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特等獎學金高昕宇：跳出科研舒適區，做無悔於心的自己！

大家好！我是電子工程系的直博生高昕宇。

我的故事還要從本科四年級畢設時候講起。剛開始，我對科研的態度曾經非常散漫。舉幾個例子吧。比如說，導師讓我看文章，那我就最多看看摘要，一天能看十幾篇。對於文中的公式推導，我也是不求甚解，只要看著挺對就行了。至於模擬驗證，更是馬馬虎虎，只要看到比傳統方法好，我就覺得沒有問題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年多的時間，直到我畢業的時候做出了第一個成果。這是一個經歷了導師十幾次修改的論文。坦率講，剛剛寫完論文的時候，我還是非常自信的，畢竟做了那麼長時間，自己覺得自己實力也不差。但是，在收到導師修改意見的時候，我卻傻了眼。第一遍修改的論文簡直慘不忍睹，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紅字，導師的批註和修改幾乎比我寫的字都要多

。

遺憾的是，第一次修改的底稿已經找不見了。這裡我放了一張後面某次修改的底稿，依然可以看到許多紅色批註。當收到這些底稿的時候，我的內心的感覺是崩潰的，加之這又是我的第一個成果，出師不利的挫敗感，讓我一度想要放棄這篇文章。好在我的導師並沒有放棄，

在每一次修改之後，他都會找我討論，給我解釋每一處修改的原因。

後來他和我講之所以讓我修改這麼多次，並不是因為我能力不足，工作做得不好，而是我的文章寫作太過隨意，有很多邏輯不通順或是表達不清楚的地方。他說文章是寫給別人看的，不是讓你自娛自樂的，你寫的每一句話要從讀者的角度想他們能不能看懂，願不願意繼續往下看。有時候這和做人不太一樣，文章不僅要追求有趣的靈魂，更要有好看的皮囊。

正是因為這件事，讓我走出了我的

科研蛻變第一步，寫感動自己的文章。

當然，萬事開頭難。一開始，誰都做不好。為此，我的做法是從模仿開始。我改掉了以前看文章馬馬虎虎的毛病，開始仔細研讀每一篇論文。我要求自己每天必須要精讀三篇Trans論文，並用小本記下我覺得寫得好的句子和段落。漸漸的，我從他人的文章中汲取了不少經驗。比如，從這篇文章中，我就學到了每一段文字的第一句話，應該高度概括這一段的內容，這樣才能讓讀者隨時能夠跟上你的邏輯。

無數次的學習和模仿，讓我有了一些寫作上的心得，比如在文字上，一定不能文字錯誤。如果我的文章錯誤太多，無論我做的東西有多好，讀者和審稿人都會懷疑的我的水平。再比如在邏輯上，上下文一定要連貫，要儘量寫AB BC這樣句式寫。也就是說，當我前一句話說到因為A所以有B之後，第二句話一定要接著B來說，而不要直接跳到C。

最後一點，

我認為要懷著匠心精神去寫文章

。我會把自己的文章當做一件工藝品，精雕細琢每一句話，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現在，我每寫一篇文章，都會自己事先修改5、6遍，保證每一句話，每一個圖，每一個公式都是完美的才會去投稿。我們寫的文章，如果連自己都感動不了，那還怎麼去打動其他人呢？

當然，這樣做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在掌握寫作神技之後，我的論文錄用率有了質的提升，在博士一年級的時候，我在通訊訊號檢測演算法這一方向一下就發表了三項成果。這還是在一年級頻繁上課的前提下。

文章的順利錄用極大的鼓舞了我的信心，在博士二年級的時候，我已經完全熟悉了訊號檢測這一領域。那時候，每看一篇論文，我幾乎都能找到一些改進的方案，但奇怪的是，那段時間，每當我和導師聊起我的一些新想法時，他卻總是覺得不滿意。一來二去，我心裡的困惑與不爽也越積越深。終於有一天，我和導師在實驗室發生了爭執，我問他，以前我也是做的類似的東西，那時候也沒見您各種不滿意，現在憑什麼就不讓我發文章了？

