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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悅美:西山的早晨

2021-12-05由 中國紀錄 發表于 林業

忍冬南芥菜花葉病發生在什麼時候

閱讀悅美:西山的早晨

周火雄《文化黃梅》編輯 徐繼良 《中國紀錄》記者 於境源 黃練秋 陳豔勝

石板溼漉漉的,一場透雨。霧似散未散,隔夜雨打窗臺的響聲已然走遠,但是,風雨的呼喚似乎還在意識裡飄浮。我行走在寺院的石板路上,一隻鳥站在杏花樹上發出它的啼鳴——啾,啾啾,格外清脆,噢——勤勉的使者。一個小沙彌走出來,慈眉善目,他的掃帚在溼漉的石板劃過,生髮一種滯澀的召喚。“師傅早!”“施主早!”他這樣回覆,漠然低著頭,皂色衣衫在這個早晨顯得異樣灰暗。

風劃過屋簷,一絲鈴鐺的響脆。依稀記起,黎明時分的鐘鼓,它在遙遠的夢裡穿插,恍惚就是一艘船。哦,是思緒推動了舟楫,還是舟楫浮載了疲累的思想?在生活裡修行,在修行中生活,那些遠離都市的潮男靚女忽然放下了,他們一身灰黛,他們在西山的溪流洗濯,他們在四祖寺雙手合十虔誠靜修,他們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這個美好的早晨,一覺醒來,自然的酡紅掛在頰上,那樣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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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一個美到極致的早晨。

陽光的金色斑點已然灑落在西山,星星點點,亮亮堂堂。

四祖寺明亮起來。

唐五德七年(公元624年),距今1395年的秋天,四祖道信翻山越嶺,把武穴的山山嶺嶺悉數收在袈裟下。黎明時分,天氣微明,祖師站在西山之巔俯瞰,哦嗬,佛界的一方寶地,三面碧水,圍擁一座燕窩之地。陽光照耀藍色的浪花,一層層,一層層閃耀,金光粼然,這些亮堂得要命的光芒映照在燕窩地上,升騰起超凡脫俗的靈氣,如此澄碧誘人,如此華貴美麗。這一眼,這非凡的一眼,讓西山由此富麗起來,金碧輝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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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需要猶疑的嗎?

這一刻,祖師放下了託缽雲遊的生活,西山之巔,他盤腿打坐,凝神屏息,萌發天大的決心,一顆千秋的種子就這樣播下了。三十多年後,他打坐的地方成了他的墓塔。一座座殿宇拔地而起。燕窩之地竟至蓬勃興盛起來,唐宋鼎盛時期,黑黢黢的殿堂樓閣連綿成老大的一片,殿宇800多間,僧侶1000多人!那是號令四方的氣勢。中國佛教寺院規模最大,僧眾最多,香火最旺,聲譽最高的名剎嗎?答案是肯定的。祖師完成這一切,欣然站在大雄寶殿前,甩手走過來,走過去,那一剎,老人覺得少了一點什麼,是什麼呢?啊,這裡該有一片綠植。祖師信手摺斷一株柏樹,順勢插在殿堂前的新土裡,這一插不要緊,卻是誤打誤撞將柏樹枝條插倒了,樹梢在泥土裡,粗壯的一端暴露在外頭。第二年,春上,倒插柏萌出了新芽,它蓬蓬勃勃,蓬蓬勃勃,成為了昂揚青幽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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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祖道信,中國佛教史上第一位創新者。一僧一缽,四海雲遊,居無定所,哪裡有精力研究禪機佛理?道信看破了這一點,創造性地提出定居傳法,農禪雙修、集中傳法修行,中國佛教禪宗的一條嶄新的道路開始延伸。這一年,道信大師把寺廟四圍的山山嶺嶺買了下來,從此,和尚們一邊打坐習禪,一邊開荒種糧、種菜,自己養活自己。這真是絕好的辦法,苦不堪言的僧人看到了希望,他們結伴前來學習、修行,西山土路上,絡繹不絕行走朝拜四祖寺的人,“日逾千記、月過數萬、諸州學佛、無遠不至”,那是何等壯觀的景象,自生自滅、奄奄一息的禪宗由此進入鼎盛。

西山還因為道信成為治病救人的場所。1300年前,中國醫學萌芽待發,人們缺醫少藥,巫婆神漢大行其道,染病的人得不到治療,唯有藉助空濛的神力撞運生存,彷彿隨波逐流的落水者,抓到什麼就是什麼。道信大師瞭然於胸。那些日子,除了研究禪宗機理、修禪勞作,他還跋山涉水,採集中草藥為人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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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峰山的30年,他收集了大量的草藥標本,彙集整理了一部《草本整合》,既解決了寺院僧人的病痛,也療治了百姓的疑難雜症。疾病傳播以及疥瘡流行的季節,祖師教會百姓播種芥菜,用芥菜防春瘟,又用芥菜汁塗抹面板治療疥瘡。一時間,鄂東大地競相流傳。一千三百年來,鄂東至今流傳每年三月三吃菜耙的習俗。

愈是民間的,愈是有生命力的,道信治病救人的故事成為口碑,愈傳愈遠。唐太宗李世民多次詔請道信大師進京供養,封為國師,但是,一次次被婉拒。唐代宗李豫追封道信大師為“太醫禪師”,宋真宗敕賜“天下祖庭”,宋神宗敕“天下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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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塗亮了樹梢和殿堂的飛簷。

人蹤漸漸多起來。

通往毗盧塔的石板路已有行人。

毗盧塔,那是四祖圓寂後的墓塔。 毗盧塔坐落於四祖寺西側500米的西嶺崗上,重簷飛角,氣宇軒昂,關切地俯視四祖寺寺院……

毗盧塔結構奇特,建築奇巧,是中國現存不多的無樑殿之一,整座墓塔沒有一根木樑,這樣一座華美的建築,全然用磚頭斗拱壘砌,下層須彌座用素面磚砌制;上層須彌座的上、下梟則用丁頭預製為蓮瓣連續花磚層層相間砌造;束腰處則嵌平面畫像磚,有忍冬卷草,流暢生動。高大的須彌座狀若山嶽,莊重肅穆、有力託萬鈞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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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四祖知道自己壽數已盡,沐浴更衣,走入墓塔坐定,他念了一段《金剛經》,隨即圓寂。

道信大師住塔捨身,開創了禪宗塔葬之始。武漢大學黃釗教授說:“禪門大師圓寂後,從道信起開始了塔葬……確實禪門的一次改革。實行塔葬,全身不散,裹布塗漆,收其身葬入塔內,供奉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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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劃時代的禪宗霓虹跨越千年。

於是,歲月的雨霧中,皂色袈裟覆蓋了厚厚的經文,朦朧恍惚間我彷彿看到,晨鐘暮鼓,木魚飛舞,朝覲的僧人匍匐向前……

一千數百年來,黃梅境內的西山、東山,零星散佈數百座墓塔,這些墓塔星星點點,跟山河同為一脈,與星辰共沐光輝,哦,它們是高僧的寫意,是禪界先賢的象徵,行走在這片神秘的土地,請悄悄的,別驚動了他們,別驚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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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彷彿袈裟的信使,輕輕一抖,漫山遍野飛舞,四野全是它們的影子,全是。

一片菩提葉落下來,靜靜地,它躺在石板上,我看到葉脈的起伏,高低錯落,氣象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