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果園趣事丨何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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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時節，瓜果飄香，街頭巷尾到處都可以聽見小販們叫賣水果的聲音。看著各式各樣、色彩豔麗的水果，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偷吃水果的事。

那是大概上四五年級的時候，難得的暑假，吃過午飯，按照事先的約定，我和狗兒、鴨蛋、小寶來到村口的小橋上集合。小溪長長，蜻蜓點水，我們分坐在橋頭。

“工具帶齊了嗎？”我小聲地盤問。

“帶齊了！”鴨蛋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事先準備的布袋子。

“還有我的網兜。”狗兒舉起紮在長長棗木棍上的網兜晃了晃。

“咱們去窯洞附近的那家果園吧！那邊的果子熟透了，昨天我看到主人一家都在摘梨，準備今天拉到集市去賣。”小寶狡黠地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好像正在下嚥多汁可口的大香梨，我們幾個注視著他，喉嚨直髮癢，“真想即刻就能吃上幾個。”

“對，就去他家，今天主人去賣果子，果園裡面肯定沒人，是個好機會。”我立即提議。“那還等什麼，出發吧！”大家異口同聲，直徑向田野那邊的果園奔去。

八月的田野，清新秀麗，水稻正在揚花，清風襲來，稻香撲鼻。為了加快行程，我們抄起近路，從稻田的田埂上一路前行。因為地勢低窪，再加上有雨水，不少田埂被水淹沒，我們乾脆脫下鞋子，光著腳丫踩在鋪滿野花青草的田埂上，腳跡所到之處螞蚱遍地跳竄。因為一心想著果兒，連平時關注的螞蚱也不想理會。

不一會兒工夫，趟過了稻田，上了大路，路邊正在打苞的玉米長著長長的白鬚，就像村裡李大爺的鬍鬚，白皙柔滑，被風一吹，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地裡的黃豆好像有了身孕，顆粒飽滿，在陽光的照耀下，金黃奪目，惹人愛憐。最好玩的就是我們腳下的土路了，雨一下，十分泥濘，走不成道，經過太陽曬上那麼幾天，再被馬車碾壓上那麼幾回，路面上就會浮起一層厚厚的塵土，我們把雙腳插在暖暖的土裡，貼著地面猛跑，你就瞧吧，屁股後面的塵土四處飛揚，我們把這叫作“騰雲駕霧”。這麼一路打著鬧著，二三里長路，我們不一會兒就到了。

真不敢相信眼前就是我們朝思暮想的果園，黑壓壓的一大片，每棵樹上都果實累累，香氣瀰漫整個果園。我們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互相使了個眼色，匍匐前進，溜到一棵歪脖子的核桃樹下，爬上樹枝，藉助茂密的樹葉，我們偵探敵情，在正對面大約二十多米前，果樹環抱下有一座小房子，柴門緊關，“人果然不在”，我們心中竊喜。“不好，門前還拴著條大狼狗！” 平時做事就特別謹慎的狗兒小聲地提醒道。偵查了半天，也沒見個人影。我們小心翼翼地繞開熟睡的大狼狗，找到一片東面有路的果園。

這片果園除了有金黃碩大的梨、滾圓的大蘋果，還有水晶般的李子。看著這滿園的果子，嘴裡的唾液上來又咽下去，又上來又咽下去，肚子開始咕咕叫了。實在忍不住了，我們爬上了樹，彎著身子，東張西望，十分小心。看著掛滿枝頭的果兒不知摘哪一個好。“快，拿網兜來摘個大的！”鴨蛋手夠不到遠處枝頭的果兒，著急地催促著。“你嚷什麼嚷，想讓別人聽見啊？”小寶罵了他一句，把網兜遞給了他然後又繼續“工作”。

“這個梨，太可口了！”抵不住金黃大梨的誘惑，我深深地咬了一口，那甜蜜的滋味我記得一輩子。“快給我嘗一下！”狗兒一急，一個狗吃屎趴在了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只想喊。

“可以了吧？” 懷裡實在揣不下了，我們打算收工了。隱蔽在深草中，我們把各自的“戰利品”充公，“小寶五個梨、鴨蛋四個蘋果、狗兒一個蘋果五個李子……”一邊數著一邊把它們裝到預先準備的布袋裡。“別急，等出了果園再吃！”鴨蛋打回狗兒想要拿水果的手。

我們連滾帶爬地溜出了果園，踏上小路，正打算找個地方“慶功”。忽然聽見有人大喊：“站住！”聽見叫聲，我們頭也不回地拼命往前跑。“糟啦，要是被逮到我就完了，前兩天才因為摘了李大媽的樹豆被父親揍了一頓，還寫下了保證書……”一想心就更亂了。“快站住啊！”那聲音越來越近，我們跑得更沒命。“小娃兒，你們的鞋子不要了嗎？”回頭一看，果然有一個手裡提著鞋的莊稼漢。“謝謝大伯！”接過鞋子，我們倒吸了一口涼氣，提到嗓門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躲進窯洞，我們開始分享今天的勞動果實。我們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工夫，果兒所剩無幾。“一人還剩一個！”面對不多的果兒，我們吃得很仔細，一口一口地，非得把那渣子都嚼碎了不可。這蘋果紅撲撲的，經早晨的露水一洗，又幹淨又光鮮，握在手裡，有一種溫潤細膩的感覺透進手心，看著就喜人。端詳半天，真不知該從哪裡下嘴才好，美美地咬上一口，那濃郁的香味便在口齒間徜徉。此時的胃已經寂寞了好久，嚥下去，肚子舒服得吱哇亂叫。正當我們吃完意猶未盡的時候，狗兒魔術般地從衣服裡又掏出一個大蘋果，原來他把裡面穿的襯衣束進褲子裡，私藏了一個，我們三個急了，都要去搶。

“不行，這個蘋果是給我弟弟的，你們休想吃。”狗兒把蘋果藏在身後，抿著嘴唇，眼睛裡流露出堅決的神情。狗兒有個四歲的弟弟，患了先天性腦癱，整天都在輪椅上度過。狗兒一句話，讓我們心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心生愧疚。

而小夥伴們哪知道，為了不枉此次“冒險”，我悄悄把蘋果藏在襯衣裡，偷偷帶回了家。晚上等大人們睡著了，我開始慢慢享用，“老鼠又在啃苞谷了！”我“ 擦擦擦”咬蘋果的聲音被父母誤以為是老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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