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散文｜秋雨嫋嫋氳涼秋

文/朱玉富

“無邊風雨洗秋愁，遍下銀鉤弄小舟”。窗外飄著淅淅瀝瀝的秋雨，沉浸在秋風的愛撫中，秋雨嫋嫋飄灑在秋夜的天地間。

一陣秋風吹來，略感涼意的秋涼浸在我的身上，頓覺神清氣爽。信步走出家門，感受一番秋雨的清涼。街道上早已冷冷清清，到處是灰茫茫霧濛濛的秋雨。

雨很輕，漫天淅淅瀝瀝，溫柔地沙沙沙沙……都說春雨細如絲，殊不知這秋雨絲更悠長。今夜的秋雨是這般柔和，如此多情。就像是輕輕地拍著情人的肩膀，又像是哄著那可愛的嬌兒早入夢鄉。

路旁的街燈在秋雨的夜中不再耀眼，鬱鬱蔥蔥的法國大梧桐也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披上了秋裝。儘管是初秋，可那樹幹和枝葉卻已沒了春夏季節瘋長的戾氣，老老實實地耷拉下了那高傲的頭顱，極不情願地迎著這秋風，顫顫巍巍地在雨水中經受著這秋涼。

路旁的花兒似乎也膽怯了，它們緊縮著身子，探頭探腦地不敢再去過分誇張。

幾隻喜歡夜行的鳥兒，似乎也失去了夏日裡低空盤旋的勇氣，撲稜了幾下翅膀便向黑暗中遁去。

還有幾隻流浪狗，走走停停地不斷甩著身上的雨水，別說去偷咬秋雨中的夜行人，嘩啦啦的一陣樹葉響就把它們嚇得像賊一樣地亂竄著，一會兒就躲到看不見人的暗角里，大口喘著粗氣，背靠著牆壁瑟瑟發抖。

白天裡的喧囂不見了，螞蟻搬家似的人群也不見了，就連那豪貴瀟灑的靚車好像也並不喜歡這秋雨夜，清靜的街道上再也看不到他們成群結隊來顯擺。

還有那街道兩旁探出頭來的各色標識，在這秋夜的風雨中，有的龜縮著腦袋，有的被雨水淋成一縷，彷彿在哭哭啼啼地向它的主人們報告著什麼不好的訊息。

幾個撐傘的時髦女郎，極力地還想儲存著夏日的風度，可在這並不給她們面子的溫度裡，一個個收緊了身子，活像那爬行中的甲殼蟲。夜深人靜，我獨行在這秋風秋雨中，什麼都可以不想，沐浴著這涼爽的秋風，聽著這沙沙的秋雨，一種灑脫的感覺油然而生。我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讓這秋風秋雨永遠地涼爽這昏黃的世界吧！

於是，我乾脆伸手閉合上了那遮雨的布傘，把自己全身暴露在這秋風秋雨中，觸景生情。置身在這秋夜的細雨中，我深深地懂得了什麼才叫人生，什麼才叫幸福，什麼才是享受生活。細細的秋雨靜靜地落在我的臉上，我抬頭仰望著她從天而降，心甘情願地享受著她的愛撫，讓這清涼的雨水滌盪去腦海中的混濁和迷茫！讓這清涼的世界永駐人間驅走惱人的霧霾！雨不大卻溼衣裳，在沒有那雨傘遮掩的身軀上，早已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雨珠，一點點一滴滴地浸上身來，滋潤著我那乾渴的心靈。我感覺不出寒冷，倒像是一身大汗時在那炎炎的夏日裡去空曠的河裡衝了個透徹的涼。我陶醉過春天的甜言蜜語，我激情過夏日的狂想，我憧憬過冬天的潔白無瑕。可這一切能說明什麼？充其量是一個時令季節的跟屁蟲而已，到頭來總是自己在受傷。春天過去了，空留下些許的淺綠；夏天離去了，熱情的沙漠上也許不會再有綠洲；冬天的冰雪消融了，潔白的冰雪下面，原來卻是一堆枯腐的乾草抑或是個深不見底的爛泥塘。於是，我便獨愛著秋，獨愛這秋風秋雨，獨愛在這秋雨中夜行。

我忽有所悟，沒有在春天裡植下的那棵小樹苗，在這收穫的秋天裡，永遠不會變成浮華得爬高上低的絲瓜秧。

喜歡秋天，更喜歡這秋天的夜雨。因為秋天的雨不會像那春雨般纏纏綿綿，也不像夏雨那般無知粗狂，更不像冬雨那般冷若冰霜。

只有你這沁人心脾的秋雨呀，才能滌盪去外面世界的虛假浮華，滌盪去人心中的浮躁狂癲。

沙沙沙……細如線柔如絲的秋雨不緊不慢地灑落在我的臉上，敲打著我的耳鼓，彷彿是那繞樑的嫋嫋餘韻，又恰似溫情脈脈的夜曲，更像潺潺的清泉流水，融入乾涸的土地，除去春痴，除去夏狂，除去冬霜，融通天地，湧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燈火闌珊處遠遠望去，灰濛濛的夜景下，依然是煙雨濛濛的高樓大廈，彷彿是一條顏色各異的巨龍盤繞著山峰。在那白霧茫茫的煙雨遠方，一定會有那黃透了的稻穀，鮮紅的楓葉，更有一片碩果累累的金黃秋色。徜徉於秋雨之中，獨行於秋雨的夜晚，似乎那些早已麻木的神經不再麻木，千方百計麻木自己的麻木也似乎已經覺醒。於是我便想起唐人劉禹錫的詩句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忽然，嘟嘟的喇叭聲，驚醒了自己的雨夜夢。司機師傅回過頭來愣愣的看著我那驚恐的瞬間。秋雨蕭瑟，悠然自得，如痴如醉，身處街心不知歸。

《當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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