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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2022-07-27由 鄉村文學 發表于 林業

沙梨樹廣東可以種嗎

文/王理麗 編輯/班華幹

那棵老沙梨樹,到底多老了,父親也回答不上來。

她,曾經長得均勻,粗壯,亭亭如蓋,樹皮糙得像魚鱗。

她和老屋相伴,見證著家鄉的發展變化,記錄著我們成長的每一步足跡。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老屋裡的人們,看著她花開花落,結果成熟。

後來老屋拆了,我們回老家的次數漸漸少了,沒有人再在意她的果實,沒人注意到她的衰老。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只是每年清明時節,父親還會拿著鐮刀爬上沙梨樹清理樹上的寄生藤。

每次回到老家,仰望那棵高大的沙梨樹,目睹她日漸衰老的身影,心中總會生出一抹物是人非的感慨。童年那些時光,在心頭泛起漣漪。

“看,上面有梨子!”幾個淘氣的小夥伴驚叫著,想爬上樹去摘梨。果子還沒熟,就有人惦記著。“不給!不給!”小小的我用嚴厲的話極力保護著我家的梨,但到底是無用的,他們像猴子一樣爬上樹,硬是摘了幾個塞進嘴裡,隨即又“呸呸”地吐了出來。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眼巴巴地看著那一枚枚梨子慢慢地成熟,那是一種愉悅的煎熬。見梨子漸漸換了外衣,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呼朋引伴摘梨,大孩子上樹摘,小孩子樹下撿,最多也就吃下一兩個梨。那喜悅不過是為了嘗回鮮。

再長大一些,就想擁有自己的世界。我常一個人爬上梨樹,坐在枝幹上眺望著遠處的群山,哼唱著老收音機裡的歌曲,“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思考著沒有答案的問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怡然自得。看著青瓦屋頂開始冒出炊煙,很快就會聽到:“小麗,王小麗,吃飯啦。”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現在回想起來,那沙梨樹長得多麼合適,不早不晚,正是她年輕的樣子。是厚愛我嗎?她給了當時敏感的我一個深情擁抱。

我喜歡英國作家羅伯特·麥克法倫對樹的感悟,他說,時間被樹用各種形式保留著貯藏著,樹的謹慎和耐心讓人深有感觸。人們很難理解,闊葉樹森林等待了七千萬年,人才到來和居住,巨型橡樹要花三百年生長,三百年生存,以及三百年去死亡。

今天,那棵沙梨樹依然孤獨地待在老家。她把時間和愛,保留著,貯藏著。

可是,她真的老了。樹皮開裂發黑,生滿碧綠的青苔,許多枝杈已經死去,有的折斷,掛在樹上。枝上的葉子不多,蒼老,生蟲。結的果實越來越少,奄奄一息。站在樹下,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突然感同身受到她的落寞,卻不忍心再站在她的身旁。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睹物易思人。

太婆總是捨不得吃別人送她的糖果餅乾,把它們裝在竹籃子裡掛在高處,留著等她的曾孫回來吃。

轉過菜園子,就看到太婆搖著蒲扇笑盈盈地坐在老屋的屋簷下等我們回來。在那個手機還不是很普及的年份,不知道太婆是不是每天傍晚都坐在老屋屋簷下,期待著等待著有人回家。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

太婆艱難地站起來,拄著柺杖進屋,取下竹籃讓我挑選愛吃的糖果,當看到竹籃裡的梨子都放壞了時,我還認真地教育太婆:“這個梨子放不得久啊,要馬上吃了。”卻不知道就算放壞了,太婆也不捨得吃。

小時候的夜晚,我很怕在老屋裡一個人睡,但又要偽裝得勇敢。月光透過房子的巨大縫隙灑在床前,我豎著耳朵聽大家都入睡了,在心中默數到十,才敢輕聲喊婆:“婆,婆,和我睡十分鐘,就十分鐘得啦。”也就這十分鐘或更長時間,才有了一夜的好夢。

沙梨樹這一生,看過老屋裡多少生死離別。

昨天還笑著說:“婆,我回來了。”今天,婆卻埋在了對面的墳墓裡。

愛長成了一棵樹,讓故鄉和離開的人永遠留在了時光裡。也許這一生,我能夠去的地方很多,但能夠回的地方就一兩個。很多年後,我還能記起那一抹床前明月光嗎?

那棵古老的沙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