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宋仁：我女兒是貞潔女！西門慶：呸！你真有臉說

上回說到宋惠蓮因為來旺被西門慶發配徐州傷心過度，加上潘金蓮從中挑撥她和孫雪娥的關係，和孫雪娥打了一架後，想不開上吊自殺了。

李嬌兒的生日宴席散了，吳月娘送李媽媽、李桂姐出府，從宋惠蓮門口過，看見房門緊關著，不見動靜。心裡面就產生了疑惑，把李媽媽孃兒倆送上轎子。回來敲宋惠蓮的房門也不見開，就慌了手腳，還是讓下人從窗戶跳進去，把她放下來搶救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死了多久，這回是真的沒得救了。

但見：四肢冰冷，一氣燈殘。香魂眇眇，已赴望鄉臺；星眼瞑瞑，屍猶橫地下。不知精爽逝何處，疑是行雲秋水中。

吳月娘看救不活就慌了，連忙派來興找西門慶回來。孫雪娥害怕西門慶回來尋根問底，怪罪於自己。在上房裡跪在地上求吳月娘，千萬不要把自己和宋惠蓮吵架的事情告訴西門慶。月娘看她嚇成這個樣子，心中也是百般不忍。就說：“現在你怎麼就害怕了，當時你要是少說一句不就沒這事兒了！”

到了晚上等西門慶回家，吳月娘只告訴他宋惠蓮因為思念他的男人哭了一天，趁著後面人都在忙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上吊自盡了。西門慶便說：“她真是個笨女人，原來這麼沒福氣！”派家裡麵人寫了一個狀子，送到了縣令李知縣手裡，就說這個女人因為主人家請賓客喝酒，她管金銀器具，因為不小心丟了一件銀酒盅，怕主人查問責怪她，所以上吊自殺了。又送給了知縣30兩銀子，知縣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也不過多追究。胡亂派了一個辦事員，領著幾個仵作查驗了一番。

西門慶買了一口棺材，把宋惠蓮的屍體收斂了。然後弄了一張紅票，讓賁四和來興一塊兒送到城門外的地藏寺，給了管事的五錢銀子，讓多加些柴火，早早焚燒了了事。剛要點火焚燒宋桂蓮的屍體，沒成想宋惠蓮的爹宋人，不知道從哪兒聽到訊息，走過來阻攔。叫起冤屈來說他女兒死得不明不白。還說西門慶倚仗著勢力強姦了她。嘴裡說道：“我女兒是個貞潔的人，現在被威逼致死，我還要上衙門告狀，誰敢火化她的屍首？”幾個焚屍的都逃走了，不敢燒。賁四和來興無奈只能把棺材放在地藏寺裡，回來通知西門慶。正是：青龍與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話說來保從東京回來，在捲棚裡把東京的情況報告給西門慶。說：“到了東京，先見到了稟報事情的管家，遞上了文書，然後得到了引薦。太師老爺看了帖子，把禮物收進去了。把所有事情都交付清楚了。“太師老爺吩咐說，有空就寫一封書信，立刻就派人送給山東巡安使，把山東滄州鹽商王霽雲等12名在押人犯盡數釋放。翟管家叮囑我回稟老爺，太師爺的壽誕在6月15號，好歹讓老爺您到東京去拜壽，他有話和老爺說。

西門慶聽了，心裡高興得很。隨即讓了來保把有關鹽商的事情回稟給喬大戶。這時賁四和來興走過來，看到西門慶和來保在說話，就站在旁邊等候來保離開，往橋大戶家走了。西門慶問賁四：“你們把屍體燒完啦？”賁四不敢言聲，來興走上前，在西門慶耳邊輕聲說：“宋仁，宋老頭，走到火化場上，把屍體救下來了。嚷著不讓火化，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小的不敢說。”

這西門慶不聽還好，一聽心裡面十分生氣，罵著說：“這早該死的老光棍兒。真是可惡之極！”隨即吩咐下人讓陳姑爺寫個帖子，讓來安送到李知縣那裡。李志縣接到訊息，直接就派了兩個差役，一條繩索把宋仁抓到了縣衙裡，安了一個敲詐勒索，倚仗屍體耍無賴的罪名。當堂就用夾子夾了雙腿，還打了20大板。可把宋老頭打得鮮血都順著腿往下流。還逼著他寫了一紙供狀，保證再也不到西門慶家糾纏騷擾。並責令當地的甲保人員和西門慶的家人，馬上把宋惠蓮的屍體火化掉。那宋老頭挨20板子，回家以後又一時氣血不順，染上了流行瘟疫，沒幾天小命就一命嗚呼了。

