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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2021-09-08由 晴霞萌寵園 發表于 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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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本文作者:甘北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刷到一段幾秒的小影片。

一個面板粗糙的農村少婦,梳著簡單的麻花辮,站在晾滿玉米的屋簷底下,跳電影《芳華》裡何小萍跳的那支舞。舞技不算精湛,連我這種門外漢都能看出業餘,但身段還算柔軟,大抵學過一點基本功,在她早已逝去的童年或是青春期裡。

就是這麼一條短短的影片,令我反反覆覆看了七八次,不經意間淚流滿面。

我不知道跳舞的人姓誰名誰,家住何方,曾有過什麼故事,經歷過什麼人生,但在那一瞬間,腦海中湧現過許多人的“芳華”,那些不曾幸運地被電影記錄的,希聲無形的,湮沒於時代滾滾的芳華。

其中就有裕華姨的影子。

我認識裕華姨那年,她就已經不年輕了。

一張泯然眾人的臉,黑乎乎的,圓滾滾的,處處流露傻大姐的憨態。說話中氣十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時常伴有洪亮的笑聲,樂觀開朗的性格很招向陽巷人們的喜歡。

不同於向陽巷裡賣苦力的人們,裕華姨是個知識分子,念過大學的,聽說從前有過體面的工作,後來不知犯了什麼錯,被單位辭退了,生計犯愁,便借錢開了間小買鋪,賣點日用百貨。

裕華姨人很好。那會兒我們一堆孩子,時常去她店裡賒賬,一包糖果兩包瓜子的,她甚少計較,笑呵呵地用筆在本子一記,月底再統一找我們家長付賬。

我還幫她看過店。那時才剛上學,算術不太好,有回一箇中年男人來買東西,長得凶神惡煞的,拿了一瓶洗髮水和一條毛巾,直到今天我還記得,應該是五塊八毛錢。

可男人見我年紀小,丟下五塊錢就走。

我想叫住他,剛吐出一絲兒聲,男人就轉過頭來瞪我一眼。我當下怯了,硬生生把話嚥下了肚,隨即又安慰自己道:興許是我算錯了呢,未必人家還會賴這八毛錢?

待到裕華姨回來,我第一時間找她求證,到底是我算錯了,還是男人賴賬了。

裕華姨愣了一下,隨即摸摸我的頭道:“沒錯的,就是五塊錢。”,又順手從櫃檯遞來一包楊梅乾,感謝我幫她照看店鋪。

心頭的石頭終於落地,我拿著楊梅乾開開心心玩兒去了。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二十幾年過去了,我始終記得這件小事,並且越來越清楚那個答案——

我沒有算錯,是裕華姨怕我過早地對人性失望,撒了謊。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裕華姨很熱心腸,因為在向陽巷裡,她還算個“體面人”。

她讀過書,又是本地人,經濟條件比大部分外來工好。所以大家有什麼事,都會找她幫忙,手頭緊,找事做,又或是惹了哪兒的地痞流氓,總要找裕華姨想點辦法、託點關係。

但凡能力範圍內的,她都會盡力幫襯。

那時向陽巷總有人說,裕華姨會做生意,這一條街老老少少的買賣,通通進了她的口袋。

直到如今,我才終於敢反駁這話。

裕華姨不是會做生意,她只是善良,從良心到血肉裡的善良,才能令她慧眼明心,讀懂那些比她弱小的人們的苦難。

願意傾聽並聽懂他人的苦難,原本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善良。

善良的裕華姨充當過向陽巷所有弱小們的“保護傘”,儘管如今看來,她本身也如此渺小和勢單力薄。

一個開小賣鋪的中年女人,即便讀過一點書,本領又能大到哪兒去呢?

但裕華姨做到了。

她幫殘疾的姜伯伯找過工作,幫離異的紅姐看過孩子,幫滯留老家的豆豆打聽過學校……那張平平無奇的洋溢著大方笑容的中年婦女的臉,曾像太陽一般溫暖過人心。

然則歲月並不對她格外開恩。

嘈雜逼仄的向陽巷裡,裕華姨正在一天天老去。她的便利店越來越破舊,斑駁褪色的招牌,雜亂無章的陳列,以及日益守舊的經營方式,令生意越來越冷清。

尤其是當那些曾受過裕華姨照拂的外來工,一批批地搬家、回鄉、老去,那個僅僅十幾平米的固執小店,再爭不過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新型超市、連鎖便利店。

