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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墾 荒 見 聞 錄 》選編之:《伐木篇》伐木記實

2021-08-26由 使用者6727700751 發表于 林業

檢尺表什麼意思

《 墾 荒 見 聞 錄 》選編之:《伐木篇》伐木記實

作者趙玉秀

編者按語:

從一九五四年到一九六六年,在密、虎、寶、饒這幾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集中了二十幾萬拓荒大軍。其中一萬七千四百餘名復員鐵道兵和近十萬的五八年轉業官兵,是這支大軍的中堅力量。他們同來自北京上海、河南河北山東的幾萬支邊青年,幾萬山東移民以及畢業分配、應聘來場的各行各業的人員,共同構成這支墾荒大軍的主體。另外一大批到北大荒勞動改造的右派和服刑囚犯,以及刑滿釋放的勞改新生、盲目流入人員也應是大軍的組成部分。

這些來自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人們,彙集在開發北大荒的洪流中。在異常惡劣的條件下,赤手空拳,以人海戰術,置生死於不顧前仆後繼,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用才智與青春,用熱血與生命,奏響了一曲沉重悲壯、感天動地的英雄交響樂,完成了永垂史冊的完達山南北荒原的開發建設,實現了歷史大變遷。

在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滄桑鉅變中,這些拓荒者在各自平凡普通的工作崗位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辛勤勞作,默默奉獻。他們的人生軌跡無不折射出那個時代的辛酸苦澀與甜美幸福。

( 注: 此文經趙玉秀兒子趙敏同意公開發表。由作家黃黎推薦)

《 墾 荒 見 聞 錄 》選編之:《伐木篇》伐木記實

《 墾 荒 見 聞 錄 》選編之:《伐木篇》

伐 木 記 實

作者:趙玉秀

自古以來,善勞者不善記其事,修史者不屑記勞事。我既不是善勞者,也不是修史者,只把親身經歷的人工伐木過程記了下來。

一九六0年冬,文工隊為解決演大型話劇《紅巖》所需要添置的燈具、佈景、道具、服裝和化妝品的資金,也為解決隊裡欠發乾部、職工九個多月的工資,經農場批准,六一年春節前,全隊上山伐木,籌集資金,開展生產自救。

建 點

十一月中旬,大雪已把大地捂得嚴嚴實實。我同農場派來指導伐木的宋師傅(一位從地方來農場的老山民)和木工老孔師傅(轉業鐵道兵)及其他四個同志 ,為全隊進山打前站,我們坐馬車先行進山,來到採伐區——躍進山。 躍進山就是在非常有名的炮手營北面,也是抗聯的秘密營地之一。當年建的半地下式的木克楞棚頂都塌了,木頭牆大都腐爛、發黴,上面長的蘑菇凍得象冰疙瘩。地面上的積水結成厚厚的冰。宋師傅在這兩棟木克楞前 ,規規矩矩磕了幾個頭 。對我說他過去跑山,每到這裡都要上柱香,別人上山燒香先拜山神,我拜打小鬼子的炮手,這些人是我心中的英雄。

在一處有涓涓流水山泉的陽坡上,有幾棟木克楞房。房子的選址很好,近水、朝陽、緩坡、順山、背風。是一九五八年鋼鐵元帥升帳,農場把自個兒打的 “ 右派 ” ( 五七年全國反右結束後,農場在五八年又打了一批 “ 右派 ” ) 傳送到這深山老林開山挖礦、勞動改造建的房子。把這兒改名為躍進山。隨著大躍進結束,這裡也不再開礦採石,人走房空,只留下了躍進山大名和這幾棟木克楞。我們看了看,覺得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人。

於是老孔帶領我們選了兩棟相鄰的木克楞,把裡面清掃乾淨 。在一棟房的中央,把裝油的大鐵桶,改造成兩個大爐子,按上煙筒。又在林子裡伐了幾棵站杆(已死的枯木),截短,放在大爐子裡,燒得嘎吧嘎吧直響,大鐵爐子燒得通紅。整整燒了兩天多,才趕走了室內的寒冷與潮溼氣,屋子裡充滿了紅松燃燒時發出的清香味道。

我們砍了一些小杆,把房子隔成了兩間房,把西頭窗戶改成了門,分成男、女房間。又伐了一些二十到十幾公分粗的白樺、柞木、楊樹,鋸成規格長的原木 ,用鈀鋦子搭好對面鋪,兩個屋能供七、八十人躺臥。又割了一些草,厚厚地墊到鋪上,用半透明的厚塑膠布把窗子封好,把兩塊棉帳棚掛到門上,再掛上下隊演出用的汽燈……就這樣解決了全隊住的問題。