正是：失曉人家逢五道，溟泠飢鬼撞鐘馗。

西門慶剛剛料理完宋惠蓮的事情，就拿出300兩金銀交給顧銀。讓他帶領許多銀匠在家裡面的捲棚裡，給蔡太師打造過生日的四陽捧壽的銀人，每個金人都有一尺有餘。又打了兩把壽字金壺，找到兩幅玉桃環、兩套杭州織造的大紅五彩羅緞紵絲蟒衣，現在就少兩匹玄色焦布和大紅紗蟒。一時間拿銀子也買不到。

李瓶兒說：“我那邊樓上還有幾件沒裁的蟒紗，你等著，我去看看。”西門慶隨即和她一同往樓上去尋找，挑出來四件——兩件大紅紗，兩件玄色焦布。都是織金蓮五彩蟒衣，比杭州製造做的花樣看起來在身份上還要強好多倍。把西門慶高興的激動的抱著李瓶兒親了又親。於是把所有東西都打包，還讓來保和吳主管兩個人5月28號離開清河縣上東京送貨。

過了兩天，到了六月初一，天氣十分炎熱，到了太陽正當空的時候，真是把底下的百姓熱得夠嗆。有一首詩正是描寫這樣的溫度：

祝融南來鞭火龍，火雲焰焰燒天空。

日輪當午凝不去，萬國如在紅爐中。

五嶽翠幹雲彩滅，陽侯海底愁波渴。

何當一夕金風發，為我掃除天下熱。

最近因為天熱，西門慶也沒有出門，在家裡衣衫不整，披頭散髮的避暑。每天就在花園的翡翠軒捲棚裡，看著下人澆花除草。發現翡翠軒正面栽著一盆瑞香花開得很是燦爛。西門慶讓來安拿著小噴壺仔細地進行澆水。

潘金蓮和李瓶兒在家裡面上身穿著白銀條紗衣衫，下身穿著密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李瓶兒外面套著大紅焦布馬甲，潘金蓮是銀紅色的馬甲。只是潘金蓮沒有戴頭冠。只帶了一個杭州造的攆翠雲子網巾，露著鬢角，額頭上還貼著三個脆面花瓣。顯得嬌柔可愛，朱唇皓齒。

《金瓶梅》是我國文人獨立創作的第一部世情小說，在明朝的四大奇書中，《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都是由民間傳奇、神話故事改編而成。《金瓶梅》故事雖來自《水滸傳》中的“武松殺嫂”片段，但小說情節與《水滸傳》交叉的部分少之又少。

它最大的詬病是書中出現了幾千字少兒不宜的內容，在長達一百多萬字的長篇小說中，這部分內容可以忽略不計，可如果徹底刪除，會影響小說的連貫性。即便是少兒不宜的內容，也寫得精妙絕倫。

評價任何一部小說，最核心的還是人物形象塑造。人性是複雜的，《金瓶梅》最可貴的地方在於真實，它將人性的貪婪揭露得體無完膚。西門慶是個惡霸，是個純粹的壞人，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泯滅人性。

對窮得叮噹響的小弟常峙節，西門慶伸出援助之手。對幾次欺騙他感情的粉頭李桂姐，並沒有伺機進行報復。相反在李桂姐牽扯上官司時，他還利用權勢對其進行搭救。

《金瓶梅》問世之前的古典小說，人物形象太過於臉譜化，非正即邪。從人物形象塑造上來說，它打破了以往小說中的僵化思維。

《金瓶梅》是第一部以描寫家庭生活為題材的現實主義鉅著。

我們熟知的《紅樓夢》一書，正是受到了《金瓶梅》的影響，可以說，沒有《金瓶梅》，就沒有《紅樓夢》。《金瓶梅》寫的是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而《紅樓夢》寫的是貴族家庭的日常生活。歷朝歷代都有自己的史書，但史書歷來只記朝內之事和天下大事，很少有詳細記載古人日常生活的。《金瓶梅》為我們打開了一扇時空之門，去了解宋朝乃至明朝的百姓生活。

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寫道：“作者之於世情，蓋誠極洞達。。。同時說部，無以上之”。鄭振鐸說：“如果淨除了一切穢褻的章節”，《金瓶梅》“仍不失為一部第一流的小說。”

因此，我向讀者推介《金瓶梅》這部小說，許多出版社出版的都是把淫穢描寫刪除了的，閱讀沒有問題。我們能夠從中得到一些鑑戒，同時也能認識到小說的批判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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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奇書與世相 劉心武細說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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