裕華姨也在一天天黯淡消沉。

她不再那麼愛笑,眼角眉梢有了愁容,動不動就發呆,盯著一個地方老半天,隨即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再也幫不了別人,因為她連自己都幫不了。

小店生意不濟是一回事,最令人頭疼的,是她那正處叛逆期的女兒。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裕華姨的女兒名叫阿芬,比我大上幾歲,我高考那年,她剛大學畢業。

大家都說阿芬隨母親,能幹。可她卻沒能遺傳母親的隨和。相反,從小目睹過向陽巷眾生的阿芬,

活得像只刺蝟,尖銳而鋒芒畢現。

早在她十幾歲那會,就敢跟校外的小流氓打架,那份仗義的心腸倒是隨了母親,兩個小混混欺負班上的女同學,她騎著單車就撞上去,把人撞飛在地,還敢撿起石頭往頭上砸。

人人都笑話阿芬,這火爆脾氣,將來誰敢娶。

裕華姨卻一笑置之,女兒是她一手帶大的,誰說這性格不是經她默許的?又或許,從本質上來講,阿芬的身體裡就存著裕華姨的基因,誰知道裕華姨年輕時,是否同樣的脾氣火爆?

像天底下絕大部分母女一樣,裕華姨和阿芬有過母慈女孝的親子階段。

那時裕華姨去哪,阿芬都跟著,小跟屁蟲似的,拉著母親的衣角。

裕華姨對阿芬也很好,向陽巷大多數孩子所渴求的尊重、平等、理解、包容,阿芬都得到了。她不想上補習班,裕華姨便不再逼她,笑眯眯地退了學費。她想學跆拳道,裕華姨就馬上湊足了學費,給她領來了報名表。

那些年裡,裕華姨的口頭禪就是: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想怎樣,隨她去吧!

可裕華姨終究不能事事隨著阿芬去。因為上天沒有處處隨著裕華姨。

阿芬考大學那年,裕華姨的丈夫查出了癌症,僅僅九個月,便撒手人寰了。病痛奪走了生命,也奪走了這個家的所有積蓄,除了親人心頭不可言說之痛,還直接影響了阿芬的大學志願。

她不能再去那座心儀的北方學校闖蕩了,而是選擇了一間免費的師範。

短短几年間,裕華姨變了,阿芬也變了。

裕華姨便得越來越陳腐守舊。

她時常對著一個地方發呆,長長地嘆氣,記性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固執。街對面開了連鎖便利店,人們勸她把店面裝修一翻,搞點噱頭吸引時下的年輕人。

她拒絕了。

她說,我在這裡開了一輩子店了,不信街里街坊會為了一點裝潢,跑去幫襯別人。

然而街里街坊終究令她失望了。

誰不愛燈光明亮、品類齊全、服務周全的花樣小店呢?除了商品和服務,其實還有一個眾人心照不宣的原因——

人們暗暗地害怕裕華姨身上散發的陳腐氣。

她像把自己落在了過去裡,什麼都往前走了,連物價都翻了幾番,可是裕華姨活在了過去裡。

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跟人聊起過去的人,過去的事。說姜伯伯沒落下殘疾的那會兒如何如何,紅姐離異之前的那些年如何如何,豆豆乖巧聽話的童年如何如何……

可姜伯伯已經去世了,紅姐也開始了新的生活,豆豆早已從那個乖巧可愛的孩子,變成了墮落無望的社會青年……

這些,是向陽巷不可觸碰的傷。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之不及,裕華姨卻毫不察覺,她總是一遍一遍地,把人拖入那些鮮紅刺目、不忍直視的回憶裡。

沒有人願意回憶那些回憶。裕華姨卻陷在裡面了。

大概唯有在回憶裡,她是自由快活的,丈夫尚在人世,女兒跟屁蟲似地跟在身後,向陽巷人人都需要她,孩子們來她店裡賒糖、賒餅、賒楊梅乾……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爽朗能幹的裕華姨,終於變成了一個這世上頂頂普通的中老年婦女。

她開始為自己的養老做打算。眼看五十幾歲了,沒有退休金,沒有積蓄,身體一天天不濟,生意又一天天冷淡,她的晚年該如何度過?還有阿芬呢,阿芬還沒有嫁人,家裡卻連一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

裕華姨變得越來越暴躁。我親眼見她發過火。

經銷商派人來送貨,一個年輕小夥把汽水搬下車,朝雜亂的過道走過去,好巧不巧,手臂撞翻了貨架上的一排軟糖。軟糖嘛,軟包裝,其實碰掉了也沒什麼,小夥撿起了,也道歉了,裕華姨卻在那一瞬暴跳如雷:

