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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屎一次400元:他們向5萬人收購4噸大便,100多篇論文,融資數億

2022-07-22由 Ms六先生 發表于 林業

糞便移植要多少錢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但 MIT 的博士畢業生馬克斯密斯(Mark Smith)和他的 OpenBiome,給出了一個讓所有喜歡上廁所的人都心動的數字,那就是

60 美金

,摺合人民幣近 400 元,比不少人一天的工資高上一截(此前每份為 40 美元,最近還漲價了……)。

捐屎一次400元:他們向5萬人收購4噸大便,100多篇論文,融資數億

圖片來源:OpenBiome 官網

日產一坨優質粑粑的人,

理論上可以靠有償捐屎年入 2 萬人民幣

,比 2020 年我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7131 元)還要多。

「視金錢如糞土」並不難。高潔的文人、修禪的僧侶、迪拜的土豪都能做到。

但「視糞土如金錢」的人,並不太多,馬克恰好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

但在 8 年之前,沒人能想到馬克的「屎生意」能做到如此之大,能把屎價「哄抬」到一個如此之高的地步。

從金汁到糞便灌腸

1958 年,美國科羅拉多州的醫生 Eiseman 與他的同事成功治癒了四位偽膜性腸炎患者。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偽膜性腸炎是一種死亡率高達 75% 的致命疾病。

治好四例患者,在當時是一個引起轟動的巨大突破。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們治療的方法 ——「

糞便灌腸

」。

與西方人對「以屎入藥」感到新奇不同。用「糞便」這種物質治療疾病,在亞洲文化中從來都不是一件新鮮事。

中亞貝都因人有使用駱駝糞便治療細菌性腹瀉的傳統;印度從三千年前就開始服用牛糞,至今認為牛糞與牛尿能夠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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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傳統醫學中的幹糞便

我國的傳統醫學,在使用糞便治療疾病的道路上則走的更遠。

雖然蝙蝠糞便「夜明砂」、野兔糞便「望月砂」與飛鼠糞便「五靈脂」的作用理論與現代糞便移植相去甚遠,但使用人類糞便的「金汁」,與糞便移植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遺憾的是,各國傳統醫學並沒有對「糞便」的使用進行系統化的研究。往往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有些糞便可以治療腹瀉,但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什麼。相關的療法由於療效的不穩定,漸漸被抗生素所取代。

正是 1958 年的這次嘗試,再次為現代醫學開啟了「以屎入藥」的大門。

糞便移植與艱難梭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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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梭菌

儘管 Eiseman 早早就發現糞便的妙用,但很長的一段時間中,人們都不知道為什麼糞便移植可以治療致死率極高的偽膜性腸炎。

直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科學家從偽膜性腸炎患者的體內分離出了艱難梭菌(Clostridium difficile),並最終確定了

艱難梭菌是偽膜性腸炎的致病菌

這種 1935 年就被發現的細菌在嬰兒體內廣泛存在。大約 50% 的嬰兒腸道中會有艱難梭菌,其菌群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慢慢降低,直至完全消失。

健康成人攜帶該菌的可能性較低,僅有少數無症狀帶菌者。

由於這種細菌會產生腸毒素與細胞毒素,如果成人感染艱難梭菌,或者原有的艱難梭菌菌群失控,就會導致腹瀉。嚴重者會因艱難梭菌感染患上偽膜性結腸炎及毒性巨結腸症,並因此死亡。

據統計,世界範圍內每年有數百萬人感染艱難梭菌,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有接近 3 萬人因感染艱難梭菌死亡。而且,由於抗生素濫用導致的腸道微生物群失調,艱難梭菌感染的發病率還在逐年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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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植正常人的糞便,能夠平衡患者體內的腸道菌群,最終達到緩解、治療艱難梭菌感染的目的,

這種療法隨後也被 2013 年的一項發表在 NEJM 上的研究證明

,糞便移植對重複性艱難梭菌感染有奇效,治療效果遠優於傳統的抗生素治療。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儘管如此,2012 年前後的醫藥界對這種方法還是持觀望態度。

糞便,對於醫藥巨頭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如果將其用於治療的話,它應該算藥物還是組織移植?該如何監管?藥企和 FDA 都給不了答案。

沒人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此時正在 MIT 攻讀微生物學博士學位的馬克斯密斯,無意間讀到糞便移植對艱難梭菌感染療效極佳的研究。研究人體微生物組的馬克立即找到他在普林斯頓的同學,詹姆斯伯吉斯,想就這個領域一起搞一些事情。

與理工生馬克不同,詹姆斯就讀於 MIT 極富盛名的斯隆商學院,所有頂級金融公司與銀行的大門即將為他敞開。他對馬克的想法不屑一顧,認為糞便移植根本無利可圖,沒有太大的潛力,所以開設一家糞便移植公司的想法也就此擱淺。

