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蜜蜂搬家到城市，人類能否“與鄰為善？

出品：科普中國

作者：何瑞

監製：中國科普博覽

說到蜜蜂，你最先想到的是不是擺在路邊或田間的蜂箱？養蜂人來了，蜜蜂就會出現。其實，在我們身邊還有很多野生蜜蜂，最常見的是社會性的中蜂，也叫東方蜜蜂。本文所述蜜蜂均指中蜂。

正在城市中柳樹上採蜜的蜜蜂（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有人喜歡蜜蜂，因為蜜蜂能給植物傳粉，維持生態平衡，還能釀蜜供人類食用。有人厭惡蜜蜂，覺得蜜蜂蜇人很疼，嚴重過敏時甚至需要就醫。每年都會發生許多人與蜜蜂“親密接觸”的事件，蜜蜂會來到家中的衣櫃築巢、蜂群飛到被子上或者屋簷下“聚會”。

蜜蜂為什麼會偏愛人類聚居區？人與蜜蜂如何避免衝突，實現和諧相處呢？

蜂群聚集在花盆上 （圖片來源：Feya）

蜂群聚集在樹上（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一、城市中的“花花世界”，是蜜蜂的大食堂

你可能以為城市的自然環境不如鄉村，沒什麼蜜蜂，但據筆者初步調查，城市比平原地區的鄉村更容易見到中蜂。平原地區的鄉村除了農田還是農田，高標準農田改造將小塊農田平整為大塊農田，以前長滿野生植物的田埂幾乎消失。加上農藥的廣泛使用，田間、田埂和路旁幾乎不再有野生植物。

現代建築幾乎不再使用傳統木材，村民也不再種樹。新農村改造更是將房前屋後的灌木、野草清理得乾乾淨淨。平原地區鄉村的植物種類多樣性大大降低，農田裡單調的植物種類花期十分集中，無法一年四季為蜜蜂提供蜜粉源，因此野生蜜蜂很少。

平原地區鄉村景觀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反觀城市，植物種類十分豐富，花期分散於春夏秋冬。以筆者居住的小區為例，栽培植物有85種，野生植物有45種。武漢高鐵站旁邊的楊春湖公園，在自然愛好者眼中或許植被並不豐富，但實際上生長著318種植物。

居民區的綠地植物種類較為豐富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武漢城區一年四季花開不斷，春季石楠、薔薇開花時，花上能見到很多蜜蜂。5-11月是白車軸草的花期，很多草坪上都種著白車軸草，能持續為蜜蜂提供大量食物。即使在冬季，城市裡大量的十大功勞、八角金盤和蠟梅也能為蜜蜂提供充足的花蜜和花粉。所以，相比農村，城市裡的蜜蜂食物更加充足。

城市綠地擁有豐富的開花植物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二、城市之大，處處是蜜蜂的家

在野外環境下，蜜蜂一般在樹洞、石洞或地洞中築巢。根據康奈爾大學神經生物學和生物行為教授托馬斯·D。西利在20世紀70年代對生活在北美洲的意蜂所做的研究，意蜂理想的築巢環境是容積為14-100升的洞穴，洞口面積不大於12。5平方釐米，洞口最好朝南。

按照這個標準，城市中適合蜜蜂築巢的場所可能多到令你難以置信！首先是樹洞，很多大學校園，老舊小區和馬路兩邊都有很粗的大樹，這些樹中通常有足夠大的樹洞可供蜜蜂築巢。尤其懸鈴木、構樹、槐樹、柳樹等樹種較容易空心，如果園林工人對粗大的樹洞進行封堵就更棒了，因為總是不能堵嚴實，留下的較小的入口更適合蜜蜂。

