗、臺蒲，凡盆種作清供者多用金錢、虎鬚、香苗三種。是否牛頂、劍脊、臺蒲這三種因不夠文氣而不做盆植？因無資料考證不得而知。

目前在我國蒲人中流傳種植的品種有澱之雪、天鵝絨、黃金姬、極姬等。日本諸多品種是否由我國傳入的不得而知，也無從考證。但是他們的蘭花名品大多由我國引進，有些珍貴的名品在我國倒反失傳了。

菖蒲生日

《本草·菖蒲》載曰：“典術雲：堯時天降精於庭為韭，感百陰之氣為菖蒲，故曰：堯韭。方士隱為水劍，因葉形也”。人們在崇拜的同時，還賦予菖蒲以人格化，把農曆4月14日定為菖蒲的生日，“四月十四，菖蒲生日，修剪根葉，積海水以滋養之，則青翠易生，尤堪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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