我們又馬不停蹄地把另一棟木克楞改成三間房,西頭是倉庫 ,東頭是伙房,中間是食堂。在伙房,我們用拉來的紅磚搭了灶臺,安上兩口大鍋,又搭好了操作檯。在食堂,按了一個鐵爐子 ,搭了簡易桌凳……。

三天的緊張勞動,一切準備就緒,大家都挺高興,很有成就感。有人說;“這有什麼難,太容易了……”。老孔抽著旱菸說: “農場對你們文工隊特殊照顧,到炮手營來有現成的棚子住,省事多了。一般上山伐木,早就派人上山採點、選址、挖地窨子,伐木蓋木克楞,可費功夫了……”

搞好了住房,老宋又領著我們趟著厚厚的積雪到採伐區勘查 。從採伐區山坡西邊溝塘子起,向東每隔三十五米左右,砍一個醒目的記號,劃分清林作業區、採伐作業區。這項工作,我們幾個人又整整幹了一天。

天黑下來了,老宋又點上一柱香,衝著採伐區的山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說了一通話,磕了幾個頭,站起來大喊一聲: “ 開山啦—— ”。喊聲在山中久久迴盪。

清 林

指導員帶著全隊人員上山來了。全隊人馬有三十男、一十二女,共計四十二人。在全體人員大會上指導員這次沒有講形勢,開口就講:“搞好這次伐木,我算了一下,能籌到一筆可觀的資金。基本上可以解決排《紅巖》需要的錢,還可以把欠九個多月的工資,在年前一次性發給大家 。那時候,就不用餓著肚子排節目啦。所以要求大家齊心協力,艱苦奮鬥,完成這次生產自救任務。黨員、團員、幹部要發揮先鋒、模範帶頭作用,我的話講完了”。對指導員幾年來第一次這麼幹脆利索地簡短講話,大家報以熱烈掌聲。

我著重講了安全生產問題,強調不能出生產事故,尤其不能出傷員。雖然當前我們的任務是伐木,但農場領導要求我們要把安全生產放在第一位,年前完成伐木任務,人要安安全全回來排節目,春節前後到生產隊演出。所以場裡給我們派了兩位師傅,幫助我們能順利完成這次伐木任務,同志們要尊重他們,聽從他們的指導……。“ 請兩位師傅講話 。 ”

孔師傅不太習慣在眾人面前講話,而宋師傅卻最喜歡在人面前“顯擺”。

宋師傅咳了一聲,清清嗓子 ,首先介紹這片採伐區的情況: “ 這片林子在偽滿國時,被小日本鬼子拔過大毛,就是把粗、大的針葉紅松給伐走了,五八年冬為北京城十大建築又伐了一批大松木,現在這裡就成了大大小小的針葉與闊葉樹組成的混交林。這次伐木就是要剃光頭,把咱們伐區這片山坡上的樹,無論大小 ,無論什麼品種,一律伐光,砍倒,明天咱們開始清林,這是伐木的第一步”。宋師傅又講了清林 。所謂清林,就是把採伐區內的胸徑10公分以下的小樹、雜樹、榛材棵子、荊棘條子、葡萄藤子 …… 全部砍掉,歸攏在一起形成枝丫帶,枝丫帶之間距離在30米以上。“這個我已給大家規劃好了 ,明天照我砍的記號幹就行。”

然後,宋師傅又把本該我講的,事先研究的人員分配及工具配備情況,替我講了。清林共計劃十一個組。每個組是兩男一女 ,每個組選出一個組長。成立指導組、質檢組,由兩人組成,孔師傅和我負責,成立後勤組,包括灶事班三個人,物資保障組三個人,由指導員負責。每小組配備小板斧三把,快馬子手鋸一把 …… 。

我又請孔師傅講話,老孔師傅只講三件事,1、小板斧已用砂輪全部開刃了,小快馬子鋸修好了,銼了齒,撥了料,都很鋒利,決不能拿工具開玩笑,要注意安全,不傷自己不傷別人。2 、清林時,樹倒向不能有人。工具在手要抓牢,千萬別一使勁樹幹一彈就脫手,飛出去,那太危險。3、山腳下溝塘子雪深,要把綁腿綁好。太鬆了在雪地裡行走不利索,還容易鬆開。太緊了,影響小腿與腳部血液迴圈,所以我給大家作個示範,怎樣扎綁腿。當眾邊講邊示範一番。

