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流氓，我也是個流氓，我不害你！”

深夜，牛飛嘴裡叼著煙，騎著那輛老舊的摩托車，行駛在靜謐深遠的農村小路上。

他從哥們那裡打牌回來，贏了十多塊錢，心情正盪漾，但就在摩托車剛駛進村頭，他就被一抹亮光刺得心煩意亂，眼角忍不住抽抽。

那是王老師在自家門口扯的一盞路燈。

說是路燈，其實也就是農村人家用的普通燈泡，只不過農村人會過日子，人走燈滅，但王老師家門口的燈會通宵亮著，方便來往的路人照明。

牛飛熄了火，愣愣盯著那盞縈繞著小飛蟲的昏黃燈泡，狠狠吐掉嘴裡的菸屁股，利索地從口袋掏出彈弓和石子，抬手就把那盞燈打碎了。

燈泡的炸裂，在這漆黑的夜裡沒有掀起什麼漣漪，只是那些盲目盤旋在燈泡下的飛蟲，一下子不知所措，茫然沉入了黑暗。

牛飛得意地吹了聲口哨，猛踹了啟動杆，油門擰到底，飛一般離開了。

牛飛是牛家村人，自幼父母雙亡，被奶奶帶大。

小時候的牛飛，是那種不苟言笑，甚至反應

有點

慢的孩子，但這也註定了他在學業上拿不出什麼傲人的成績，每次考試都是墊底的那種。

不過他倒是很能吃苦，常常學習到深夜。

後來勉勉強強參加了中考，成績自然是不理想的。奶奶拿了300塊錢，拎著一籃子雞蛋去了王老師家，讓王老師務必幫幫忙，讓牛飛有個高中上。

王老師是牛家村裡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在村裡算得上是權威人士了，村裡人家裡但凡有關於孩子學習、擇校的事，都會去求助王老師。

那時，王老師被調配到四中教學，雖然四中是全縣最差的高中，但好歹是個高中，招生條件也低，王老師疏通了一下，牛飛進了四中讀書。

好不容易上了高中，牛飛卻在高二的時候因為跟高年級同學打架，被學校勸退，王老師也罵他“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往流氓上長

”。

自從退學後，牛飛就像變了個人，頭髮留得老長，遮住了右眼和半張臉，還染了張揚的黃色，每天騎著家裡那輛破舊的摩托車，跟著一群哥們泡網咖、打牌，或者半夜開著摩托車，到農田裡攆野雞。

漸漸地，村裡人都不願搭理牛飛了，更是會叮囑自家孩子，要遠離這個不學好的流氓，還有人覺得他的名字配不上他禍害人的行徑，他就不該叫牛飛，該叫“牛糞”。

對此，牛飛向來不在乎，在他看來，流氓不是什麼人想當就能當的，流氓也有流氓的氣質。

所以他更加狂熱地當起了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