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倉央嘉措，在最深的紅塵裡與你重逢

再讀倉央嘉措，在最深的紅塵裡重逢

——川西以西

初上高原，大約是十年前。那一年，我沿著景觀大道

G318，翻越邛崍山、大雪山、沙魯裡山，耗時3天，抵達世界高城——理塘。“雪山青草，美麗的喇嘛廟”，那一天，徜徉在毛埡草原，流連於格聶神山，沿途尋覓著倉央嘉措的足跡。那一刻，在理塘河畔把我的心洗清，在雪山之顛把靈魂喚醒。

初讀倉央嘉措，還是十年前。那時驚歎於他的才情，更慼慼於他短暫的一生。後來讀了納蘭容若、海子等，他們同樣短暫而輝煌的一生，似乎可以用

“天妒英才”來稍作解釋，這樣想著，內心便有一點釋然了。作為一個平凡人，我只能用世間最為平凡的眼光來解讀我所知道的一切，也許不美，但卻是真誠的、不加修飾的。

如今，再讀倉央嘉措，翻開泛黃的書頁，文字沒變，還和十年前一樣，感受卻不同。傍晚時分，門巴少年遊走在藏南美麗草原上，山丘平緩而起伏，視線之內全是牛羊

……一個少年幕天席地，抬頭望望繞過東山慢慢升起的月亮，若有所思，回頭處是自己心愛的姑娘。晚霞映紅了雪山，把暖暖的餘暉留給大地，也灑在了少年的心上。“心頭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絕代容。恰似東山山上月，輕輕走出最高峰。”少年雖有些許心事，但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十五歲少年，對於未來，或許從未去深思過，又或許只想如父輩一般在平凡平淡平靜中過完一生。

命運跟少年開了個玩笑。世間很多事，往往不以個人的想法而改變，甚至命運也不能自己把握。

“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高牆深院的布達拉宮，給予了少年無上的榮譽，卻從未徵詢過他快樂與否。有人選擇順水推舟，就算沒有自由，但過上一生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值了。但少年沒有忘記他內心的呼喚——自由，回憶著過去無拘無束、平和安詳的日子，自然是心有不滿，但又無可奈何。於是，少年向班禪大師退回了所受之戒，化妝浪子，混跡於市井，流連於酒館。在拉薩街頭，他重獲了自由，也遇見了瑪吉阿米。

故事如果只是這樣，那可能會以為少年是酒色之徒。可少年始終還是有慧根之身，只是他在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中掙扎不已，是的，既不負如來，也不負卿，世間還無如此雙全之法。

面對蒙古大軍的鐵蹄，倉央嘉措選擇了民族大義，捨棄了兒女情長。最後，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神聖的青海湖畔，他寫下

“潔白的仙鶴啊，請借我一雙翅膀。我不會遠走高飛，只到理塘就回來。”然後化作了一縷青煙。人們根據他最後一首詩，在理塘格聶神山下找到了他的轉世靈童。

他的一生詩情橫溢、短暫而悲壯，與普通人也沒有什麼不同

——他渴望的或許只是自由、愛情、平淡而不羈的生活而已。什麼王權富貴，都是過眼雲煙，最後留下的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翩翩少年。

《信徒》中說

“我翻越十萬大山，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遇”。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漫長的修行，讀一本書，走一段路，交一個朋友……在最深的紅塵裡與你重逢，用一生去修行。沐浴在高原涼爽的秋風裡，再讀倉央嘉措，我是惆悵的，不是因為秋風吹紅了漫山的葉子，或許只是需要一盞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