結果他說，訊號檢測已經是老方向了，相關演算法很多都已經在手機上實現了商用。當初讓你做這個方向是因為它簡單，容易上手，現在你已經有好幾篇論文了，再多發幾篇類似的也不會有什麼學術價值。

最終決定你高度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

你的眼光不應該太狹隘，要學會尋找更有影響力的研究方向。

導師的這些話點醒了我。正是因為這次爭吵，讓我邁出了

科研蛻變的第二步，做打動他人的方

向。

為了做到這一點，我翻閱了數十篇最新文獻，在十幾個前沿技術中，我發現毫米波MIMO是未來5G通訊系統中最為關鍵的一項技術，但是它成本高功耗大。舉一個例子，如果我們在未來5G的數百萬基站中，直接使用現有毫米波MIMO技術，他的功耗將相當於半座三峽水電站年產量。這個問題不克服，未來的5G就遙遙無期。

要解決它，我們就必須要對收發機的硬體結構進行革命性的改變。

當時，國外相關研究剛剛起步，國內還處於空白期。在和導師討論後，我們一直認為，這個是個好機會，從此以後，我的研究方向也就從簡單的演算法改變，變成了更加困難的收發機結構設計。

這之後，我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陣痛期，從博二開始一年半左右的時間裡，我沒有任何成果。看著周圍同學的科研已經漸入佳境，我心裡其實是非常著急的。但是沒辦法，既然已經說好了要做這個新方向，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耐住寂寞，屢敗屢戰。可能，正是靠著這份堅持吧，在博三下，我終於跳出了曾經的科研舒適區，設計出了新的收發機結構，比現有結構功耗降低30%以上。

相關成果也發表在了通訊的頂級期刊上，2年內獲得了236次谷歌學術引用。

這段經歷教會了我如何尋找科研方向。如果用一句俗話來講，就是不要在北京蓋高樓，而要在南極蓋草棚。想象一下，北京的高樓成千上萬，哪天多出來一座，你會注意到嗎？但在南極就一樣了，你只要有所成就，所有人都會注意到。同理，我認為我們的研究方向不應該只是對前人工作的小修小補，作為清華學子，我們要敢為天下先，做開創式的工作，去解決那些真正卡脖子的問題。我希望未來當人們提到我，想起的不是我發了多少篇文章，而是能想起在5G手機中有一個模組是我設計的。

當然，選對研究方向也不等同於一帆風順。

下面，我想分享另外一個小故事來解釋這句話。在我博士四年級的時候，我曾寫了一篇命運多舛的論文。這篇論文一審的時候，有一個審稿人給我提了39條修改意見，二審的時候，還是這個人，又給我提了19條意見，論文無奈拖到三審，結果這個人最後還有8條意見，還聲稱復現了我的結果。

當收到一審結果的時候，我曾經一度想放棄修改。一方面，幾十條審稿意見，一個多月的時間，如果不瘋狂加班的話根本回復不完。另一方面，即便我修改回覆了，按照這個審稿人的態度，這篇論文也夠嗆能錄用。當時我就想，要不改投吧，省事省力，既不用也寫意見回覆，運氣好的話還能換個仁慈一些的審稿人。

這件事讓我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我經常找實驗室的師姐聊這個事兒，後來弄得她不厭其煩。她就和我說，你既然這麼煩，就去看看電影吧，換換腦子沒準兒就有想法了。於是啊，我就開始看電影，我把指環王啊哈利波特啊都重溫了一遍。結果這裡面有一個橋段，還真給了我挺大的感觸。在哈利波特里，鄧布利多校長曾對哈利說的一句話，他說人世當中我們面對的大部分選擇，並不是the right way and the wrong way。我們面臨的選擇是，the right way or the easy way。這句話，讓我瞬間意識到，我這段時間的猶豫不決，其本質無非就是逃避，逃避質疑，逃避失敗。改投也許省事，但問題還在。未來還是會有人指著你發表的文章說，你這兒不對，你水平不行。但是，如果我把文章改好，即使論文最終被拒了，我也是站著死。

