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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暴“捲土再來”,科學治沙任重道遠

2022-09-27由 光明網 發表于 林業

如何降低林分密度

作者:時忠傑 中國林業科學研究院導師

近來,北方多省市黃沙漫漫,數十年來未曾進入人們視野的沙塵暴再度來襲,引發了公眾對於防沙治沙問題的關注。過去幾十年中,經過幾代治沙人的努力,我國治沙問題已經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此次沙塵暴的再侵襲,說明治沙之路仍漫漫。

其實,早在1979年,我國政府就啟動了“三北防護林工程”,此後又陸續啟動了“退耕還林還草工程”“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等國家重大工程,有效改善了北方沙區的生態環境,使得“地變綠”“塵變少”,基本實現了從“沙進人退”到“綠進沙退”的轉變,這些成果很大一部分可歸功於防沙治沙重大生態工程的實施。

多年的防沙治沙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也要看到,成果背後仍然存在很多問題。我國在防沙治沙過程中非常重視植樹造林的作用,它在阻擋風沙、保護農田、改善環境方面貢獻巨大。然而,這是一個長期而複雜的系統工程,需要綜合權衡考慮長期氣候變化、水資源、林分密度、人為管理等多種因素的影響。過去10多年來,北方很多地區的人工林出現了大面積死亡問題,比如2013年至2014年,河北張家口壩上曾出現上百萬畝防護林瀕臨衰死,遼寧章古臺的樟子松人工林也曾出現衰退性枯死、枯頂等問題,其主要原因就是缺水。沙區造林耗水量大、地區土壤水和地下水位下降、極端乾旱天氣、治沙專案水指標較少等因素的影響疊加,都導致水資源成為防沙治沙中最關鍵的制約因素。

在防沙治沙過程中,必須重點考慮水資源承載問題,不考慮水資源承載力而隨意造林必然會導致防護林的衰退死亡問題。對此,我們需要努力做到“以水定綠”,協調造林與耗水的關係。根據我們在渾善達克沙地、科爾沁沙地和呼倫貝爾沙地的研究,在東部沙地與林草交錯帶地區,要施法自然,營造“疏林草原”式生態系統,平衡生態與水的關係,以更好地維持治沙、生態服務與生態穩定的關係。

提高北方沙區防護林的可持續性,不僅需要考慮水資源的配置問題,從經營管理的角度來說,透過間伐降低林分密度也是維持防護林長期發揮服務功能,增強其可持續性的重要手段。我國不少地區早期治理土地荒漠化的過程中,急於求成而使沙區植樹造林的密度過大,隨著樹木生長,加之後續管理跟進不及時等,就容易出現樹木衰退、死亡等問題。

因此,在造林時適當降低林分密度,對治理效果有積極影響。但從長期來看,增強林分的氣候適應性,堅持林草結合、宜林則林、宜草則草,才能降低林分的衰退和死亡的風險。

還有一個需要重新認識的問題,即防護林的死亡。以壩上、章古臺出現的防護林死亡為例,儘管其與造林密度、耗水量有很大關係,但我們也要改變傳統的“防護林死亡就是不好的”定式思維,從“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性思維認識生態系統的穩定性。目前,我國治沙區造林以楊樹為主,其壽命相對較短,死亡也屬於正常現象,而這些樹種在造林地區多數無法自然更新,需要人工促進更新造林。此外,有些地區透過人工營造防護林,改善了區域小環境,地表灌木或草本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復,沙地固定了。在此情況下,人工防護林的正常死亡可以為林下的灌草提供更多的水分供應,對整個生態系統來說也具有穩定性。

回到近日的沙塵暴事件中,還應該看到,此次北方多地出現的沙塵暴起源於蒙古,並在我國北方加強。沙塵暴是不分國界的,根據多年來專家的研究估計,蒙古國中南部戈壁荒漠提供了亞洲沙塵29%左右的沙塵物質源,由於我國處於下風向地區,經常會受到來自蒙古國跨境沙塵暴的危害,對我國造成較大的經濟社會損害。

另外,蒙古國由於氣候變化和過度放牧、礦產資源開發等人類活動的影響,約80%的土地正在遭受著各種程度的荒漠化問題,荒漠化災害風險依然非常大。然而,蒙古國的經濟規模小,技術相對落後,對荒漠化的治理能力也較弱。長期以來,我國對本國範圍內的荒漠治理與沙塵暴起源等方面的研究較多,也基本建立起了較為完善的防沙治沙體系,但由於國界的限制,對蒙古國荒漠化問題的瞭解和認識相對較少,缺乏對兩國的荒漠化與沙塵暴防控方面的系統性科學研究。因此,若能加強中蒙荒漠化與沙塵暴防控系統性研究與科技合作,建立起跨越中蒙兩國的荒漠化防治體系,加強對草原和重要生態區的保護,將會在一定程度減輕沙塵暴對我國的危害。

治沙是個大題,也是個難題。從我國幾十年的治沙實踐中,我們能看到“喜”的一面,也要看到“憂”的一面,才能儘快實現對症下藥、科學治沙。(時忠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