樹洞是蜜蜂在自然界最常用的築巢處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遍佈於城市的井蓋下的空間也是蜜蜂喜歡的地下室，雖然有些潮溼，但空間夠大，入口夠小。此外，許多建築的牆壁是空心的，一旦有一點縫隙能允許蜜蜂飛進去，就會成為蜜蜂的築巢場所。由於回填的土沉降，導致許多建築一樓的地板下會產生空洞，一些綠地的地下也會塌陷出空洞，這些都可能會住進蜜蜂。但是在鄉村，由人類“製造”的築巢場所可沒有這麼多。

牆洞和窨井也是蜜蜂喜歡的築巢處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三、蜜蜂會蜇人，我們還要保護它們嗎？

城市人口密集，幾乎每個地方都會有人頻繁路過，難免會遭遇蜜蜂。在城市裡，人與自然割裂嚴重，很多人並不知道如何與蜜蜂和平共處，見到蜜蜂就是一通拍打，反而更容易被蜇。一旦發現蜜蜂的老巢或分蜂的蜂群，人們往往求助有關部門將其消滅。

在鄉村，傳統文化守護著人與蜜蜂之間的和諧。浙江、福建、廣東等地的習俗認為蜜蜂來家裡築巢能帶來福氣、財運，往往都不驅趕，甚至專門製作傳統蜂箱作為蜜蜂的“別墅”。

蜜蜂對維持生態平衡具有重要的意義，從人類發展的角度考慮，城市中的蜜蜂必不可少。蜜蜂為植物傳粉，促進植物結實，城市景觀中有許多觀果植物，結果後才具有最高的觀賞價值，比如欒樹、鐵冬青、火棘等。

觀果植物火棘（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城市常見的觀果植物復羽葉欒樹 （圖片來源：作者自攝）

一些野生植物由於缺乏蜜蜂傳粉也結不了種子，難以自然繁殖。而種子和果實是鳥類等動物重要的食物來源，如果沒有鳥類，城市裡將不再有鳥鳴蟲叫，生活環境將變得了無生趣。所以，就算是為了人類自己，也有必要保護城市裡的蜜蜂。

四、人與蜜蜂之間的衝突，如何解決？

保護蜜蜂不能只靠科普，還需從根本上解決人與蜜蜂之間的衝突。雖然透過科普能使更多人瞭解蜜蜂，減少被蜜蜂蜇傷的風險，但並不能拉大蜜蜂巢穴與人類之間的距離，不能減少接觸，人與蜜蜂之間的衝突並未減少。物業、園林等通常會封堵樹洞、牆洞，不讓蜜蜂入住，但封堵方式不夠科學。

中蜂的蜂王胸部平均厚度為4。45毫米，入口直徑只要不小於5毫米，蜜蜂就能隨意出入。對於衛生間排風管這樣的洞口，可以安裝縫隙寬度不大於4毫米的罩子。對樹洞來說，由於樹木不斷生長，樹體不斷變化，封堵材料自身也會收縮或老化，難以保證封堵嚴實。

與堵住洞口相比，更重要的是填塞內部空間，使樹洞內部的空穴容積減小，變得不再適宜築巢，使用乾草、發泡膠、泡沫板、充氣塑膠袋都可以。堵住洞口、減少洞內空間能毀掉合適的巢址，迫使蜜蜂到別的地方尋找築巢處。

另一方面，在遠離人群的位置安放適宜蜜蜂築巢的人工巢箱，相當於為蜜蜂建安置房，引導蜜蜂到這些位置築巢，也能使蜜蜂與人群保持適當距離。

推薦單位：

中國科學院武漢植物研究園

參考文獻

［1］ ［美］ 托馬斯·D。西利。 蜜蜂的民主：群體如何做出決策 ［M］。 劉國偉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9。

［2］ T。 D。 SEELEY and R。 A。 MORSE。 THE NEST OF THE HONEY BEE （

APIS MELLIFERA

L。） ［J］。 lnsectes Sociaux， 1976， （23）： 495-512。

［3］崔珠珠。 中華蜜蜂保衛戰之後被忽視的野生蜜蜂危機［N］。 南方週末，2019-5-23（B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