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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方空白——逍遙打馬那山中(遊記詩詞攝影 瞿常琦 大可風)

2022-11-28由 格律詩詞大可風 發表于 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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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方空白——逍遙打馬那山中(遊記詩詞攝影 瞿常琦 大可風)

把虔誠磕向大地。

留下一方空白

2018 年 9 月 6 日 林芝—派鎮

終於拍到了磕長頭的照片。

遺憾的是,磕頭人的形象不咋地:不是太醜,而是太帥;不是太邋遢,而是太整潔。

由林芝去派鎮,山谷間的尼洋河寬闊而平靜。遠遠看見路邊一漢子在磕長頭,一起一伏,一絲不苟。紅皮裙,紅頭巾,居然還有紅色的太陽鏡!俯仰之間一臉帥氣。

一時間,我大腦中固有的磕長頭的形象轟然垮塌。

曾在然烏到波密的路上遇到一個磕頭的少年,當時國道很窄,為找一個寬敞的地兒停車,只能再往前開,等提了相機回頭找來,磕頭的圍袍、手板架在路邊,卻不見了磕頭的人。往周圍一看,樹林中一架板車、一縷炊煙:磕頭人在休息做飯,也就沒有打擾。

再不想錯過了,儘管形象不

“佳”。

一聲扎西德勒,雙手合十奉上準備好的心意。聽說路遇磕頭人,給予是必須的,磕頭人接受也是當然的。沒想到這個漢子卻十分靦腆,推辭再三,以至有些惶恐。看得出,這個外表帥氣的漢子,骨子裡一片羞澀。

徵得他的同意,我開始拍照。合掌、舉手、投地

……簡單重複,目無旁視。

讀過很多磕長頭的故事,他們五體投地,我也佩服得五體投地。磕著長頭去拉薩,是他們一輩子的願望。冰天雪地,幾近原始的生活,省吃儉用積累半輩子,為的就是向著拉薩一路磕去。身上的泥,頭上的包,天寒地凍,生老病痛,都不會停下磕頭的腳步。磕長頭成為川藏線上的一道風景,一種奇特的生態:匍匐大地,翻越山嶺,風雪無阻,前赴後繼。

如此苦行到底為了什麼?是什麼力量使他們忍耐了難以忍耐的忍耐?是什麼動力讓他們戰勝了風霜雨雪和縱橫山水?寸尺之軀、萬里之遙,漫漫征途,他們期許著什麼?他們的期許能否實現?冥冥之中,是誰在引導、驅使和支撐著這一個個瘦弱的身軀?又是誰設計了這麼宏大而自覺的行動?

問題太多,我無法回答,哪怕查找了許多資料,對那些個艱深和抽象仍然一頭霧水,不得要領。

佛說,這是個娑婆的世界,眾生罪孽深重,生老病死苦海無涯,唯有像磕長頭一樣的虔誠和修行,廣積善行才能到達圓滿的彼岸,才能化孽於外而靜心於內,才能脫離苦海。人所以有苦厄,根源不在生老病死,而在對於生老病死的恐懼;對於苦厄,專注其有,苦痛則甚,無視其有,苦痛則無。如若坦然面對,

“將頭臨白刃,猶如斬春風”,那麼,一切苦厄也就不復存在。這是佛的解釋和引導,佛讓眾生熄滅慾望而博愛,以達到“涅槃”,成為徹底擺脫人生苦厄的覺悟者。

修行的定力和強大也不完全是抽象的、不可感知的。據報載,當年汶川地震時,芸芸眾生表現了極大的恐慌,撕肝裂膽,哀鴻遍野;具有七情六慾的人,面對突發的、巨大的災難,難免如此,正常不過。但同樣情況,在藏傳佛教信徒密集的玉樹卻是一片寧靜,大災面前,信徒們從容淡定。在他們看來,面對死亡,是進入了輪迴,不應恐懼,也沒有恐懼。

最近一則訊息,讓我又一次感到了藏傳佛教信仰的力量。

一貨車行至康定時,不慎撞了一位藏族老阿媽,經搶救不救。司機百般愧疚,雙膝跪地,拿出

10萬元給逝者的家屬。逝者家屬婉言拒絕了,還幫助司機在交警隊辦好了相關手續,然後含淚離去。

我想,如果這樣的車禍發生在別的地方,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扯皮、賠償、對簿公堂,甚至大打出手,往往沒完沒了,不把雙方整個吐血恐怕難以收場。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有的家屬在意的並不完全是死者的離去,而是其他。當然,交通肇事應依法處理,並不得免責。但除了法律與公理之外,這個世界還有一樣東西叫作信仰、叫作善良和寬恕。有無善良和寬恕決定了人們處事的態度,比較起來兩者當有天壤之別。

康定的阿布喇嘛說:這是信仰給予人心的善良和寬容,佛指引人向善,指引善良的人早脫輪迴。逝者家屬如此博大的善行一定會迴向逝者,讓逝者早脫輪迴,早成正果。

阿彌陀佛!善良的人看起來往往謙恭柔弱,骨子裡卻有著山一樣強大的力量。

其實,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瞭解得還很少,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才興趣盎然,才探索不止。倘若人們把這個世界搞得一清二白,一眼便看透了萬物的來龍去脈,那麼,這個世界也就索然無味了,

就應該走向滅亡了。如此,我們切不可貿然地、自以為是地對面臨的無知予以否定,但作一方空白姑且存留、予以尊重。留下一方空白又有何妨?說不定,恰恰是這些空白包含著更深層次的真實。

就像磕長頭之於藏民族,你贊同也好反對也罷,你理解也好疑問也罷,不妨留下這一方空白,獻上一份尊重。也許有那麼一天,人類的文明和智慧會告訴我們,那的確是應該予以尊重的。

由此,我對磕長頭的帥小夥有了更多的理解,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五體龍蛇地上,六言風雪天中。自將七尺丈無窮,來去三身鄭重。

了卻心頭舊憾,欣然堂頂初紅。此生西岸彼生東,不與繁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