但馬克朋友的一次感染,使他改變了想法。

在經歷長達一年半的折磨後,馬克朋友換過 7 種不同的抗生素療法,可他體內的艱難梭菌感染一而再再而三的復發,使得他選擇鋌而走險。

此時一些研究已經證明糞便移植對 90% 的艱難梭菌感染有效,但大多數正規的醫院都不敢提供這樣的服務。所以,馬克的朋友從室友處收集了一些糞便,

自己給自己做了一次「糞便移植」,結果「屎到病除」

,馬克的朋友很快就從複發性艱難梭菌感染中恢復了過來。

讓馬克印象深刻的不僅有他朋友的瘋狂,還有「糞便移植」的神奇功效。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如此好的治療方法,居然不能透過正規渠道來獲取。

馬克最終說服了詹姆斯,讓詹姆斯這位金融才俊與他一起建立一家銀行,一家「糞便銀行」。

2012 年,全美第一家「糞便銀行」OpenBiome 應運而生。

艱難的成長

同「血液銀行」,也就我們熟知的血庫一樣。OpenBiome 的運營模式也是透過收集捐獻者的糞便,給予充分的檢測後對其進行儲存後提供給有需要的患者。但在 OpenBiome 設立的初期,事情的發展並不順利。

儘管全美每年有 50 萬人患艱難梭菌感染,但沒有醫院願意提供「糞便移植」的服務。

OpenBiome 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要把自己辛苦收集而來的糞便「賣出去」

作為創始人的馬克、詹姆斯還有另外一位 MIT 的商學院同學,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那就是一家一家醫院的去遊說。

在經歷了幾次失敗後,初創三人組再次從 MIT 吸納了一波人才,MIT 強大的創業基因給了 OpenBiome 極大的支援。他們終於成功說服波士頓地區的幾家醫院透過腸鏡技術來進行糞便移植。

作為一家非盈利性的機構,接受糞便移植治療的患者只需支付 250 美金的服務費,這在醫療昂貴的美國幾乎是白菜價。

不出所料,「糞便移植」在波士頓地區的艱難梭菌感染患者中表現出了極佳的療效,「一心求屎」的患者絡繹不絕。

一傳十、十傳百,在 OpenBiome 創立一年之後,願意提供糞便移植服務的醫院開始爆發式增長。很快,在全美三十多個州的一百多家醫院開始提供 FMT 治療。

但糞便移植的野蠻生長很快引起了監管部門的注意。

FDA 在 2014 年,將糞便移植移出了適用自由裁量權的範疇,並計劃將糞便按照藥物來監管,意味著 FDA 對糞便的監管更加嚴格,這無疑對 OpenBiome 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捐屎一次400元:他們向5萬人收購4噸大便,100多篇論文,融資數億

法規釋出後,Nature Biotechnology 與多家醫藥領域媒體發文,對 OpenBiome 的前景表示擔憂。因為將難以標準化的「糞便」做成一種藥品,在現行 FDA 的體系下非常困難。

Nature Biotechnology 的文章中提到「糞便銀行停工」。

顯然,此時受 FDA 這項法規影響只有一家公司,那就是 OpenBiome。

可主要成員都是微生物學者的 OpenBiome 並沒有放棄,他們選擇用科學家的方式來證明自己,那就是用資料和論文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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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後,OpenBiome 在 Nature Biotechnology 發文回懟前文,並告訴世界:「

我們從未放棄。

與此同時,從 2014 年開始,OpenBiome 開始參與 FMT 療法的研究,並向其他研究機構提供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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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 2020 年,

OpenBiome 已經累計收集了超過 4 噸人類糞便

,和全美 50 個州超過 1200 家醫療機構合作,運輸了約 53000 份糞便樣品,

完成與參與的論文已經超過 100 餘篇

,為 FMT 在艱難梭菌感染中的療效,FMT 的安全性以及捐贈相關等多種問題提供了充足的資料支援,而患者也能夠透過參與到臨床試驗中獲得相應的治療。

但由於 FDA 監管所需的大量檢測,單次移植所需的費用也上升到數千美元。好在,目前很多保險已經覆蓋了糞便移植所花費的治療費用。

可馬克也意識到,為了走的更遠,OpenBiome 是遠遠不夠的。

「糞便公司」

2017 年,馬克因創立了 OpenBiome 入選福布斯 30 位 30 歲以下精英榜。

同年,馬克帶領 OpenBiome 初創團隊創立了醫藥公司 Finch Therapeutics。

這家脫胎於 OpenBiome 的公司試圖將糞便藥物標準化,並推出了治療艱難梭菌感染的糞便膠囊 CP101,並與日本醫藥巨頭武田製藥合作進行多項「糞便藥物」的研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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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ch Therapeutics 研發管線

2019 年與 2020 年,馬克的公司先後獲得了 5000 萬美元與 9000 萬美元的投資,

總計融資 1.89 億美金,約合人民幣 12 億

,市場對「糞便療法」的熱情也一再高漲。

馬克也從未忘記他的初心,那就是讓每一個像他朋友一樣經歷艱難梭菌感染的人,都能夠在需要的時候得到糞便移植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