在散會前,我和指導員給大家分發了勞動保護用品:一雙大頭鞋、一副綁腿、一副護膝、一雙手套、一個墊肩。宣佈了作息時間,早六點吃鈑,六點半上山,中午在山上吃飯,晚四點半收工(北大荒冬天四點多鐘天就黑了),五點吃晚飯。

第二天六點半,同志們都來到自己小組的工段,開始清林作業。剛開始,同志們興致都很高 ,人聲鼎沸,幹得熱火朝天。可沒多久,作業區已沒有人大聲喧譁,只有在四五十公分深的雪裡行走聲,砍樹叢的聲音,以及人們的喘氣聲了。就是砍一根條子 ,也有講究 ,因為雪深看不到條子的根部,沒有經驗的人砍好幾下子,也未必砍下來。所以清林進度很慢。

宋、孔兩位師傅各組跑,示範怎樣一斧子砍倒小樹,而且茬口還低。有幾個小夥子,幹活幹得一身大汗,就把棉襖脫了,狗皮帽子也摘下來了。孔師傅對他們說:“山風賊,都脫了都摘了 ,容易感冒。等過了這溝塘子,上了坡進入主伐區,雪少、雜樹少了,活就好乾了。現在已到主採伐區邊上了,不要脫棉衣,摘棉帽子,而要提高警惕,防止吊死鬼傷人。”

剛說到吊死鬼,只見炊事班老鄭來了,小聲跟我說: “ 隊長,指導員讓吊死鬼給砸了 …… ” 。我心中一驚,立即朝營地趕去 ,邊走邊問老鄭: “ 傷哪兒了,重不重? ” 老鄭告訴我“傷不重,那根枯枝不大,彈在指導員背上 ,人沒什麼事,把指導員提的一桶開水給弄撒了,指導員又回去打水了。”我聽老鄭這樣說,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

“ 吊死鬼 ”是山林人對脫離枯樹、站樹上的沒有掉下來的。掛在自家或其它樹枝上面的枯枝、棒子的稱呼。位置一般較高,人們不容易注意它。但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掛樹上脫落下來,很容易傷人,是在林區工作人員必須時刻關注的事情。

我剛到食堂門口,指導員又提著一小桶水,要上山送水。我攔住他,讓老鄭去送水,對指導員說:“ 別說你沒事,你馬上下山,到醫院再檢查一下。 ” 指導員說: “ 真沒事,不用檢查! ” 我說:“你回去,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這隻幹了不到一天的活,好幾個人的手上的皮都破了 ,幾乎全部人的手起了大泡。還有人不適應這山泉水,肚子壞了 ,所以請農場醫院派一名醫生,沒有醫生最差也要派一名老護士到山上來,帶一些應急的藥品,保證咱伐木任務的順利完成。”指導員見我說得在理就答應了,並立即套車下山,回場部去了。

第一天清林結束了,人們都按要求扛回一根枯木 、幹樹或樺木曲柳,放在木克楞房門前,架在孔師傅事先做的木馬上,用快馬子鋸,截成七、八十公分長的木段,再用大板斧劈成柈子,為燒爐子取暖,燒火作飯,準備好明天的用柴。

晚飯後,我對當天的清林進行了簡短的小結,對同志們第一天的清林的表現給予了充分肯定 ,同時指出明天同志們會更苦一些,因為今天的勞累,到明天才會真正腰痠腿疼,胳膊發麻,要有心理準備,迎接更“嚴峻”的考驗。我針對吊死鬼的事,再次要求大家工作中要提高警惕,把安全工作放在在第一位 …… 。散會後,老宋悄悄對我說:“ 指導員沒事 ,多虧了我昨天拜了山神 …… 。 ”

第二天,果然有好幾個同志差一點起不了床,但還是全員上山了。到中午時,指導員回來了 ,帶著一位醫生來到清林現場,給手上有傷的同志上藥,包紮,大家都非常高興。 經過一週的時間,清林結束了,當大家看到整整齊齊的枝丫帶,把林區分劃成一塊塊條狀的,地面乾乾淨淨的採伐區,都為自己的工作成績感到自豪。對即將開始的伐木,磨拳擦掌,躍躍躍欲試 。

伐 木

伐木首先要能判斷樹的倒向 。主要是看被伐的樹木樹頭的方向,傾向山頂上方向的,倒向山頂,叫迎山倒;傾向山腳下方向的,倒向山腳叫順山倒。傾向山腰方向的,倒向山腰叫橫山倒 。