“都欺負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老太婆……”

小夥子又怕又氣,臉上流露一點不可置信的鄙夷。

我猜,他大抵在心裡暗暗地咒罵裕華姨了吧。這個可憐的小夥,他太年輕了,年輕到沒來得及參與裕華姨的前半生,只看到了她如今的陳腐、暴躁、不可理喻。

而我參與過。我知道裕華姨不是這樣的。

那個輕撫我的頭,告訴我沒有少收錢的裕華姨,不是這樣的。

我站在店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裕華姨已經看到我了,她匆匆擺出一點笑意,卻還是有一抹尷尬的神色從眼底逃了出來。我想,裕華姨,或許也不喜歡如今的自己。

她叫住我:“小北,你回來了啊,想買點什麼?”

其實我並不想買東西,只是剛好路過,想順道跟她打個招呼。此情此景,我便只能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道:“嗯,買點東西。”

我挑了幾罐啤酒,幾包小果脯,結完賬,裕華姨又往袋子裡塞了一包楊梅乾,我說什麼都不肯要,她急得臉都紅了:“拿著,拿著,你們這些孩子,以前最愛賒楊梅乾……”

深夜撰文,思及此處,眼眶泛酸。

你們看,裕華姨還是那個裕華姨啊,那個會順手往我懷裡塞楊梅乾的裕華姨。

我站著跟她寒暄了幾句,便告辭要走,裕華姨很是不捨,她似自言自語地道:“哎,時間過得太快了,孩子們都長這麼大了,老朋友都搬走了……”

我實在不忍心聽她講接下來的話,趕緊揚手說再見,我說:“姨,我有時間再來看您。”

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下次再見,必定遙遙無期。我家早就搬離向陽巷了,如今甚少有機會回去,跟所有終於逃離向陽巷的人們一樣,沒有人再想回到那片疤痕累累的舊地……

唯有裕華姨,留在了那裡。她出不來,也不願意出來。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留在了向陽巷的裕華姨,跟走向了新世界的阿芬,隔閡越來越深,爭吵越來越多。

裕華姨讓阿芬多多討好校領導,爭取帶一個相對輕鬆的班級。阿芬卻對此不恥,這不是為人師表該做的事。裕華姨又讓阿芬早點結婚生子,把人生該辦的大事辦完,阿芬卻憤怒地辯道:

“什麼叫該辦的大事?難道女人活著,就必須結婚生子?”

阿芬跟母親吵起架來很兇,似乎要把所有沉積的淤血,一碗碗挖出來,覆蓋在母親眼皮上。那些在向陽巷生活中,年深日久積攢的憤怒、無助、苦悶,一股腦兒地朝至親之人發射。

裕華姨呢,她捶胸頓足,逢人便哭訴:“你說我哪句話說錯了,這孩子非得氣死我嗎?”

母不知女,女不知母。

她們爆發過的最嚴重一次爭吵,就是在幾個月前。

我從向陽巷舊鄰的口口相傳中,還原了那次爭吵的激勵。

裕華姨用頭去撞那道卷閘門,聲稱要死在阿芬跟前。時刻謹記為人師表的阿芬,此刻亦如同鄉野鄙婦,撕扯著嗓子紅著眼喊道:“你撞,你倒是撞啊,我做了什麼孽,有你這種媽?”

事情的起因,是一樁鬥毆事件。

阿芬常去光臨的小飯館,發生了一起鬥毆,無權無勢的店主夫妻,被一群喝醉酒的小年輕挑釁,慌亂之間,瘦小的老闆娘被人往地面一推,剛好撞在破碎的啤酒瓶上,血流滿地。

老闆娘說有人推了她,小年輕卻說是老闆娘自己失足摔倒的。

唯一的證人,便是當時正在飯館吃飯的阿芬。

阿芬要去給老闆娘作證,裕華姨卻拼死不讓,只因那個動手的小年輕,擁有眾所周知的顯赫的家世,裕華姨害怕對方會報復……

裕華姨幾乎是賴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還年輕,不知道社會的險惡……”

阿芬說:

“社會險惡正是有你這樣的人為虎作倀!”

