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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牽牽絆絆,不是說放下,就能徹底放下

2022-08-13由 邊邊人生 發表于 林業

檉柳一年開幾次花

遠遠地,鳥兒的啼鳴聲傳來。

清亮,悠長。

瞬間劃破心上,如驚雷劃破沉寂夜空。

行路,行路。

對於一個長途奔波的旅人,鳥兒的啼鳴,就該意味深長。

凝望遠方的山巒,一首《南歌子》奔湧而來:

十里青山遠,潮平路帶沙。數聲啼鳥怨年華,又是淒涼時候在天涯!

白露收殘月,清風散曉霞。綠楊堤畔問荷花:記得年時沽酒那人家?

塵世牽牽絆絆,不是說放下,就能徹底放下

一、啼鳥

後人應該記得他的名字。

仲殊。

至於他出家為僧前的俗名,姓張名揮,不提也罷。

前塵往事如雲煙。

名字也一樣,尤其是俗名。

淡忘曾經的名字,如同淡忘一個夢。

如同,淡忘自己的前世。

恍然間,他竟然有數生數世之感,訝異細細想來,其實,自己不過只在這塵世飄泊一遭。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若是連他自己都會恍惚,旁人又如何能看得清。

都言人生如夢,只是對於夢中之人,如何談夢。

世人如此,他,也同樣如此。

十里青山遠,潮平路帶沙。

或許,只有腳下的路,是實在的。

還有那遠遠的青山,綿延著,靜默著。

無語地凝視著他,也凝視著每一個從青山前或疾或緩行過的人。

我視青山為風景,青山視我為過客。

哈,在青山面前,人,所有的人,都只是小輩。

焦慮著,憤怒著,愛著,或是恨著。

都如兒戲。

轉眼即過的浮生,彈指一揮間。

對於青山而言,不過是匆匆一瞬,抑或是它長久凝望的一個眼神。

數聲啼鳥怨年華,又是淒涼時候在天涯!

哀怨著的,淒涼著的,只有旅人。

匆匆的旅人。

如他。

如所有在青山前或疾或緩行過的人。

塵世牽牽絆絆,不是說放下,就能徹底放下

二、荷花

青山終究會漸漸遠去。

帶走青山的,不是旅途,而是時光。

白露收殘月,清風散曉霞。

殘月漸消,是因為白露的出現;滿天雲霞盡散,是因為無牽無掛的清風。

一樣東西的出現,代替另一樣東西。

塵世就是如此一絲不苟,此消彼長。

消長在時光中。

自然而又必然。

如白露,如殘月,如清風,如曉霞。

該來的,早晚會來。

該走的,早晚會走。

時光沉默而又冷靜地在來與走之間流逝,渺遠而又肅穆。

如同十里青山。

綠楊堤畔問荷花:記得年時沽酒那人家?

有情的,或許只有荷花。

因為荷花記得。

那酡紅若醉的花顏,分明是給旅人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一隻蜻蜓輕盈地飛過來,若無其事地停在荷花上。

清風中,它被吹拂得有些暈頭轉向。

後來它才搞清楚,它的眩暈,不應該怪責清風,而是因為清風中醉人心脾的香味。

荷花的香味。

循香而來,雖然它覺得自己暈暈乎乎,到底冥冥中自有指引。

此刻,它小心翼翼地凝望著荷花,大眼睛中,早已是一片花的海洋。

這一刻,蜻蜓明白了旅人所有的喃喃自語。

不過是另一個愛慕者。

對於這樣的愛慕者,或許它該淡然一笑,然後繼續假裝若無其事。

荷花玉立著,她實在懶得解釋,眼前的僧人,不過是個問路者。

與愛慕無關。

也不對,僧人雖然是僧人,但到底有所憶,也有所愛。

只是這所憶與所愛,似乎與她無關。

塵世牽牽絆絆,不是說放下,就能徹底放下

結語

仲殊在《南歌子》中所流露的情感,好像是淡淡的哀愁,又好像不是。

也難怪,數聲啼鳥,淒涼天涯,此情此景,讓人不能不聯想到哀愁。

但結句處的問詢,旅人記掛著年時曾經買過酒的那戶人家,又在哀愁中旁開一筆,讓全詞有了不同的心境。

不過是一處路途中買過酒的地方,為什麼竟如此讓旅人念念不忘呢?

答案必定是那裡有旅人留戀的什麼東西。

可能是濃濃的煙火氣息。

可能是讓人慾罷不能的一碗好酒。

可能是主人的好客與豪爽,很對旅人的脾胃。

甚至,可能是賣酒處某個美麗的身影,讓旅人剎那間有些神思恍惚。

此去經年,旅人忘記了很多東西,但年時買酒的那戶人家,他始終不曾忘記。

十里青山遠去,記憶中酒家那令人夢縈魂牽的香味,卻在時光的發酵中,越來越醇厚。

循香而去,他未曾察覺自己也像一隻蜻蜓。

渺小的,沉醉在荷花世界的,又假裝若無其事的蜻蜓。

塵世牽牽絆絆,到底不是說放下就能徹底放下。

那又如何呢,僧人雖然為僧,但歸根結底,他仍然還是一個人。

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意的人。

僧乎,人乎?

答案,只有青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