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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記憶|無味的折根,父親的濃情

2022-06-28由 天眼新聞 發表于 林業

跟頭菜根怎麼吃

成長記憶|無味的折根,父親的濃情

折根是一種野生植物,其根系發達,可在地下越冬,整株高二三十釐米,心形的葉面呈現出深綠色,葉背粉紅色,葉子一層一層交替往上長,極易辨認。

折根全名叫摺子根、折耳根,又叫魚腥草,各地叫法不同。但在黔東南,不管是哪個地方的人,只要抓出一把折根來,大家都會會心一笑,然後相邀著回到某家,把折根去須洗淨,或合著糟辣椒涼拌,或炒一盤臘肉折根。

我真正認識折根,並與折根結緣,源於某一年的春天。

記得那年春天來得特別早,為了完成稻田翻犁,父親要下田把牛(用牛耕田),早早就起來了,扛上釘耙和犁鏵,從牛圈裡牽出吃肥了一個冬天的黃牛,準備進山,後面跟著那頭在冬天裡出生的從未出過牛舍的小黃牛犢,膽膽怯怯地圍著父親和母牛打轉。人勤春來早,我卻懶在床上,不想起來,被父親吼了一句沒動靜,撂下一句中午給他帶飯的話,父親就一個人趕著牛進山了。

當年,我家有幾分責任田地被分在深山裡,步行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當初春的日頭越來越高的時候,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去到廚房把母親備好的飯菜帶上,就出門了。

早春的日頭偏移著已經快到了頭頂,因為生怕父親中午餓著,我急匆匆趕路。山山嶺嶺沿途的梯田上盡是已經翻犁過的土地,不時有農人牽牛經過,而南來的燕子嘴裡銜著稻田裡的春泥,嘰嘰喳喳,來來回回在我頭頂飛過,它們是在為自己的新居而辛勤勞動著,正如這早春勤勞的農人。翻過前面的山樑,再走過一段上坡路,就是父親承包的緊挨著山溝裡的那塊責任田了。

父親的這塊責任田,是離村最遠的地兒,當初被父親承包下來,我們一家是有埋怨的。不僅僅因為路途遙遠,還因為這塊責任田確實不怎麼樣,耗秧苗耗肥料不說,畝產還不到500斤,且還要有人專門中午帶飯。

上得山來,看見父親已經把田犁完了,正挽著褲管兒坐在田埂上抽著煙。遠處的山坡上,小牛犢依偎在它母親肚下歡快地拱來拱去,爭取吃到更多的奶。這個畫面在我腦海裡不知道出現多少回了,怎麼揮都揮不走。

父親見我到來,狠狠地吸下最後一口煙,把已燃到濾芯處的菸蒂在地下掐滅,再埋進土裡,然後把我叫過去。我把盛著飯菜的竹篾飯盒放在父親面前,給他開啟,卻一下子愣住了!原來,飯盒裡沒菜,應該是母親還沒有放菜進去,我卻拿了。

我心裡怕得要死,怕父親怪我粗心大意,怕今天我們父子倆要吃無菜下飯的白米飯。正想著,卻見父親並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他起身拿著釘耙,在釘耙抓住土坎的幫助下爬向田邊的引水溝。他微彎的脊背朝著我,我不由有些哽咽。只見父親用釘耙在溝邊刨弄幾下,扯下幾把帶嫩芽的白白胖胖的草根,然後在水溝裡搓洗乾淨,就回來了。我迎上去接過父親手裡的野菜,強作鎮定。

下來後,父親告訴我:這種野菜叫折根,可以吃,可惜沒有調料,否則更好吃。我卻不管有沒有調料,飢餓難耐的我第一次在野外吃到這種叫“折根”的山珍,吃進口裡,辛辣中帶著一絲絲甜。嘴裡吃著折根下的飯,聽著父親侃著山裡的故事,數說今年田裡的收成。我知道,父親把田開進大山裡,一輩子熱愛著大山,留給我無盡的財富。

從那以後,我也愛上了吃折根,每年的春天都會到野外去挖來幾把,和著酸辣椒醬一起吃。想著兒時的情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文/潘宗旭

文字編輯/向秋樾

視覺/實習生 盧錢沙

編審/李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