伐木工判斷了倒樹基本方向後,在倒向方樹根下開鋸,鋸口水平或向上斜一點兒,鋸到樹徑一半左右反過來再鋸另一面,一般比開鋸口高出10—15公分處下鋸,鋸口向下斜,對著下鋸口 。如鋸反了,很容易出現“ 撅根 ”,也叫“打柈子”,是非常危險的。

如果想人工調整一下倒向,一般在樹自然倒向的上鋸口與下鋸口,形成一個角度,在上下鋸口會合時,在相逢處的一邊兒,留有一段未鋸透的牽引邊(也叫掛耳子),從而倒樹受到一定的牽引力,使倒向發生一些變化。使鋸,雙方用力要均,一拉一送要張弛有度,要使鋸自己走,只要順著鋸走,才能又快又省力。另外,鋸到樹將倒時,木頭會叫茬發出嘎嘎的聲響,此時不能慌 ,作好撤離準備,同時要加快拉鋸的節奏,直到樹倒才抽鋸,人向樹倒的方向兩邊躲去,千萬不能躲到樹倒的方向,尤其是樹根的正前方不能站人,同時要喊出倒樹的號子,通知其他伐木人躲開倒樹,並要防止回頭棒傷人 。 回頭棒是指樹在倒時被其它樹木阻擋折斷、倒地砸斷的樹頭枝丫彈向四方部位,很容易傷人。

伐倒一棵樹後,要馬上打叉子,下間子,間子就是按要求造的材,下間子就是造材。對打下來的枝叉、樹頭、放到枝椏帶上去……。

第二天,各組人員進入各自採伐區,從山腳下向上開始伐木 ,採伐的大多是胸徑40-60cm粗的楊木、樺木、柞木、椴木。在一片嚓嚓的鋸木聲中,“ 迎山倒 ”、“ 順山倒 ”的喊聲此起彼伏,粗大樹身和巨大的樹冠倒地聲驚天動地,枝葉飛舞,一片霧雪朦朦,情景頗為壯觀 …… (宋師傅 ,孔師傅在各伐木區來回巡視,指導伐木)。

伐木的第三天,快下山時一個採伐組的老馬來找我說:一棵需要三個人才能圍抱起來的粗大柞木,上下鋸口都連通了,卻不倒,在下鋸口用斧頭砍進去二十多公分還不倒,在上鋸口,也用斧子砍進去二十多公分,並砸進了好幾個楔子,樹還是仍然不倒 。我同老宋到現場一看,老宋說 : “ 坐殿了 ” ,並悄悄對我說: “ 這就象皇帝坐上寶殿,那是決不肯輕易下來的。 ” “ 來硬的不行,得請它下來。 ” 當同志們都下山了,老宋和我留在山上,老宋從懷裡掏出香火點上,插在大柞樹前的雪地上,他跪在地上。衝著大樹磕起頭來,嘴裡還唸唸有詞……但大樹沒有倒。在回住地的路上,老宋對我說: “ 我求了神,樹會自己倒的 ” 。我是半信半疑,沒有說話。第二天,上山一看,那棵大樹真的自己倒了,大家都說老宋有能耐,神了,老宋頭那個得意呀。我想“多虧了昨晚那場大風呀!”

伐木中常出現一棵以上的倒樹,架在其它一棵未伐倒的樹上 ,這種情況叫掛,把中間那棵立樹伐倒,叫摘掛,是一項非常危險的工作。所以當時隊裡決定,出現了掛,必須報隊裡,由隊裡組織有經驗同志摘掛。可第一次摘掛就出了事故。當時有三棵倒樹,掛在一棵站立樹上。隊裡讓兩個膽大心細,手腳靈活的隊員去摘掛,老宋師傅現場指導。由於情況非常危險,所以現場除了摘掛的快馬子鋸樹聲音,沒有任何聲響。人們都緊張地張望著,尤其是大樹發出嘎嘎聲要倒下時 ,人們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隨著一聲巨響,大地也一抖,四棵大樹一齊倒地。摘掛子的兩個小夥子也安全撤出危險區,大家不由得高興地歡呼起來。

我非常高興,回頭找宋師傅 ,想說還是宋師傅判斷的準確時 ,發現老宋頭有些不對勁兒,臉色蒼白,雙眼無神,一下子癱倒在雪地上。原來,樹倒時一個回頭棒正打在老宋的頭上,把老宋砸昏了。大家七手八腳,把老宋師傅抬回住地。醫生檢查後打了一針,對我說:“幸虧宋師傅帶著狗皮帽子,是輕微腦震盪,我給他打了一針安定,讓他好好睡一覺……。”老宋這一覺睡到了第二中午。醒後吃了點東西,又出現在伐木工地上,大咧咧地說: “ 我有山神保佑我,小小回頭棒奈我何! ” 老孔師傅一直忙著教授如何下間子,最大限度的提高了林木的出材率,及時修挫快馬子鋸……,也一天忙個不停。

