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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槐米飄香時經典散文

2021-08-02由 健康課題每天說 發表于 林業

槐米是什麼

又到槐米飄香時經典散文

週六的下午,忙碌了不知幾個週末的我看著剛剛大學放假的女兒,突然有種想家的感覺:“家裡的杏兒應該是熟了吧?還有那滿園的石榴樹花謝了,也不知道坐了多少果實?自從父親搬來和我們一起居住老家就很少回去了,雖距離不遠但往往被事務所累,‘家’的感覺越來越陌生了。回家看看,和孩子一起摘摘杏兒,偷得浮生半日閒……

又到槐米飄香時經典散文

一路風馳電掣,一路清風徐來,一路徐徐道來,不覺間家已到眼前。“爸,你看看門口都成草原了”孩子一下車就吃驚的說。還是那個的門樓、還是那堵紅牆、還是老家的味道,可唯一少的是沒有了母親站在家門口期盼喜悅的目光、滿臉幸福的笑容和高興的話語“孩子來了,皓皓也回家了……”。突兀呈現眼前是門前一片半腿深的野草和成堆的落葉,“門庭零落車馬稀、門前長草與人齊”;只有黑漆色的老木門、灰灰疊疊的牆瓦依然森然林立、靜穆堅守著……。寫到這裡,我腦海中有關於“家”的記憶猶如流水一般奔湧襲來、一波波衝擊、一幕幕呈現:這就是生我養我的老家,讓我魂牽夢繞的故鄉;半生歸來,物是人非,當年少年不見,唯有中年滄桑;而她依舊在哪兒,不驕不躁、不言不語、不新不舊,卻讓歸鄉的遊子百感交集、頓生敬畏;想想兒時牙牙學語,父母幸福呵護、快樂伴長;想想幼時嬉戲打鬧,父母笑責有加、心懷希翼;想想青蔥求學,父母牽掛囑託、叮嚀萬千;想想成家立業,父母勞心勞力、無怨付出……,歲月如梭、時光荏苒,老了雙親、蹉跎了半生年華,歸來心似少年,雙親一人故去一人遠遷,家卻依然讓子女睹之欣然。

推門而入,兩棵杏樹高大林立,鬱鬱蔥蔥,卻不見一個杏兒、觸目所及只有一樹綠葉;“杏在哪裡?”孩子問道,我也詫異“往年滿滿一樹金黃橙紅碩大杏兒怎麼一個也沒有呢?”;低頭看去只見一片片爛杏落果,偶有幾隻還有杏子模樣的衰果也已然殘敗不堪“來晚了,杏兒都落了,還說來摘杏兒吃!”孩子不滿意的說。“真是來晚了,這杏兒都落了一地,杏核都滿地都是了……”我心帶愧意的對孩子說。看著孩子失望的表情,我心裡有一點點不忍,沒有杏吃、也還要防止蚊叮蟲咬的,趕忙從車裡拿出了萬金油讓孩子塗上。這時,門外一股熟悉淡淡清香撲鼻而來,清新淡雅、幽遠沁人,不馥郁、不濃烈,如清茶一杯,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味道。我心裡一喜:是槐米,家裡的槐米熟了,槐米開花了……。

“槐花開,槐花開,槐花開了有錢花;槐米熟,槐米熟,槐米熟了有書讀……”。面對一樹蒼翠欲滴、分不清是樹葉、蝶兒還是滿枝頭的槐米花骨朵,心裡面滿是激動和幸福的感覺,槐米、槐米,像是呼喚著小時候的朋友的名字,像是幼時拿在手裡面捧著散發著清新油墨味的課本,像是珍藏新買來一隻散發著清新油彩色的鉛筆,村裡鄉間、田園巷陌多少農家子弟、姑娘小夥都為之傾倒和愉悅,又有多少男孩子、女娃子以你的名字命名。面對一樹樹槐米,垂綠簇簇、晶瑩潔白的串串搖曳,任何想說的話語和感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無從表達,剩下的唯有感恩和祝福,快樂和愉悅的思緒隨著縷縷清香飄飛到了30多年前的農家小院。

那時候,山東鄉下的農家院落、門前屋後都栽種著幾株國槐,蒼黑黝亮的樹幹上頂著幾桿油綠挺拔得枝條,而在枝條的頂端則是一簇簇、一串串或綠或白的米粒大小累累的花簇,這就是大人和孩子都期盼的珍奇————槐米。在那時的農村,農民賴以換錢的物件除了雞蛋、該交的公糧和應出的工分以外,剩下的。寥寥無幾,而槐米卻是這些之外難得的珍奇。每當槐米花即將盛開的時候,走街串巷的小販和村裡供銷社就都發出了收購槐米的通知:一斤曬乾的槐米能夠買幾分、幾角錢不等,但這些已足夠孩子們上學的費用了。槐米花開,孩子們自然是最高興的了,往往是屋前屋後、牆頭籬笆,幫著大人們收拾採摘槐花;有利索的乾脆自己爬上樹用竹竿、鐮刀在樹枝頭採摘槐花……;採摘完畢,就都忙著張羅地方、挑揀乾淨,晾曬槐米。那時候農家孩子往往是一邊讀書、一邊放羊,另一邊還要照顧翻曬著槐米;好像每家每戶的學生娃都長成了一個小大人既幹著自己的活兒,又同時兼顧著創收和生產。

