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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棗樹以及礦工

2022-09-14由 光明網 發表于 林業

北點地梅是什麼品種

在北方,在太行山東麓,在我工作的煤礦,春天是從驚蟄開始的。

當然,這時候的棗樹還在沉睡,在皮質層下,做著一個有關綠色的夢。灰禿禿的枝椏間,看似與冬天沒有區別,其實枝條已經有了韌性,表層已經有了綠意。這種綠,無法與田野返青拔節的小麥比,無法與池塘或河邊的垂柳比,也無法與大地上星星點點破土而出的花草比。這時節,棗樹是寂寞的,猶如一位滿腹心事的老人,坐在懸崖邊,抑或家門口的杌凳上,抽著一根劣質煙。煙霧繚繞,咳嗽,吐痰,愣是不說一句話。這時節,熱鬧是花草的,與棗樹無關。先有那紫花地丁,透出點點綠色。接著在向陽的山坡上,有了米粒樣大的花蕾。儘管花蕾很小,但到了繁花期,能把山樑染遍。接著是泥胡菜,碩大的花蕾透出了藕荷色。泥胡菜的花並不漂亮,莖葉上長滿了刺兒。但在早春的礦郊,泥胡菜卻給大地描繪上了一抹不同於灰濛濛的亮色。然後是黃鵪菜,沒有幾片綠葉,卻頭頂一捧黃花。在春天的田野、山樑、峭壁最是常見。姍姍來遲的是點地梅。點地梅來了的時候,山樑粉紅點點。這時候,昆蟲也活躍了起來。野蜂、蛾子、蝴蝶,舞蹈家一樣,從牛萱草上喇叭花朵裡,飛到了黃鵪菜的花束上。草是鵝黃的、青的、綠的,花是黃的、粉的、白的,花草相互掩映,煞是熱鬧。

作為一名煤礦工人,我沒有見過大山大海,沒有見過花紅綠柳,沒有攀過名勝古剎,卻感覺這一刻的礦山是一年之計最美的時刻。如果把泥胡菜比喻成羞澀的小姑娘,那麼黃鵪菜就是村婦,最常見也最勤勞。點地梅別有滋味,粉紅的好看,品種普通,卻個性張揚,與煤礦的女工無疑。當小姑娘、村婦、女工粉墨登場,唱累了,玩夠了,沒人注意了。庭院裡的棗樹、山樑上的酸棗,才葉呀花呀的一嘟嚕的湧綻出來。棗樹的葉子是嫩綠的,花色是米黃的,一點也不扎眼。凝視棗樹,就像看看到了久別的朋友那樣親切、自然、融洽。滿樹的棗花盛開的時候,那是別有景緻的。唐朝白居易說:野棗花含新蜜氣,山禽語帶破匏聲。清朝張祖繼說:雨鷇鳳胎燕雀忙,隔溪村鎖棗花香。一樹繁花,一樹芳香,一樹繁忙。花是小花,米粒樣大,沒有惹眼的花色,卻有讓人魂牽夢繞的香氣。繁忙的是蜜蜂。蜜蜂猶如棗花的精靈,在花叢中翩遷起舞,來來去去。飛來的滿腔期望,飛走的滿載而歸。棗花蜜呈琥珀色,蜜汁透明有光澤。質地粘稠,不易結晶。香味濃郁,回味獨特。據說棗花蜜是各類蜜中的上品花蜜,甚是受人喜愛。

農諺有:立夏枝葉長,小滿初開花;芒種到夏至,棗花滿樹枝。這時候,夏天即將來了,春天即將走遠。滿樹的棗花紛紛綻放,又悄然而歸,簌簌而落,如一場雪,與我邂逅在煤礦,落了我一頭。杜牧在《九日在齊山登高》中有言:“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人家登高菊花插滿頭,而我卻是棗花滿頭落。花樣不同,心境亦不同。我站在礦郊那棵棗樹下,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小時候,老家庭院裡的那株樹皮皴裂的老棗樹,更想到了生於斯長於斯的煤礦工人。聞著空氣中馥郁棗花香氣,我猛然醒悟,棗花正在經歷從花到果的脫變。那是一種血與火的歷練,落下的是花瓣,結出的是果實。牡丹花好空入目,棗花雖小結成實。棗花之所以被人稱讚,是它沒有色彩繽紛的外表,卻能結出甘甜的果實。就像在這裡挖煤下窯的煤礦工人,沒有耀眼的光環和讚譽,卻以生命和青春收割烏金,為國家工業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工業食量。如果每種花都有一個象徵的話,牡丹代表富貴,荷花代表君子,菊花代表隱士,而棗花無疑是煤礦工人的代言者。

當別人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侃侃而談、口若懸河的時候,煤礦工人卻在八百米井下繁忙的勞作。他們沒有豪言壯語,沒有掌聲,沒有讚譽,亦如棗花一樣唯有暗香撲鼻。那是一種叫做奉獻的高尚情操。

我讚美棗花,因為它有著煤礦工人的樸實無華。當然,我也讚美煤礦工人,因為他和棗花一樣,用勤勞照亮了他人的夜晚疑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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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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