裕華姨在那刻呆住了,隨即放聲大哭。據說,人們從未見過裕華姨哭得如此之傷心,如此之絕望。

她幾乎是在哀嚎,像要把大半生的委屈、憤怒、孤獨,盡數嚎出來似的。

她喃喃自語道:“你不該這麼說媽媽呀,你不該這麼說媽媽呀……”,隨即她抬起頭,一字一句地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活成這慫樣,就是因為替人出頭了啊!”

向陽巷每個人都有不願為他人所知的創傷。

裕華姨隱藏了大半輩子的創傷,直至此刻,才終於暴露在眾人眼前。

作為當年擁有最光明前景的大學生,裕華姨的鐵飯碗,就是在一次為他人強出頭中丟掉的。當時單位出了安全事故,領導害怕上級追責,就匆匆找了一個基層工人做“替罪羊”。

人人心知肚明,人人都佯裝不知。

唯有裕華姨,心直口快,膽大包天,把報告遞到了上級領導那裡,為那位可憐的基層工人申訴。而這麼做的後果,便是遭到了“秋後算賬”,沒過幾個月,單位便找了個“挪用公款”的莫須有罪名,開除了裕華姨。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如此便對了。

跟我記憶中那仗義的、善良的、爽朗的裕華姨形象,嚴絲合縫地重疊了。

那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用死來威脅女兒的裕華姨,曾是向陽巷所有人的心頭暖陽,她愛笑,不拘小節,愛幫人出頭。她的善良是刻在基因裡的,所以這基因遺傳給了她的孩子,那個同樣願意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女教師阿芬。

那是裕華姨的青春芳華啊。

她一定有過閃閃發光的青春夢想和炙熱狂烈的信仰追求,她一定曾懷有對這世界深切的熱愛和純真的嚮往,然而,然而啊!

然而,她如今跌坐在地上,哭著求她的女兒,求那個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的女孩兒:“不要去,不要去……”

我不知道二十歲的裕華姨,見到五十歲的這一幕,心中會閃過怎樣的失望和痛苦。

倘若真有時光機器該多好。我一定要去見一見年輕時的裕華姨。她一定美麗、熱情、落落大方,該梳兩條幹淨利落的大辮子,眼睛裡閃耀明亮深邃的光。

就像我在短影片上見到的那個跳舞的女孩,那時她們一生中最動人的青春芳華。

只是誰又能說清,芳華是何時黯淡,青春是何時落幕呢?

是裕華姨被開除出廠的那天,是丈夫癌症去世的那天,還是小賣鋪生意逐漸黯淡的那些年,又或是跟少女阿芬一次次對壘的爭吵間?

說不清了,都說不清了。

那些說不清、道不白、無從追溯、難以還原的點滴歲月,就是一個人稍縱即逝的一生。

那一年,姜伯伯還沒有殘疾,他帶著妻女進城,想靠赤手雙拳闖下一片天地。

紅姐也還沒有離異,她以為在吃過了那麼多苦以後,命運終於獎勵了她一塊糖。

豆豆還是那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他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他那軟弱無能的父親。

“張華考進了北京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都有著光明的未來。”這段如今被全體網民調侃的新華詞典裡,真真切切地描繪著每一個人的青春芳華。

沒有人知道那個在曬滿玉米的屋簷下跳舞的村婦,何時學習的舞蹈,又何時放棄了舞蹈,待她耗盡芳華重新拾起那支舞,又該懷著怎樣的心情。

她曾有過什麼理想,愛過什麼人,經歷過什麼故事,通通無人知曉。人們只看見她那粗糙的面板、褪色的衣服,以及眼睛裡若明若暗的追憶之光。

而那些真真切切的炙熱愛恨和青春理想,就像稀珍的傳世寶,唯有自己才知道小心翼翼地埋葬在哪裡。

就像裕華姨,就像向陽巷的所有人,就像這芸芸眾生。

眾生在成為眾生之前,亦是白衣飄飄的少年俠士。

誰又能想到,《神鵰俠侶》裡那個庸俗討厭老是試圖拆散楊過和小龍女的黃蓉,也曾是《射鵰英雄》裡明眸善睞施施然如天外飛仙的少女蓉兒呢。

沒有人是從一開始就想泯然眾人的啊。

那時,我們都以為,自己與眾生之間,隔了一整個凡塵的距離。

只可惜,斗轉星移,剎那芳華。

也遺憾,也燦爛。

一哭二鬧的老潑婦啊,我曾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明豔,動人

作者:甘北,100萬女性的孃家人,可以信賴的情感閨蜜。我寫男歡女愛,也寫世情冷暖!如果你喜歡我的文章,歡迎你關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