抱著這種覺悟，我走出了

科研蛻變的第三步，做無悔於心的自己。

在deadline還剩三週的時候，我終於下定決心把這篇文章改好。於是，我開始了朝九晚十二的瘋狂加班模式。你說我傳輸場景不夠實際？那我就從5G標準裡面找最權威的通道模型，大不了所有模擬實驗重新做。你說我沒有效能分析？那我就多看文章多推公式，就算沒有解析解，我也肯定能給你推出數值解，我跟你死磕到底。

於是，為了說服這位無比較真兒的審稿人，

我前前後後總共寫了64頁的response letter來解釋自己工作的價值

。幸運的是，這篇論文歷經三審，最終還是被錄用了，而這篇論文的會議版，後來也獲得了通訊頂會的最佳論文獎

這件事告訴了我一個道理，就是有的時候，即使我們沒有太高的天賦和太好的運氣，也沒有關係。毅力和決心有時往往更重要。三思方舉步，百折頭不回，只求無悔於心。我覺得，凡事只要做到這一點，無論你做什麼事，結果都不會太差。說到這，可能有人就要問了，你說的簡單，那你的毅力到底來自哪呢？

我覺得這和我平日的生活不無關係。平常除了科研外，我生活中最大的愛好就是健身，從本科開始，我就有一直保持著健身的習慣，一週五練，胸肩背腿加有氧。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讓我從曾經的骨瘦如柴，到現在，臥推已經可以達到100公斤。健身確實很鍛鍊人的意志品質，因為只要稍有偷懶，你辛辛苦苦練的肌肉就都長回去了。同時健身也是我減壓最有效的一種方式，每當科研或是生活遇到不順的時候，在健身房練倆小時，看著充血的肌肉，我就會覺得，不管怎麼樣，自己至少身體還不錯。不僅如此，健身還讓我收穫了自己的愛情。我的女朋友其實就是剛剛那個故事中的師姐。一開始，我只是出於同門師姐的原因給她當健身教練，但後來一來二去我卻發現，這個姑娘挺適合自己。於是，之後的故事就發展成了這樣。

別的情侶培養感情呢，都是去商場吃個飯看個電影，我們呢？則選擇在健身房擼個鐵。

後來，在她出國交換，走過登機口的時候，我跟她表了白，從此，也就開始了我們長達一年的異國戀生活。

這一年以來，每天凌晨1點我都會和她準時影片聊天。

雖然有時候會很困，但這卻是我每天早上睜開眼以來，最期盼的一件事。於是乎，那段時間，每天我都會逼著自己白天把所有要做的工作做完，這樣晚上我就能踏踏實實和她聊天了。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年確實每天都很累，但是，那卻是我效率最高的一年。

所以我想說的是，

不要因為科研而放棄生活。

有時候，我們總會抱怨工作忙，沒時間。但我覺得這些都是藉口，我可能會忙一陣子，但我不可能永遠都忙。我們為生活所付出的那些時間，絕不會是科研的負擔。相反，生活才是我們科研最堅強的後盾。當我們在科研中舉足無措的時候，

我們總能在生活中找到足夠的勇氣和力量。

清華大學特等獎學金（研究生）評選，注重選拔具有健全人格、創新思維、寬厚基礎、全球視野和高度社會責任感的高素質、高層次、多樣化、創造性的優秀人才。博士生評審側重於突出的科研創新能力，碩士生評審側重於有突出的實踐能力、創新創業能力者職業發展（勝任）能力。評審注重多維評價，發掘學生自主設計、自主驅動、勇於挑戰、敢於突破、勤於實踐的態度及行動，發揮獲獎者在完善人格、價值引領、科研學術、綜合能力等方面的榜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