通常,春寒過後,桃三杏四梨五六,那些被一個冬天壓抑和冰封的各種花兒,都在春寒料峭過後,爭前恐後、急不可待的盛開了;而後就都匆匆結了大大小小、青青皺皺的果子;再接著便是滿街滿巷、溝溝岔岔盛開著的刺槐花和梧桐花了;當杏兒、桃子熟透的時候,眾多樹木花兒開敗的的時候,剩下的便是這默默無聞、獨自盛開的國槐了。稱之為國槐,那是有講頭的,在氣候惡劣、風沙肆虐的中國北方,這種樹是為數不多不畏嚴寒,適應北方乾燥少水氣候的樹種之一;它的生命力之所以如此頑強,以至於在長江南北,你都可以隨處可見它茁壯、頑強的生長在鄉間、城市和原野之中。記得有一次我到北京出發,驚訝發現有幾條街的兩側竟然都栽植著近百年、一摟多粗的幾千、上萬棵的老國槐,它們遮天蔽日、偉岸聳立地生長在祖國的首都,日日夜夜、風風雨雨守護著中國的心臟,堪稱老祖宗留下的經典和珍奇;但更重要的是它全身都是寶,尤其花和種子是一味名貴的中藥材。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言:“槐初生嫩芽,可炸熟水淘過食,亦可作飲代茶。或採槐子種畦中,採苗食之亦良;又曰:槐花味苦、色黃、氣涼,陽明、厥陰血分藥也。故所主之病,多屬二經。”;《抱朴子》中雲:“此物至補腦,早服之令人發不白而長生”;《名醫別錄》又云:“服之令腦滿發不白而長生”。可見,國槐是大自然對我泱泱中華、地大物博中一份不可或缺的饋贈。

採得一地槐米,淌了一身熱汗,孩子忙著幫著我摘除槐米上葉子,而滿樹蔥蔥郁郁、簇簇累累的槐米花變的稀稀落落、凌亂不堪;“爸,採的夠多了,剩下那些就讓它們盛開吧!”孩子說道,我聽了心裡一顫,這句話似曾相聞,小時候採槐米時母親也這麼說的。那時,總是我在樹上採摘槐米,母親在樹下收集、挑揀,整理放好;每當採摘的差不多的時候,剩下些許在高高枝頭上的花簇,母親總會說:“娃子,這些就夠了,剩下的讓它開花結果吧”,此情此景,何曾得相似。歲月滄桑,物是人非,老樹依然,而母親卻已不在;就像這一地零落的杏兒,遲到了、錯過了就再也沒有原來香甜和斑斕。“子欲孝而親不在,樹欲靜而風不止”望著正在忙著整理槐米的孩子,她又怎能否感悟到“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關死白頭翁。”的含義呢?望著摘完槐米的老樹,滄桑而偉岸、淳樸而天然,依舊迎風屹立、依舊灑灑脫脫、依舊蒼翠旺盛,像一條大河浩浩蕩蕩、滾滾流淌,像一首歌謠魂牽夢繞、泣人心腸,像一位老人守護老家、經年累月,無怨無悔……。

有的時候我常想如果我能作一棵樹,我就選擇國槐,它可以站立家門國門、四季祈守;有時候我常想如果國槐能作一個人,那她肯定是農村孩子的母親,無怨無悔、甘於奉獻的淳樸女人。人間萬物,草木一秋,像今天採摘槐米的我亦如少年時採摘槐米的我,從孩童到中年、從中年到孩童,心懷感恩、手捧馨香,一粒粒、一朵朵從指尖傳遞的是親人無私的饋贈和家母的殷殷祝福,那麼思念雋永、那麼引人入勝,又那麼讓人遐思萬千、神遊時空……。愛,有時候就像這剛剛盛開的槐米,剛開時清香逸人、百般旖旎;轉瞬之間,便香消雲散、零落成泥碾作塵;情,亦如這撒滿一地的落葉,陽光之下青蔥可憐、綠色醉眼;不經意之間,便也枯萎離亂、隨風飄零不可尋;樹如人,花亦如人,都難以抵禦歲月蹉跎、時間長河,有些事情的得失真的很難理清……。

只是,家裡的老槐樹還是一年年的開花結子,綴滿一樹的蒼翠嫩黃、累累低垂的槐米骨朵,讓人們採摘得遍體凌亂的枝條、一地的落葉,其後仍依舊昂然挺立著、滿懷期盼和喜悅等待著來年歸家的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