經過二十幾天的採伐,安全地完成了採伐任務。伐木生產進入歸楞檢尺,裝車階段。

歸 楞

在伐木快結束時,隊裡抽調了幾個同志,在老孔師傅的帶領下,對按地形設計的運材車道進行了清理工作。到伐木結束時,一條蛇型運材汽車道就出現在伐區的山坡上,為歸楞運材做好準備。

歸楞,就是把一個規格的間子,歸齊到指定的運材車道旁,按大小頭擺放整齊,形成數量不少於一車的一個個楞堆。在林區歸楞是一個重體力活兒。抬著木頭在雪地裡走,沒有好身體是不行的。兩個人用一根槓子,一把卡鉤,叫一付扛,也叫“ 磨磨頭 ”。一般直徑小些的間子,一個磨磨頭,用卡鉤卡住間子,一頭著地,一頭懸起,就拖到了楞堆 。而直徑大的間子,視情況可能用二付槓,三付槓和四付槓。頭道槓叫“ 龍頭 ”,二道槓叫“ 二卡子 ”,三道槓叫“卡腰子”四道槓叫“甩尾”。再粗大的直徑間子,就用“小牛”抬,所謂“小牛”是指一付卡鉤,三根抬槓,四個人抬 。兩隻“小牛”就象人們熟悉的八抬大轎那個模樣。

一付槓兩人抬還好,要是二付、三付、四付槓,人數四人、六人、八人抬一根木頭,就必須有個喊號子的,聽號聲統一行動 。一般來說,喊號子的人,是指指揮者,其他人都聽他的號令行動。例如老宋師傅領那組喊的號子:“爺們兒,圍上來了”大家立即拿起抬槓、橫槓、卡鉤,“ 龍頭 ” “ 二卡子 ” 在木頭大頭站定 ,“卡腰子”“甩尾”在木材小頭站定,“哈下腰啊,掛上鉤呀”眾人齊呼應“嘿喲”,用卡鉤將木頭大小兩頭掛住,這時每個人都成半蹲式,槓子上了肩,“挺起那個腰啊”眾人齊聲“嘿喲”,把木頭抬起來了,“ 邁開步子啊 ” “ 嘿喲 ” ,“朝前走呀”,“嘿喲”……,由於

我事先交待過,宋師傅才沒有把二人轉那一套葷嗑唱出來。

另一組,是老孔師傅指揮,由樂隊老黃喊號子,他的號子是即興編詞。如:“三年災害——嘿喲,困難多喲——嘿喲”“排戲沒錢——嘿喲”“工資欠發——嘿喲”“大步向前——嘿喲……。”遇到大徑木材,那號子就要叫勁,高吭有力急促,如:“站住腳呀——嘿喲”“挺直腰呀——嘿喲”“不要晃呀——嘿喲”“穩步走呀——嘿喲 …… ”穩穩當當把大徑木歸到楞堆上。

樂隊老黃下山後,按伐木、歸楞的號子節奏、旋律,創作出一首男生表演唱:《 伐木號子 》 。 在一片“順山倒——迎山倒 …… ” 的呼號中,在大樹倒地的轟隆聲中,大幕拉開了,舞臺上呈現出林海雪原,八個戴著大狗皮帽子,身著羊皮坎肩,腰繫紅帶 ,腳蹬氈靴的精壯漢子組成四付槓,象抬著一根大木頭“嘿喲”“嘿喲”——上場了。這首貼近生活,貼近生產的表演唱,充滿了陽剛之氣,又把四川江上號子的精華引入到伐木號子中來,使整個表演充滿了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的革命精神,很有藝術感染力,受到廣泛好評。在墾區匯演中,獲得創作獎,表演二等獎。成為文工隊保留的經典節目。

由於文工隊有演出任務,在歸完楞,檢完尺後(撿尺是量小頭直徑,按間子的長度,查木材檢尺表,算出立方數來),全隊就下山了,而宋、孔師傅留在山上,同新上山的裝車人員,又幹了十幾天,將2500多立方米的木材,全部運下了山。 就這樣結束了全部伐木任務。

《 墾 荒 見 聞 錄 》選編之:《伐木篇》伐木記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